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梁、范、田、黃四家在大同府的負責人聚到一塊,四家一起出錢雇傭打行的人對付譚良棟。
梁家的負責人在付了錢后感覺很不安,這次對付譚良棟,王家沒有參與,讓梁家負責人有不好的預感。晉中一帶大晉商一共十六家,王家是當之無愧的巨無霸,老王家沒參與,梁家的負責人總覺得心里沒底。
其他三家的人無所謂,特別是黃家人,自從黃家搭上代王府的關(guān)系做起口外生意,財力膨脹的十分迅速,對王家的態(tài)度由忌憚變?yōu)檩p視,黃家負責人甩甩袖子道:“老王家不想出力,那就等著以后出塞付出更大的代價。”
各大商家出塞,都是得到了行都司的默許,王家此次不參與對付譚良棟,那以后出塞時就得給行都司更大的好處才行。
梁家的負責人還是不放心,他從行都司那里得知譚良棟手里的呂梁營有一千多人,自己等人一共湊的五百人是呂梁營的對手嗎?梁家負責人很沒信心,便親自去大同右衛(wèi)找賀方問一下情況。
賀方在聽了梁家負責人的擔憂后,哈哈笑道:“我道是什么,譚良棟的親衛(wèi)隊有三十人,你說了?”
梁家的負責人一下就明白了賀方的意思。明朝廷在衛(wèi)所制崩潰以后,實行了募兵制,九邊就是純粹的募兵。但朝廷每年撥給邊軍的餉銀有限,邊軍將領(lǐng)們便把絕大部分資源都用來打造自己的親兵或家丁兵,剩下的就是湊個數(shù)。梁家負責人同賀方一樣,認為呂梁營真正有戰(zhàn)斗力的也就譚良棟和他手底下的三十親兵,其余的都是烏合之眾。
賀方完全不知道呂梁營在玉林衛(wèi)的表現(xiàn),把邊軍的情況代入?yún)瘟籂I,甚至是完全看不起內(nèi)地來的軍隊。
正月十五過后,到了譚良棟和呂梁營離開的日子。離開大同鎮(zhèn),還需要去行都司履行一下手續(xù),這個活還是由盧象升干。
這次,行都司派了一個專員,任務是協(xié)助呂梁營處理和地方的關(guān)系,這讓盧象升很納悶,行都司的人怎么突然變得負責起來,真是怪事一件。
譚良棟心中冷笑,行都司不安好心啊,張珪在給他命令時已經(jīng)提醒的很清楚,回去的路上小心,而自己得罪的人就是商隊和行都司。
由于回去的路上呂梁營中有傷員,行軍速度不快,行軍的陣型也有所不同,分為前軍、中軍、后軍,前軍兩百人,由屈華帶領(lǐng),負責探查,中軍兩百人,譚良棟負責,保護著從蒙古人老營那里繳獲的八百兩黃金,后軍九百五十人,傷兵、戰(zhàn)死士兵的骨灰和絕大部分輜重都在后軍,張應宸、康軍偉和牛涼帶后軍。
行都司的專員待在譚良棟身旁,對呂梁營的部署一清二楚,在專員的活動下,這些消息全被送到埋伏在夏米莊的賀安那里。
一直盯著專員的親衛(wèi)隊隊長老郭把專員的活動告訴了譚良棟,并道:“把總,這貨忒囂張,要不要我出手警告一下?”
譚良棟擺擺手:“先盯著,不要動他。”
盧象升也待在中軍,他總感覺到那個行都司的專員鬼鬼祟祟的,找到譚良棟,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建斗,再過不久,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譚良棟的話讓盧象升更加迷惑,總感覺會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走了兩天后,譚良棟所在的中軍抵達夏米莊。夏米莊是個大莊子,在譚良棟到達后,莊子里的頭面人物出來邀請譚良棟進莊做客。
譚良棟瞇了瞇眼,一路上過了兩座城五處大莊子,無一例外的都是行都司的專員去處理了,到了夏米莊,卻成了莊里的頭面人物主動邀請自己進莊,要說這里面沒鬼那是不可能的。
行都司的專員笑呵呵的對頭面人物道:“多謝了,定不負鄉(xiāng)紳一片美意?!闭f罷轉(zhuǎn)頭朝譚良棟道:“譚把總,天色也快黑了,既然莊中人家邀請,這一片美意可不能推辭啊?!?p> 譚良棟笑道:“自然不會推辭,只是這莊里能住的下我呂梁營一千來號兄弟?”
行都司專員眼睛跳了跳,很不自然的笑道:“莊中肯定容納不了這么多人,但中軍的兄弟還是可以容納的?!?p> 譚良棟似笑非笑的盯著行都司專員,直把行都司專員盯得有些發(fā)毛了才道:“那也行?!闭f完后便去安排進莊事宜。
專員剛剛被譚良棟嚇了一跳,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心里罵道:“粗鄙武人!”
