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頭正高的午時,在一夜馬不停蹄的急走之后,我們來到了晉國曲沃城西的一座山前。
此山直去曲沃之城往西一百里,山是高山,一座遮一座,山里面是綿延不盡的深,放眼望去,綠意茸茸,青翠無比,之中一條羊腸小道從外通往里面,那幾經(jīng)彎繞又漸漸不可尋,而盡頭竟是隱約能見山霧。
羊腸小道上破敗不堪,沒有路基,仿佛是去山里砍柴的人走出來的一條道,雜草一簇簇,大大小小的石頭一塊塊,從中偶爾竄出幾只兔子,也是蹲在那里看著不怕人。
此時頭頂?shù)囊惠喆筇枙竦萌税l(fā)暈,地上的土也被曬得干脆,似乎只要動上一動,就能變成漫眼的黃灰。而一條隱形的界限,山里面的草青秀挺拔,山外面的草全部蔫著頭耷拉,就像是如同沙漠。
六月的天,最容易上火,特別是在這樣場合。
“嗯……”馬上姬俱酒在手搭涼棚往山里面看,我在馬上往里面看,但這種似曾相識的與世隔絕之靜,讓人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這就是你說的高人?”我道。
“嘎嘎!”火小球在我肩上也沖他叫了兩聲。
“嗯?!彼吡撕?,很滿意道:“高人不都是住在深不見人煙的高山里面嗎?他沒住錯啊。”
我看了他一眼,他往后一縮又急忙下了馬道:“我們快進(jìn)去吧,等太陽落山了高人就要關(guān)門了。”
他往里面去著,前面那原本蹲著看我們的兔子一哄而散往旁邊的灌木叢去了,只有一只轉(zhuǎn)身一跳就往山里面去了。
“嗯,這小白又肥了。”姬俱酒看著那白胖的兔子滿意的點頭道。
我下了馬也往里面去著,但等我們進(jìn)了那山,后面的其他護(hù)衛(wèi)卻是沒有跟上來。
我看了看前面的人,又看了看后面的人,最后什么也沒說。
“怎么樣?這山可以吧?這可是我大晉第一仙山,喚名松鶴山?!彼谇懊嫜鲱^叉腰看著山頂無限豪邁,又對我一招手道,“走!本世子帶你見識見識!”
我在后面跟著,暗自留意山中的景色。山中幾許涼意,幾許清風(fēng),山是普通的山,山上也是普通的樹木,山里面探不到什么,山中也不見什么異常,但是這炎炎六月之中的涼,已是在說明這山中的不同了。
“你經(jīng)常到這山里來?”我看著前面走得很順的人,再看了看那不知道是在帶路還是湊熱鬧蹦得不亦樂乎的兔子,很難想象,長得這么胖,竟然還能跳得起來。
聞言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誰沒事到這山里來?山外面的世界才多彩啊~”
“嘎!”的一聲大叫,此時火小球在看著那只兔子蹦跳了幾個來回后,終于忍不住撲了上去。
那兔子也是精,見火小球撲來,原本蹦跳著裝作不知道,等火小球撲了過去到了背后才是往旁邊一讓。
一聲噗響,火小球撲到了地上,又轉(zhuǎn)頭一聲大叫炸了毛的再撲了上去,那翅膀上的紅毛張開,紅色的爪子也彎曲,它憤怒了。
兔子倒是淡定,在一旁蹲著看著火小球來,等火小球帶著風(fēng)過來,它又是輕松往旁邊一跳讓開了,那讓開的距離不長不短,是火小球再攻擊的一個轉(zhuǎn)身,時間也是剛好,能讓火小球抓著,也能更好的激怒火小球。
“哎,有意思!”姬俱酒在一旁看得有趣,看了看那只胖兔子,再看了看火小球,問道,“你這是什么鳥?攻擊力不錯,就是智商嘛,差點了?!?p> 聞言火小球原本是要再去攻擊那兔子,又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大叫著向姬俱酒撲來,那炸開的紅毛以及爪子也是恐怖,立即讓姬俱酒跳到了我身后,“我的媽呀,這是什么怪物?還能吃人呢!”
我一伸手抓住了兇神惡煞的火小球,火小球不甘心的沖著姬俱酒叫。我有些無奈的頭疼,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它變得這么兇了,這一段時間忙,幾乎沒管它,有時候幾天不見,也不知道是近來的事情讓它緊張,還是我對所有人防備的心影響了它。
姬俱酒見火小球被我抓住了,從我背后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指著火小球道,“這鳥兇,鳥的主人也兇,簡直太可怕了?!?p> 聞言火小球又炸了,大叫著非要沖上去,我看了他一眼直接松開了手。一聲振動山間的大叫,火小球似乎帶著一團(tuán)火沖了上去。
姬俱酒倒抽一口冷氣,轉(zhuǎn)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叫,“??!殺人啦!鳥要殺人啦!”這聲音也是回蕩在整個山間,后面那只胖兔子看著他,我看著他,其實我們都不明白為什么一國之儲君是這個德行,也難怪現(xiàn)在的晉國看不到一點希望。
搖了搖頭,也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我繼續(xù)往前走,那胖兔子又在后面看著我,我走了幾步,后面又傳來蹦跳的聲音,我回頭一看,它立馬停了下來,我繼續(xù)走,它又蹦跳著……
最后我也不管它了,它倒是自己蹦到了我旁邊,速度不快也不慢,隨著我的腳步走,我笑了笑,覺得這個兔子有點意思。
而此時再等我抬頭看,前面已經(jīng)不見姬俱酒和火小球的影子了,就連聲音也不見。
四周一片安靜,我停了下來左右看著,兩邊的景物沒有什么異常,空氣里也沒有什么異常,前面是一條路,后面也是一條路,但是不見姬俱酒他們的氣息。短時間的分離,我應(yīng)該能感應(yīng)到他們,此刻與他們失去了聯(lián)系……我看向了旁邊蹲著的胖兔子,它還是一臉的祥和,也看不出什么。
看來是它帶我走到了這里,這進(jìn)山的一條路上應(yīng)該有一個岔路口,只不過這個岔路口不明顯罷了,此刻再往回去想,雖然也找不到是在哪里,但并不帶惡意,如果有一絲惡意,這山中也不會這樣寧和了。
驀然發(fā)現(xiàn)什么,我再抬頭看,那路的盡頭有一個山坡,山坡之上一座茅草屋,里面似乎有著什么存在。
這座茅草屋什么時候存在的?我在腦中回想,最后找到了原因。之前去看前面時,腦中的印象是一團(tuán)模糊,此刻再想,是一片山霧。
一片山霧能遮擋住一個存在?不知道是御霧的風(fēng)大,還是引霧的力大……
我看了一眼腳旁邊蹲著的兔子,往那山坡走去,它這次倒是沒有跟著了,就在原地蹲著,仍舊一臉的祥和。
山坡之下,越往前走,越靠近,就能感覺到一種寬厚之力,這種力量感覺有形,觸摸無形,融入空氣里,與空氣合二為一,又將空氣的棱角磨去,最后只剩下的是大自然的原始?xì)庀?,這種氣息就是自進(jìn)入到山間就感覺到的一種祥和。
茅草屋里面有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我感覺到的,是他自己現(xiàn)了身,如果他不想現(xiàn)身,我也沒有辦法去捕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