水大人派管家立刻去水仙居傳話，亥時一過水仙便換上觀音的衣服來到水大人書房。
“義母身體可好？”水仙第一句問了這個，大人倍感欣慰點了點頭，給他講了事情的詳細經(jīng)過。
水仙聽到后沒有說什么，低頭想著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做。
大人等了他一會兒說道：“仙兒，對不起，我們說好為了你的安全，不讓你插手朝廷的事情，可這次破例了?！?p> 水仙搖搖頭說道：“義父無需擔心，楊老爺也不算是朝廷命官。不過，今夜我要探一次朱大人的府邸，想辦法弄到楊老爺?shù)墓P跡?！?p> 水仙給水大人講完計劃直接往外走，大人喊了一聲“多加小心?！?p> 雖然是義父，這一聲多加小心也讓水仙心里暖暖的，回頭朝大人笑了一下。
水仙離開后直接趕往朱府，踩著屋頂飛了一圈看到有些房間還燃著蠟燭，又一間一間的看過去，突然停住靠著柱子。
心想這么多漂亮姑娘，不是女兒就是妾室，那這里一定不是客房。
他想著又飛到屋頂，觀察院落的布置，根據(jù)剛剛?cè)ミ^的位置如果是主人房間，那么對稱的也應(yīng)該是主人房間。主人院落的一側(cè)是花園，那另一側(cè)的院落很可能就是客房。
他嘆了口氣叨咕著：“和朝廷命官打交道，不是安不安全的問題，是沒干正事呢先累個好歹，院子也太大了?！?p> 他朝著客房院落里唯一有亮的房間走去，看到里面有兩個人正在說話，其中一人稱另一人為老爺。
朱大人去過水仙居，所以水仙認出被稱老爺?shù)娜瞬皇侵齑笕耍_始仔細偷聽他們的對話。
管家勸老爺早些休息，老爺擺擺手說道：“睡不著，軍襖這事不徹底解決，這幾天我是無法入睡的?！?p> 管家繼續(xù)勸道：“放心吧老爺，有皇上的特赦令沒人敢查。兩天后的中午左右，新貨就會送到集合地點，他們收到新貨立即出發(fā)連夜趕路，第二天上午肯定能到京城。”
老爺在房間里慢慢地踱著步，突然抬頭說道：“我記得我寫的委托書上強調(diào)三天必須完成，咱們是今天交給他們的任務(wù)，那應(yīng)該是后天就完工，怎么會晚了一天才能到？”
管家笑了一下把老爺扶上床，讓他別緊張放松些，解釋說：“那作坊在城北五十公里的地方，我們的隊伍為了偽裝成是從南邊過來，停在了城南五十公里的同福鎮(zhèn)。
人家做完衣服還要運送一百多公里的距離，雖然才十件，不也得一步一步地運到我們的駐地嘛?！?p> 水仙在門外偷笑了一下，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突然又變得嚴肅起來，想到自己和蘋兒也喜歡像他們這樣，在睡前聊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搖搖頭轉(zhuǎn)身離開，在回去的路上自言自語道：“以后還是得注意點，說重要的事情就得小點聲，蘋兒的大嗓門真得改改?！?p> 水仙回去后和蘋兒交代了一聲，明天起床后就出城，接下來幾天若有人問他出城去哪了，就回答去考察新菜品了。
蘋兒覺得水仙一個人要搬走十箱貨物有點難度，要跟著一起去。
水仙雙手拄著腦門，一臉吃驚，看著她說道：“那哪是一點難度呀，你去咱兩也搬不動呀，我當然是想到了好的方法。”
水仙描述完自己的方法，用食指點了一下蘋兒的額頭，“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呀?！?p> 蘋兒不服氣沖他喊道：“不、要、輕、敵。”喊完直接出去了。
第二日午時，水仙起床后吃過飯，就背著行李出了門。
他路過城北時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在京城這些年都沒有逛過城北。
看著路上打招呼的，店鋪門口送客的，醫(yī)館門口出來接病人的，這種和諧讓他很向往。
突然想起小時候住的鎮(zhèn)子，氣氛和這里很像，雖然不富裕但每天都很快樂。
水仙衣服的顏色、布料和款式，在城北的街道上顯得有些突兀，他又一直在左看右看，周圍的人已經(jīng)開始注意他了。
有些人已經(jīng)停下來指著他議論，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著，快速向前走去。
出了北城門，水仙租了一匹馬，一路打聽著趕到作坊村，天已經(jīng)萌萌黑了。
他挨家挨戶地問有沒有接到十件冬襖的生意，竟然全說沒有接到，有的連門都進不去。
他在村子外面的樹林里點起一堆篝火，一邊烤手一邊想著，的確是自己操之過急，這事肯定不能直接問，楊老爺一定會交代他們保密。
可是今天晚上必須找到委托書，計劃才能正常進行。
他仰頭看向月亮叨咕著怎么辦怎么辦，仔細回憶著村里十家作坊的態(tài)度。
有五家反應(yīng)很正常，把他當成客人引進了客廳。有三家是在門外直接問他有什么需求，得知不是談生意便直接把他轟走。有兩家干脆是關(guān)門拒客。
他皺著眉頭想，關(guān)門拒客的作坊可能性最大，三天時間十件冬襖的作業(yè)量，才會讓他們無暇顧及其他生意，不過不排除有其他原因。
