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瀑巖漿激蕩起百丈之高,在硫磺的窒息熱浪中,腐蝕出偌大的地下空洞。
濃煙滾滾,時而翻滾過宛若火龍的巖漿。
更有一條條光珥飄舞,或成拱橋,或成絲帶,就若翩翩裙衩,只不過不時從上方掉落的巨石,在還未靠近光珥便已氣化,讓光珥的美平添了幾分冷艷。
無數(shù)密度奇高,備受中央星域里那些富貴女追捧的晶石玉腦,此刻融化成了五顏六色的汪洋,卻轉(zhuǎn)而便被高壓固化。
如此周而復(fù)始,倒稱得上一副奇景。
而有幸,這副奇景被一人清晰的看在眼底。
劇毒濃煙不近、高溫巖漿不落,即便是偶爾濺來的晶液,似也在為這漂浮在半空中的中山裝男子護道。
岳不仇靜靜的看著面前劇烈的熱核反應(yīng),足以令常人瞬間死亡的輻射在他眼中形同虛設(shè)。
突而,岳千仇耳根一動,方圓十里的動靜化作道道漣漪,清晰的貫入耳中。
“都來了么?罷了,也不是是哪種奧義,多些小白鼠試一試也好。”
岳不仇冷峻的面容勉強浮現(xiàn)一絲笑容,繼而身形落下,腳下本翻滾猙獰的巖漿頓時安靜下來,溫順的流淌在他的腳邊。
“哈哈,老子曾經(jīng)可是神足宗的弟子,人送‘不二閃電鼠’,你們就在爺爺后面吃灰吧!”
片刻之后,一個里三層,外三層,被熱反射隔離服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胖子’臃腫竄來,賊咪咪的眼睛貪婪的打量著四周。
尤其是看到那價值連城的晶石汪洋,‘閃不二電鼠’的眼睛都冒起綠光來。
“咦?”
突而,‘不二閃電鼠’注意到巖漿之上有一人靜靜挺立,兇險的星核外部,在那人腳下,竟就如小溪亭榭般寫意。
‘高手!’
‘不二閃電鼠’脖子一縮,眼咕子一轉(zhuǎn),居然親切的跑了上去,就隔著巖漿向岳千仇三叩九拜——
“小的就說今日怎么聽到喜鵲報喜,燕子銜泥,原來是大人蒞臨,小的閃電鼠愿為大人獻(xiàn)犬馬之勞?!?p> 岳千仇冰冷的目光看來,‘不二閃電鼠’打了個冷顫,一巴掌扇在臉上。
“呸呸呸,幻聽幻覺,對對,幻聽!杜衡星哪來的喜鵲燕子。不過大人雖然神通蓋世,但做一些瑣事卻有失身份,小的這就為大人呵斥來人,讓大人安靜的取得火種奧義!”
“1527,你小子跑得倒是快??!快把我的隔離服還我,否則,爺爺我……”
“呔!大膽狂徒,竟敢大聲喧嘩,速速跪下,向大人請罪!”
‘閃電鼠’一見來人魁梧的身軀,下意識的縮頭,卻轉(zhuǎn)而硬氣起來,一臉嚴(yán)肅,好似看守皇宮的侍衛(wèi)。
魁梧男子氣極而笑,本就不耐煩的心情醞釀出殺機,天生巨力的體魄猛然便提起一塊千斤頑石,龍脊發(fā)力,頑石便若離弦之箭,砸向‘閃電鼠’。
此舉之后,魁梧男子微微喘氣:“爺爺我路上搶了幾瓶營養(yǎng)液,雖然只恢復(fù)了幾分力氣,但收拾你卻綽綽有余!”
看著越來越近的頑石,‘閃電鼠’七魄都嚇出了六魄,尤其是看到岳不仇無動于衷,臉色更是死灰。
卻不料迅猛砸來的頑石撞碎了一根石柱,四射開的碎石落在巖漿中,頓時讓本溫順的巖漿抬頭,岳千仇也多費了幾分心思。
“聒噪!”