在安排人進莊時,譚良棟派人通知前軍和后軍,在夏米莊匯合,自己則帶著中軍進莊。
進入莊子后,譚良棟、盧象升和專員還有親衛(wèi)隊被安排到一處小院子,莊子里的頭面人物還宴請了譚良棟、盧象升和專員,剩余的呂梁營士兵則被安排在府邸周圍,本來按莊子里的意思把士兵們安排的很散,譚良棟自然不會同意這樣做,保持著中軍的編制。
吃完飯后,專員找借口離開。莊子的一處角落,賀方已經(jīng)在這等了五天,按照提前約定好的,專員找到賀安,道:“晚上行動!”
入夜,譚良棟所在的院子,如果此時有電燈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本該入睡的人們沒一個睡覺的,譚良棟和盧象升坐在院中,前邊站著兩排擲彈兵,兩側(cè)則是親衛(wèi)隊,院外各處埋伏著士兵,各隊領(lǐng)頭的士兵還舉著未點燃的火把。
盧象升坐在椅子上,道:“良棟,什么事情擺這么大陣仗?”
譚良棟回道:“建斗,你就等著看好戲吧,也看看這邊鎮(zhèn)的人是多么膽大包天!”
行都司的專員沒有和譚良棟他們住在一塊,在入夜后,賀安就開始行動。一百大同右衛(wèi)邊兵,一百代王府打手,三百打行的人,一共五百人直撲譚良棟所在的小院。
正月十八,天空中的月亮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賀安領(lǐng)著五百人,借著月光慢慢靠近譚良棟在的小院。一百邊兵行動還算整齊,代王府的打手走著走著就亂了,至于打行的人,從來就沒整齊過。
在靠近了小院后,賀安覺得周邊沒有多少人后,立即命令人們打起火把,然后高喊道:“殺了譚良棟,獎銀二十兩!殺??!”
突如其來的喊殺聲驚了一下盧象升,譚良棟則站起身來,沉聲道:“擲彈隊,準備!”
“嘩啦”一聲,院子的木門被撞爛,一大群人闖進來。
“扔!”擲彈隊的士兵聽到命令后,立即拉動拉環(huán),把手榴彈扔進人群里。
“轟,轟,轟”,連續(xù)響起的爆炸聲把賀安給炸懵了,也把打手們給炸傻了。黑火藥手榴彈的威力雖然不如炸藥,但迸射的石塊和手榴彈彈藥部打在人們身上,很多人疼得直接倒地,也有少部分倒霉蛋直接被炸死。
擲彈兵們?nèi)油暌徊ㄊ至駨椇螅穹谕鈧?cè)的呂梁營士兵們舉起了火把,殺向了敵人。
賀安真是被炸懵了,心里不停的咒罵行都司專員:“狗娘養(yǎng)的貨,呂梁營連炮都帶出來了,還說什么狗屁的萬無一失。”賀安不知道手榴彈是什么玩意,他以為譚良棟在拿炮轟他。
代王府的打手和打行的人們,更是戰(zhàn)意全無,他們這些人,耍兇斗狠誰也不怕,但被這么一炸,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緊接著又殺出大批敵人,代王府的打手最先選擇了跑路。
戰(zhàn)場上最怕出現(xiàn)潰逃,代王府的人跑了以后,打行的人也選擇跑路,冷兵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們無所謂,但被炸死打行的人真心受不了。
賀安氣急了,自己真是碰到了一群豬隊友,敵人攻過來那是好事,只要糾纏到一塊就不怕譚良棟的大炮轟,可是打手們哪明白這個,直接選擇跑路。
譚良棟借著火光看到潰逃的敵人,不屑道:“烏合之眾!”若是賀方在這兒聽到這句話,非給氣的吐血了不可,前面剛剛說了呂梁營是一群烏合之眾,馬上就報應到自己身上了。
跑路的打手們想不到的是,呂梁營的前軍和后軍已經(jīng)把夏米莊整個的給包圍了起來,凡是想要跑出莊子的,不論是不是敵人,全都被抓了起來。
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一夜,待黎明時,賀安被斬殺,剩余的賀方家兵不得不選擇投降。在莊子外圍的前軍和后軍也進入了莊子,呂梁營三部合一,完全控制了夏米莊。躲在莊子人家里的專員也被揪出來,和一些夏米莊的頭面人物,一起被帶到譚良棟面前。
譚良棟已經(jīng)從抓到的俘虜口中知道了此次對自己下手的人,其中代王府的出手最讓譚良棟感到意外,自己只是設卡,代王府連這點都無法容忍?
還有打行的人,譚良棟對打行不了解,夏米莊的人給解釋了一下。前文說過,打行屬于帶著黑色色彩的社會組織,只要給錢,什么都干,販賣人口、抄家滅戶、逼良為娼,類似的事情做的很多很多。
專員跪在譚良棟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譚把總,盜匪襲擊,您把我抓來干啥?”
譚良棟笑著拍了拍專員的臉,道:“專員大人,這事跟你有沒有關(guān)系,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呢,也不想跟你廢話,你好好配合的話什么也好說,你若是給我裝糊涂,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