他撿起一塊石頭，先畫了一條線，作為進村之后的路線，沿著直線畫了十個圈，作為十家作坊。
憑著記憶找出了關(guān)門拒客的那兩家，和轟走他那三家的位置。算了算時間，一晚上探五家差不多夠了，只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機不可失。
亥時一過，水仙換上觀音的衣服飛到村子里，先在所有建筑的屋頂飛了一圈，發(fā)現(xiàn)有一家作坊院里有亮，仔細觀察了一陣兒，有亮的地方正在趕工，院落不小。
他順著院子往建筑的前臉看去，“嗯？”覺得很奇怪，院子連著的似乎是兩個獨立的院子。
他順著建筑飛到正門方向，果然就是關(guān)門拒客的那兩家，原來他們用的是同一批機器和工人。
三更半夜只有他們還在趕工，那八成就是楊老爺?shù)亩\，水仙想著隨便進了一家前院。
后院燈火通明，前院卻漆黑一片，正好適合水仙找委托書，他憑借經(jīng)驗進入一間房，打起火折子開始翻找。
以他的經(jīng)驗可以直接找到房間中存放資料的地方，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了，也沒有找到楊老爺?shù)奈袝?p> 他又飛到第二家院子里，看到一個人正在院子的角落里解手，一間房里有亮。
他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房間門是開著的?！皩Σ蛔×诵值堋?，說完在那人后脖子上一敲，隨后進到有亮的房間，就看到桌子上有一張紙，上面印著楊老爺?shù)穆淇睢?p> 他笑了一下吹滅屋里的蠟燭，重新打起火折子，開始閱讀上面的內(nèi)容，希望可以從里面找出他能借用的文字。
可看了半天水仙用手按了按眉頭，寫的都是時間和地址，他準備的幾種說法，沒有一種能用這上面的字拼出來。
他急的咬著下嘴唇，砸了一下桌子，又趕緊捂住嘴看向外面。
還好沒什么動靜，他深呼吸一口氣重新趴到桌子上，用一只手擋著火折子，又仔細的看了一遍委托書，看著看著不自覺的笑了出來，原來楊老爺寫的是行書。
小時候經(jīng)常看義云寫字，他一直寫的都是行書，所以很熟悉。他把委托書放回原來的位置立刻離開了。
第二日一早，水仙特意繞到最近的縣城，買了一本行書字體的詩集。從里面找到了想要的八個字：“城內(nèi)有變，原地待命?！?p> 他趕到城南五十公里的同福鎮(zhèn)，在那里找到商隊所住的客棧，收買了客棧老板，讓他把信交給商隊隊長，就說是京城送來的信，信使急著回去復(fù)命先走一步。
他坐在屋頂看到商隊隊長讀了信，松了一口氣。大搖大擺的走進鎮(zhèn)子里的一家小酒館，坐下就喊：“小二，一壺酒，客人最常點的小菜隨便來兩盤?！?p> 酒菜上齊后剛喝了兩口，“沒有應(yīng)酬的時候就不要再喝酒了，你這胃還要不要了？”
蘋兒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耳邊，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圈，并沒有人。
他甩甩腦袋“幻覺幻覺”，拿起酒杯剛放到嘴邊又停下了，摸了摸自己的胃，把酒杯放下便結(jié)賬離開了。
只要商隊明天不出發(fā)，水仙的計劃就會順利進行，他住到了商隊所在的客棧，計算著后天早上回京城就來得急。
第二日中午，水仙在房間里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開了個門縫看著。
十件冬襖果然按照規(guī)定時間送到了，大家整理好貨物后，商隊隊長的確沒有下命令出發(fā)，交代他們好好休息幾天，等著京成里來信兒。
水仙回到水仙居時，正碰上吳達和伙計們來做開店前的準備，吳達直接就問這次有什么收獲，找到了什么樣的新菜品。
水仙張著嘴啊了半天，想到在同福鎮(zhèn)吃到的菜水仙居都有，只好說：“我回頭總結(jié)個菜單，寫清楚制作過程，直接交給廚房就好?！?p> 吳達張著嘴似乎要繼續(xù)問被蘋兒打斷道：“公子回來了，一路辛苦了吧，快回房間休息一下?！?p> 說完就拽著水仙往后院走去。水仙搖著頭小聲說：“我昨天閑了一天，竟忘了想幾個菜譜，回頭幫我想幾個?！?p> 進屋后蘋兒對著他聞了聞，質(zhì)問道：“喝酒了？”
他搖了一下頭轉(zhuǎn)過去不看蘋兒，也聞了一下衣服，“哪有酒味，是臭味吧。”說著脫下來讓她去洗。
蘋兒拿著衣服看著他說：“陪酒的應(yīng)酬我是不該阻止，可是你自己沒事就別喝了，你這胃病要是嚴重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p> 水仙“嗯嗯”的點頭，推著她往外走，說晚上還有正事要做呢，得趕緊先補一覺。蘋兒瞪著他，嘆了口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