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謎團(tuán)
夜雖然已經(jīng)到來，但對這個城市來說，繁華的熱鬧才剛拉開序幕。
陳子琪在街上步行，隨著人潮不斷移動。
初時身在人群中的安全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絲無形的脫離感。
或許是因為，她依舊無法對先前的事釋懷。
白影究竟是不是廢棄大樓里徘徊的幽靈？墜落的白影是否真的死了？
這些疑問在她腦海里轉(zhuǎn)悠了一圈，終歸還是得不到解答。
作為堅定的無神論者，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對她而言都太過不可思議，以至于她產(chǎn)生這樣的遐思。
然而幽靈的確可能是真實存在的東西。畢竟這是她和顧欣怡一起見證的，若是用簡單的幻覺解釋，未免太過牽強(qiáng)，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直到她走到了家門之前，她才意識到自己為此思考了這么長時間。
隨即她掏出鑰匙將門打開，家所帶來的溫暖讓她從先前的狀態(tài)中解脫出來。
就算真的有幽靈那又如何，這些畢竟距離她太過遙遠(yuǎn)。更何況只要她不再去廢棄大樓，就不會遇到這些東西。
換好了鞋，穿過玄關(guān)，她便見到母親坐在廳堂內(nèi)，似乎在等待她的到來。
“抱歉，我今天和我新認(rèn)識的朋友出去玩了?！?p> 考慮了半晌，陳子琪還是沒有說實話。
這樣的事除了親身經(jīng)歷的當(dāng)事人，其他人就算認(rèn)真聽了，之后大多也會把它當(dāng)成一個玩笑吧。
聞言，陳蔓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臉色還是那么的平乏淡然，但身體微不可見地松了下來。
陳蔓和普通的中年婦人一樣，縱使年輕時代有著美麗的容貌，到了這個年紀(jì)也只能淪為平庸。
望著轉(zhuǎn)頭熱湯的母親生出的銀發(fā)，陳子琪的心中微酸。
從小到大，都是母親陪著我的啊。
縱然母親很平凡，但在她的心中，母親就是最偉大的。
“好了，快點吃吧?！?p> 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溫馨又熟悉的感覺讓陳子琪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笑容。
夾菜時，兩人不自覺地便聊到了學(xué)校的事。
“我的同桌還是不肯理我，每天上課還是在睡覺?！标愖隅饔行┬箽?。
實際上她原本不打算提起蘇墨，但今天晚上遇到他的事實在讓她印象深刻。
對于他，她的好奇一直在加深。
畢竟她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怪異的人。
“那或許是他不喜歡你。”陳蔓道。
不喜歡？
陳子琪默念著母親的話，心底卻不贊同。
與其說蘇墨是不喜歡自己，倒不如說是不喜歡所有人。
真不知道在蘇墨的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會形成這樣的性格。
如果是她，被這樣的對待，一定會轉(zhuǎn)學(xué)吧，但他這樣上學(xué)又有什么意義呢？
實在是個謎團(tuán)啊。
吃完飯，陳子琪難得打開了電腦，屏幕上覆蓋了一層灰塵，凝固了的污漬就像是人臉上的斑痕。
打開了搜索引擎，她查找起了有關(guān)于幽靈的信息。
靈異事件的發(fā)生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但大部分都經(jīng)由現(xiàn)代的科學(xué)進(jìn)行解釋，褪去了那些神秘的外衣，所謂的靈異好像不過只是一種巧合。
難道她也是這樣的？
原本篤定的她此時又不確定起來。
躺倒在床上的陳子琪始終徘徊在了事實之外。
……
夜晚的黑暗世界，不僅屬于鬼祟們活動的時間，更是暴徒們狂歡的樂園。
暴力，恐嚇，欺詐，威脅。
悲劇每時每刻都在上演，只不過千百次登場的都不是同一個主角。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吧……”
一個看上去姿色尚可的女人被幾個男人拖入街角。
啜泣著的哀求聲如同樂曲，先是高亢，再是低沉……直至湮滅，隨后便只有男人低俗的穢語。
他漠視著走過，對于這一切說不上厭惡，也談不上喜歡。因為他本就是其中的一員。
這些盤根交錯的支流，匯聚在一起是每個城市都會有的暗河。
進(jìn)入街區(qū)的更深處，他到了此行的目的。
低矮的平房下，到處散發(fā)著說不清楚的腐朽臭味，門雖然是合著的，但垂下來的卻是壞掉了的掛鎖，這讓他多少產(chǎn)生了一些奇妙的差異感。
因為他沒能想到那個小偷竟然住在這種地方。
推門進(jìn)入屋內(nèi)，除了床和椅子，就沒有多余的物品。
幾處墻角積滿了灰塵，蜘蛛網(wǎng)匍匐其間，顯然是因為屋主不愿清掃。
粗略掃了一眼，蘇墨極其自然地坐在床上，揚(yáng)起頭頸，看向窗外。
墨染的長夜漆黑寧靜，如果沒有那些惱人的雜音就更好了。
他的一天與常人不同，白夜是被顛倒的時鐘，所以他往往在白日困倦不已，而在黑暗中如魚得水。
這也是他白天補(bǔ)覺的理由……
如同往常來到家門前的趙重輝感到了一絲異樣，門半掩著，當(dāng)他透過冷凝的月光，隱約看清了里面的人時，立刻被嚇了一跳。
“大……大哥，你怎么在這?！?p> “不用開燈，就這么說吧?！?p> 見到趙重輝抬手摸向墻壁的開關(guān)，他隨即便道。
“好，好的。”
趙重輝雖說心中苦不堪言，但他走進(jìn)屋內(nèi)，慶幸起了眼前的一片黑暗，因為他清楚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說說看那個女人?！?p> 他不在意地道，享受著黑暗所帶給他的另一種視野，就像是廣角鏡頭，只不過還要更加具現(xiàn)化而已。
聞言的趙重輝心中一松，對此他早有腹稿。
“她長得倒還不錯，丈夫死了，應(yīng)該是個寡婦，有個女兒?！壁w重輝回憶了會兒道，“最近幾天除了早上去菜場，晚上之前的時間都在找工作，只不過不太順利，到現(xiàn)在依舊沒找到……”
他就這么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直到等趙重輝將所有的講完，才問：“有沒有人找她？”
“人？”趙重輝搖頭，“沒看到有人，她好像沒什么朋友?！?p> 他們還沒有找到夏嵐……
蘇墨不再多問，抽出了一直放在衣袋里的手。
一根手指長短的東西顯露出來，襯著微弱的月光，在趙重輝的眼中像是劃過一道金色閃光。
他先是驚愕，再是貪婪，膨脹了的欲望甚至讓他在下一刻動起了歪腦筋，不過很快對面之人危險的視線讓他認(rèn)清了現(xiàn)實。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p> 就在趙重輝準(zhǔn)備接過這根金條時，便聽到他這么道：“拿了它，下次我還會來你的?！?p> “好的，大哥，沒問題?！?p> 沒有理會趙重輝看似誠心的話，畢竟他可不會在乎死人的話啊。
起身他走出了門。
頭頂之上，那被云翳遮蓋住的天空依然沉寂著。
今天的夜還很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