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一派胡言
說起來這本是小事一樁,但卻反應(yīng)出一個大問題。錢大媳婦找到了玉鐲之后也真的相信是自己放到箱子里忘記了,那就是說錢大贖鐲子的事情他家人不知道。
這樣的話,他贖鐲子的錢是從哪來的?四兩銀子不是個小數(shù)目,他一個賭徒能攢下這么多私房錢?
雖然這樁案子還沒有完全的審理清楚,但至少周寧幫著他們找到了一個突破口。真相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張縣令興奮的要醉審錢大。
錢大被帶到了公堂上,光是喝堂號就嚇得他心慌膽顫了,做了虧心事,尤其心虛膽怯。
他情知這直接上堂不是好兆頭,張縣令‘啪’的一拍驚堂木,嚇得他三魂飛了兩魂。
“膽大的賊子,你是如何謀害了劉五柱,還不從實招來?”
“我我,我沒有,我沒有啊,劉五柱不是我害的?!卞X大縱然慌亂也還沒有喪失理智,他知道殺人是死罪,這絕不能隨便的承認(rèn)。
“哼,不是你害的?你給我說清楚你的錢是哪兒來的。”張縣令當(dāng)即甩給他兩張口供記錄,讓他自己看。
他哆哆嗦嗦的看了半天,字跡也沒有看全,大概意思是看懂了。這兩份口供不是別人的,正是他媳婦和他老娘的。
兩個人都證明錢大不曾當(dāng)過鐲子,更談不上拿家里的錢去贖鐲子,也不曾跟錢莊借過錢。
錢莊和當(dāng)鋪的賬簿擺在眼前,他還債和贖鐲子的錢是從哪來的,他根本都說不清楚,先說是從家里拿的,后說是跟朋友借的。
從家里拿的說不清是從媳婦手里拿的還是從老娘手里拿的,跟朋友借的又說不清是跟誰借的。
說一句謊容易,圓一句謊不易。張縣令一個問題又一個問題拋出去,錢大開始還想抵賴,但幾句話過后他就沒有辦法自圓其說了。
最后錢大把心一橫,胡亂的磕了個頭,說道:“大老爺恕罪,小的說實話。都是小人好賭成性,輸了錢沒辦法就偷著拿了婆娘的首飾去當(dāng),還去錢莊借貸,欠的債越來越多,我就起了歪心?!?p> 張縣令瞇著眼睛咬著牙,心里暗道‘好你個錢大裝的夠像的,調(diào)查了你八個多月都沒查出來,這回總算是露出狐貍尾巴了,你終于是要認(rèn)罪了。’。
不料錢大并沒有承認(rèn)他害死了劉五柱,而是話鋒一轉(zhuǎn):“去年八月底有一個外鄉(xiāng)客坐我的船,船靠岸后他的包袱落到我的船上,我一時起了貪念,沒有在岸邊等他,而是急急趕回渡口,等了幾天沒有人來尋我,我便拿這些銀子還了債,贖回了婆娘的鐲子?!?p> 錢大寧愿承認(rèn)自己偷,也不能承認(rèn)自己殺人。照他的說法連偷都算不上,只能說是撿了東西沒有歸還,而且失主不曾前來尋找,他不歸還也不算犯法。
張縣令明知他是胡縐,卻也沒有辦法,他這個說法倒是天衣無縫。事情過去八個多月了,一個外鄉(xiāng)客沒名沒姓何去找?
“呵呵呵……”張縣令一陣?yán)湫Γ骸昂靡粋€狡詐成性的東西,果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呀,把他拉下去給我重責(zé)二十大板,我倒要看看他有招無招?!?p> 錢大一聽頓時慌了神,縣太爺?shù)陌遄涌刹皇情_玩笑的。沒挨過也聽說過,錢大再傻也知道二十大板是什么意思。
“大老爺饒命啊,小的冤枉,冤枉啊,我真的沒有害人,我敢對天發(fā)誓!”錢大跪爬向前,呼天搶地的磕頭求饒,不住的叫冤報屈。
張縣令冷冷的盯著他,理也不理。衙役們沖上前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他兩腳亂蹬的大嚷。
“且慢!”坐在公案下首的周寧出言阻止了一下,張縣令剛要扔下地的判簽又收了回去,衙役們松開了錢大。
錢大剎那間渾身癱軟,出了一層透汗,他急忙跪著向前爬了兩步,沖周寧磕起了頭:“多謝大人求情,多謝大人。”
“哼”周寧冷哼一聲:“誰給你求情?”說著‘啪’的一聲甩到錢大面前半截斷木枝。
錢大看了一眼黑不溜丟的斷木支,愣愣的抬起頭望向周寧。周寧面若寒霜的問道:“你可識得此物?”
錢大復(fù)又低頭去看,他撿起斷木枝,看起來像一根斷了的木簪子,沒有頭,斷茬并不整齊,像是掰斷的。
錢大不知道突然間讓他辨認(rèn)這個東西是什么意思,不過他確實是沒見過這個東西,只好木木然的搖了搖頭。
“你沒見過?”周寧又問了一遍。
“沒見過。”錢大肯定的又搖了一次頭。
周寧冷冷的說道:“這就是在你的船上搜出來的,你怎么沒見過?”
“我的船上?”錢大完全沒有印象,他的船他應(yīng)該了如指掌啊,他三天兩天清洗一次,沒發(fā)現(xiàn)什么地方有這么一截斷木枝啊。
錢大懵頭懵腦的搖頭:“我確實沒有見過?!?p> “這是劉王氏的發(fā)簪,劉五柱出門時揣在懷里,為何會在你的船板縫中搜出來?”
“???”錢大當(dāng)時嚇得面無血色,萬萬沒有想到劉五柱的懷里竟然掉了根發(fā)簪出來,恰好插.進(jìn)了船板縫中,這可如何是好?
“啪!”張縣令狠狠的一拍驚堂木,嚇得錢大差點(diǎn)把心吐出去。只聽張縣令一聲大喝:“還不從實招來?”
“我招我招,大老爺你聽我說,我招我全招。”錢大怕挨板子一迭連聲地應(yīng)著,應(yīng)了幾句他就冷靜了下來。他抓起斷木枝,這上面根本一點(diǎn)標(biāo)記都沒有。
他舉起斷木枝:“我想起來了,這是我給我家婆娘買的簪子,只因她罵我,把我罵出了火氣就沒給她,一氣之下把它釘進(jìn)了船板縫里?!?p> 張縣令讓他氣得心都沒縫了,這是什么人啊?他反應(yīng)倒快,編故事都不帶打草稿的。
周寧冷冷的吐出四個字:“一派胡言?!?p> 錢大拿著斷木枝,看著周寧問道:“你說它是劉王氏的,有何憑證?”
就一根普普通通的斷木簪,沒有花文也沒有刻字,憑什么說它是劉王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