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這事與司命玄奇一說,玄奇沒什么反應(yīng),我也不指望他能給我什么意見,畢竟這孩子冷慣了,突然要他和司命一樣八卦且猥瑣,不說他自己,我就得惡心死。
奇怪的是,這次司命居然也保持了沉默,他一言不發(fā),坐在那里望著天空,看起來倒是不錯,不過我沒那個耐性欣賞。
他何時改了性子了?
半晌我也等不到他的話,忍不住碰了碰他:“你在想什么?可想出讓我能不欠著寂淵的辦法了?”
司命咂嘴:“辦法我肯定是沒想著的,不過剛才順勢回憶了下我當(dāng)年的事,覺得魔主這招用的極好。”
“什么事?”
司命抿了口茶:“我那時初和娘子成親,總覺得虧待了她,某一日我們上山摘野果想帶下山賣,賺些錢財度日。結(jié)果那山的一角崩塌了,滾石從高處落下,雖說我們站的并不是正下方,但是若是石塊滾滾而下,我們肯定也會受傷,就在一塊石頭襲來之際,我一把推開了我那娘子,生生受住了那石塊砸在身上的痛苦。經(jīng)此一事,我那娘子更加覺得跟對了人,甚至于坊間鄰里都不再說她嫁錯郎了?!彼久π?,“現(xiàn)在想來,我那時在風(fēng)月之事上還是很有前途的??!”
我頷首,歷來的司命,都很懂風(fēng)月。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么?”
司命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如今,魔主便是當(dāng)年的我,而你,就是我那娘子。只不過魔主受的傷比我當(dāng)年重多了,且你與我娘子的處境不同就是了?!?p>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魔主這次讓你欠下的是情債,這情債你可是還不清的,凡間多少姻緣皆是情債引起的?而如你所說,他大概就是想讓你欠著,將來加倍的還他感情!”
司命篤定的開口,我投以懷疑的目光:“你怎么知道?”
司命:“因為我當(dāng)年就是這么想的。”
我:“…………”若是你還是個凡人妻子未死的話,你就等著回家受苦吧!
司命又道:“你不該如此惦念此事,等到要你還的時候,魔主會提出來的,何必?fù)?dān)心呢?”
聽了司命的話,我其實略略放下心來,這方面的事,有時候司命看得比任何人都通透,我選擇相信他。
寂淵一直處于昏迷當(dāng)中,期間從沒醒過,我日夜守著他,想起以前爭斗或者和諧的種種,心下是有些落寞的,突然少了一個人,誰心里不難過?
因為寂淵的關(guān)系,我便留在云府,過幾天才走。云府現(xiàn)在終究是不如以前的,女主人走了,男主人白天還好,一到晚上就如同失心瘋一樣,在屋子里哭泣哀嚎,有時候吵著了我或是司命,就會被我們用法術(shù)教訓(xùn),雖說不重,但也能讓他難受難受。
我這幾天,待在寂淵旁邊時,有時候忍不住便會和他講這幾天發(fā)生的事,縱使他可能完全聽不懂。
“我同你講,李長明醒了,恢復(fù)了人身,不過他知道沈綾的事以后痛哭了兩天,之后就看破紅塵,云游四方去了。其實若他此時回京,還是有帝王之命的,畢竟現(xiàn)在朝堂并不穩(wěn)定,可沒了沈綾,李長明覺得做皇帝也沒什么,呵,你說他是不是很傻?若是你的話,你會放棄嗎?反正我不會。
“云景這些日子過的著實可憐,他將府里能找出來的沈綾的東西全部收存起來,可笑的是除了當(dāng)年定親的那根簪子,其他的都沒了,哦,他找到了九曲鏤空蝴蝶簪,找到以后立刻大病了一場,如今醒過來倒是能下地了,只是我看他身子骨虛浮,再者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我看他再過不久也活不下去了?!?p> “杜蕓娘瘋了,徹底瘋了,云景將她囚禁在那水底房間之中,她日夜喊著救命,喊著沈綾,喊著李長明,讓人救她,說是有鬼。昨兒個云景在那房間里掛了沈綾的畫像,杜蕓娘見了一時失控,沖起來將那畫撕了,云景又是一頓折磨,今早杜蕓娘受不住這苦痛,在那房間里自盡了。”
我突然笑了:“寂淵,你說凡人是不是很可笑?云景到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丟了什么,杜蕓娘呢,她說有鬼,人死后哪會變成鬼??!還不都是被冥君收了重新投放投胎去了?偶有那么幾個孤魂野魄,最后也逃不了化為塵土的宿命,她說有鬼,不過是心里有鬼罷了!”
我頓了頓,看了看寂淵依舊緊閉的雙目,心下嘆息一聲,又開了口:“我最同情的,也最不同情的就是沈綾了,還有李長明,這兩個人都一樣,偏執(zhí)的可怕,為了心中那一抹微笑,賠上了性命也在所不惜。我同情他們,是因為他們都落得個殞命的下場,沈綾愛的人,卻在沈綾走了以后才幡然醒悟。李長明愛了沈綾,卻終究得不到她,世間最苦,莫過相思啊!”
我看了看寂淵,沉默不語,良久我才聽到自己的聲音:“若是你醒著,定然會給我回應(yīng)的,與我一同談?wù)撍麄兊拿\。我現(xiàn)在,突然覺得你不說話,我有些無聊了?!?p> 我趴在那床沿上,看了看窗外的風(fēng)景,再看了看寂淵,感嘆不已,若不是我,這般美麗的風(fēng)光,寂淵也能欣賞到。
我心里這樣想著,就將這話脫口而出了。我是覺得沒什么的,卻被一雙手握住了手腕。
“看不出來,小九如此心疼想念我,為夫很開心??!”
我目瞪口呆,寂淵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你開心瘋了?”他又輕笑一聲:“我著實想不到這次昏迷,還能讓我享受到這般待遇,果然福禍相依??!”
我突然想起剛才在他耳邊說的話,十分尷尬,問他:“你什么時候醒的?”
他偏頭想了一會兒,輕盈一笑:“娘子這是害羞了?你說你離了我覺得很是無聊,意思是離不開我嗎?”
“胡說……”我那只是有感而發(fā)好吧!
他卻進(jìn)一步逼近:“我看不到那風(fēng)景娘子很是心疼我,是說娘子想與我一同看風(fēng)景嗎?”
我:“喂喂喂,我沒……”
我話還沒說完,竟是被寂淵突然抓住手一拉摁在了床上,隨即他俯身過來,結(jié)結(jié)實實的壓在我身上,灼熱的呼吸噴在我耳邊。
“昏迷幾日,不見娘子,甚是想念,小九,你心里有沒有想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