岳不仇眼瞼微睜,不大的聲音居然回響在整個星核之中,繼而,冰冷的目光狠狠扎入魁梧男子大腦之中。
一念成真,精神影響現(xiàn)實。
魁梧男子的頭顱宛若被千劍刺過,無數(shù)條光滑細(xì)致的劍痕爬滿了頭骨。
一塊塊均勻的頭骨落下,露出魁梧男子毫發(fā)無損,連血絲都來不及流下的核桃狀大腦。
痛覺尚未傳來,魁梧男子還在疑惑,便聽得從身后傳來數(shù)道驚呼。
驚呼中,更帶著惶恐。
魁梧男子回頭,便見不少往日里相熟的星奴,男子詫異的撓撓頭,便覺掌心傳來濕潤感。
定睛一看,便見手上抓著一把白花花,還帶著些灰髓的……腦子。
繼而,魁梧男子的世間陷入永久的黑暗。
眾人陷入死寂,即便不時從遠(yuǎn)處趕來的星奴也被這股詭異的氣氛所震懾,大氣不敢發(fā),悄然近到巖漿之前。
巖漿上,岳不仇遺世獨立,卓然出塵,與一眾星奴隔劃出兩個世界。
不一會的功夫,這里便聚集過百人,沒來的,恐怕也不能來了。
十萬星奴,能活著走到這里的,只有一百多人。
“那,那里是超光速梭艦?”
一個亡命徒緊緊抓著一把還沾著血的‘步式粒子槍’,暴虐的目光偷偷掃過岳不仇。
便見岳不仇的頭頂,逐漸被高溫融化的地幔中,一艘富有流線感、通體星光,布滿了科技智慧的梭艦緩緩出現(xiàn)。
哪怕是熱核磁場與高溫,都未讓它蒙塵,內(nèi)部信息與能量裝置穩(wěn)定運行。
‘超弦撞擊匣’更是陷入香甜的酣睡中,不為外物而動容。
此言一出,死寂的氣氛多了幾分難言的躁動,不少人眼中兇光一閃,舔著干燥的舌頭,四下對視。
突而,岳千仇腳下的巖漿冒出氣泡,乍起乍破,氣泡中更是拋出一塊塊深綠色碎片。
俯觀整個杜衡星,在深綠色碎片出現(xiàn)的那刻,天翻地覆,先是無數(shù)巖石陸地被拋出杜衡星,化作衛(wèi)星圍繞杜衡。
繼而,氣候急劇變化,在正負(fù)數(shù)千度之間變化,被拋出的一切事物又紛紛被從星核深處傳來的引力拉回。
形成密度奇大,向內(nèi)塌縮的圓罩形蓋子,蓋住了整個杜衡星!
而在星核之中,這股變化更是劇烈千百倍!
“動手!”
“星核碎片?!該死!居然是真的!”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那艘梭艦是我的!”
一百多人蜂擁前向,各顯神通,打破了岳不仇的震懾,更是拋下了所有顧慮,充斥著原始的渴望。
對生的渴望!
數(shù)人踩在別人的尸體上,踏上巖漿,提縱之間,法度深明,頗有一番韻味,看得出,這幾人在故土也不是默默無名之輩。
還有不少人射出扣繩,就想橫渡虛空,掠過岳不仇直接奪得梭艦。
沒有人在原地觀望,因為原地此時也化作巖漿。
岳不仇看著一個男子膽大包天,揮舞著一柄半自動電矛,居然刺向自己,就猶如看著一副鬧劇,眼中充滿笑意。
“哪怕你再強,此時也敢使出摘星拿月的本領(lǐng)么?我有戰(zhàn)心一朵,敢試天下神魔!”
