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曾毅就從屋子里竄了出來,別看他在曾府的時候總喜歡睡懶覺,可真回了自家,卻根本就睡不著了。
這倒不是曾毅睡懶覺的習慣改了,而是根本睡不著,剛回家,心里的那股勁還沒下去呢,一年多沒回來了,看哪都覺得心里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這種情況下,根本就睡不成懶覺。
“怎么起這么早?”
陳氏正在院子里漿洗衣服,見曾毅出來了,不由得楞了一下,隨機滿臉擔憂的道:“是不是不習慣?”
也難怪陳氏會這么問,雖說是自己家,可畢竟在外面呆了一年了,而且,縣城那邊肯定是比自家條件要好的。
適應了那邊,突然回來,有所不習慣,這也是正常。
搖了搖頭,曾毅湊到了陳氏身邊,笑著道:“怎么可能不習慣,只是現(xiàn)在睡懶覺的習慣改了?!?p> 說著話,曾毅還撓了撓腦袋,倒不是他不想解釋,只不過有些事情解釋起來麻煩,還容易被誤會,還不如換個更容易讓人相信的借口。
陳氏眼里閃過一絲心疼之色,以前在家的時候,曾毅可是從來沒早起的習慣的,總是要揪著他耳朵才能把他從被窩里給揪出來。
這出去一年,看著是結實了,可也肯定是受罪了。
“真要能也和你四叔一樣中個秀才,也算是沒白受罪?!?p> 陳氏笑著,在她看來,讀書也是不容易的,要記那么多東西,尤其是自家兒子連睡懶覺的習慣都改了。
曾毅往地上一蹲,臉上帶著一股的不樂意:“娘啊,都給你說過了,你兒子的目標可是金榜題名,中狀元的。”
“哪是一個秀才就能滿足的?”
說完這話,似乎也意識到這話有些對四叔不敬,又接著道:“四叔的目標肯定也不止一個秀才的?!?p> “您這話要是讓四嬸子聽見了,肯定該生悶氣了?!?p> 曾毅這是到現(xiàn)在都沒忘了他四神的小心眼的。
陳氏笑著,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可還是能看出兒子的一點小心眼的:“那可成,你要真等中狀元,娘也能跟著你享幾天清福?!?p> 陳氏這話其實是半真半假,真的是她希望自己兒子中狀元,當大官,假的是到時候她肯定不會跟在兒子身邊的。
兒子要是真中了狀元,那可是要做大官的,她這個當娘的跟在兒子身邊算什么。
其實天下父母都是如此,京城那么多為高官的,都是孤身一人,至多是妻兒跟在身邊,甚至是兒子都要送回老家的。
其一,是不想他們在京城惹事,其二,則是在京為官也不是那么穩(wěn)妥的,萬一調任了,總不能讓一大家子都跟著吧。
這其中各種原因種種,繁雜的很。
“到時候咱們吃飯每樣菜都來兩份,一份吃一份看。”
曾毅嘿嘿笑著,開著玩笑,當然,他這話也只不過是說說罷了,只要他腦袋沒問題,就肯定不會這么做的。
曾毅這邊和陳氏說著話,院子里四嬸子的屋內,曾宣則是低眉順眼的站在那,耷拉著腦袋。
“瞧瞧人曾毅,那可是你兄弟呢,都出息了,在瞧瞧你,平日里都干什么了?”
曾毅的四嬸子劉氏滿臉怒意的訓斥曾宣,一家孩子一個樣,自家孩子是什么樣子,她心里也清楚。
曾毅從小就機靈,自家兒子從小憨厚,曾毅是讀書的料,自家兒子沒那機靈勁,識字都是難的。
這些,劉氏也都認了,誰讓當初自己肚子不爭氣,生下了這么個不爭氣的玩意,可到底是自己肚子里掉下來的肉,劉氏對曾宣還是心疼的很。
可,瞧瞧他都做了什么事。
親事定下了是不假,可也不能拿著家里的東西都往他那未過門的未婚妻家里送啊。
曾毅的二哥那也是定親了的,就沒見送過什么東西,多數(shù)時候是去下地幫忙,這也就夠了。
“是不是在過幾天,你還準備把咱們家的家當都給變賣了送過去?”
“你是不是還想著入贅了?!?p> 劉氏聲音越發(fā)的尖銳,她心里也是動了怒火的,原本她都沒發(fā)現(xiàn),就昨個晚上才發(fā)現(xiàn),家里的一些存起來的銅板沒了。
雖然不算多,可家里總共也沒多少啊。
而且,這事可大可小,當時她就猜到曾宣身上了,叫過來一問,看表情就能確定了。
“真是長大了,竟然還學會偷家里錢了?!?p> 說著話,劉氏聲音突然哽咽了起來,摸起了眼淚,這也不怪她傷心,原本家里就不富裕,自家男人雖然是秀才,在外面賺錢,可要養(yǎng)的是一大家子。
更何況,不管是富裕還是窮,偷偷從家里拿錢,這是絕對不成的。
“沒偷?!?p> 曾宣耷拉著腦袋,嘀咕著:“就是那天看見了,漏了個角在外面,就拿了幾個?!?p> “又不是誠心找到的。”
曾宣這說的可是實情,他是真不小心看到了,然后一時腦袋抽筋,拿了幾個銅板、
雖然不多,可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跪下。”
劉氏冷哼一聲,聲音壓的很低,這事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兒,就是一大家子也不能讓知道了。
“撲通”
曾宣跪了下去,他倒是聽話,其實看到他娘生氣的時候,他就后悔了,也沒幾個銅板的,誰知道那時候腦袋怎么抽筋了。
“就在這跪著吧?!?p> 劉氏氣沖沖的坐在床上,從旁邊拿過了針線,縫補一件破衣服。
這事還不能張揚,罵又不能大聲罵,打又怕被旁人聽到了,只能是罰跪了,這也算是大多數(shù)人家的手段。
兒子不聽話了,大戶人家是跪祠堂,小戶人家是在屋里跪著就成,畢竟祠堂是在村里,真跑哪罰跪去,那人可就丟大了。
雖說在縫補衣服,可劉氏的心哪能安靜的下來,不時的使勁蹬曾宣一眼,這就是自家孩子啊,真是不爭氣。
若不是怕旁人知道了,壞名聲,她今個都想拿掃帚疙瘩打死這個不聽話整天這事的混賬小子,也好讓他漲漲記性,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