男子豪邁大笑,深知在這即將崩塌的星核外,即便眼前之人有滔天的本領(lǐng)也要小心翼翼,避免加劇星核塌縮,引火燒身。
一套矛法被男子使得巧奪天工,正待男子意圖以凡弒仙時,一道殘影掠過他的身軀。
繼而殘影歸位,低頭安靜的站在岳不仇身后,一言不發(fā)。
而男子的動作戛然而止,斷成兩節(jié)的軀體撲通的落在巖漿中,連個氣泡都沒濺起。
“大人,三十秒后奧義成熟,三十二秒后,十字艦啟動,已經(jīng)篡改了十字艦的中央處理系統(tǒng),切斷十字艦與帝國的聯(lián)系,改為人工操作?!?p> 9427此時就如一個管家,不露崢嶸的站在岳不仇身后,平靜說道。
與此同時,接連起伏的慘叫傳來,巖漿上、梭艦下另有八人格外引人注目,在場星奴幾乎都不是他們的一合之?dāng)常ㄓ腥齼扇诉€可與之爭鋒。
他們,都是另八區(qū),與9427同樣負(fù)責(zé)與岳不仇單線聯(lián)系的星奴。
“有值得注意的么?”岳不仇問道。
“有?!?p> 9427看著不遠(yuǎn)處的戰(zhàn)局,言簡意賅的說道:“有四人,可用?!?p> 正說著,9427眉頭一皺,掃視一圈后,卻未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岳不仇的目光似乎無處不在,靜靜問道。
“本應(yīng)該有五人,少了一個?!?427回道。
岳不仇點頭,卻絲毫未放在心上,少了,便是死了。
死了的廢物,不值得他利用。
眾人卻不知,在遠(yuǎn)處,那復(fù)雜重疊的蟻穴下,依稀傳來一些聲響。
“狗日的9527,要塌了,要塌了!你還在磨磨蹭蹭什么!”
“又死不了,怕什么?”
‘碰!’
“慢點,慢點!咱不趕時間!他奶奶的,這些東西可是我的命根子,你,你,你,不要拿錘子砸??!”
‘碰!碰!’
一陣鋼鐵交鳴后,一道略顯稚嫩,卻飽含陰險的聲音傳出:“帶上我的東西快跑吧,老六,還有……五秒!”
“大人,還有五秒?!?p> 9427恪盡職守,輕輕說道。
岳不仇腳下的巖漿再也不受他的控制,宛若脫繩巨龍,猛然升起百米,卻在達(dá)到頂點時,徒然失去了全部熱能,化作冰冷的火成巖。
其中,橄欖石散發(fā)的顏色令岳不仇格外熟悉。
岳不仇目光閃爍,中山裝讓他顯得格外挺拔。
星核內(nèi),溫度消失,一切有關(guān)于能量的東西紛紛被星核攝取,時間仿佛定格在此刻,成了灰白色。
爭奪的星奴成了唯一的動態(tài),繼而,一顆近乎圓狀,呈深綠色的巨大星核露出了冰山一角。
本是死物的星核,卻給人生機勃勃的錯覺,似在那暗綠色表層之下,孕育著無數(shù)生命。
岳不仇眼中露出陶醉:“火種星球,多么漂亮的星核,這一次,卻是屬于老夫!”
“時間,到了!”
霎那間,星核的深綠色向內(nèi)褪去,居匯集在星核中央,形成一個似奪盡世間一切顏色的圓球。
圓球安靜的漂浮,即便是岳不仇,都在這個圓球面前自慚形愧,宛若見到世間真理。
‘杜衡奧義,起源之眼!’
圓球方現(xiàn),在場眾人的腦海中突兀的出現(xiàn)一段信息,分明被星核表層所遮擋,眾人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顆圓球。
超脫了三維中視線的束縛,圓球似乎想讓世界都知道它的出現(xiàn)。
高傲,而霸道。
岳不仇瞳孔一縮,暴然沖出,手掌中涌現(xiàn)出恐怖的波紋,先是將數(shù)個利益熏心,敢來虎口奪食的星奴化作齏粉,繼而竟然將密度接近無窮大的星核表層溶解。
深綠圓球近在咫尺,哪怕曾率領(lǐng)千萬人攻伐修仙文明,被評為‘年度十大帝國將軍’之一的岳不仇,都心頭火熱,心臟幾乎蹦到了嗓子眼。
“到手了!”
幾乎兩道聲音同時傳來,岳不仇的指間方方擦過深綠圓球,便見從圓球旁突然冒出一只手,一把撈住深綠圓球,便消失不見。
讓這星核內(nèi)部,顯得空落落的。
“是誰??!”
‘哄!’
移山填海的偉力從暴怒的岳不仇體內(nèi)傳出,超弦爐熊熊燃燒,幾乎震碎了小半個星核。
而一點微渺的黑點,緩緩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