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綺捧著楊虎臨終前交給自己的錦囊,打開一看是把有歲月痕跡的木梳子,辛國的普通老百姓大多數(shù)都是以梳子作為定情信物,以示良緣。
楊虎和敘瑛成婚多年感情甚篤,這把梳子卻一直隨身攜帶可見他對妻子的思念,可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了。
忽然外面響起了宮女熟悉的聲音,張皇失措地大喊大叫:“不好了蘇綺姐姐你快出來看看!”
一個滿臉麻疹的太監(jiān)正在抓一個身穿粗布破衫的小孩,他面目猙獰看起來十分兇狠,那小孩被他拽著手腕嚎啕大哭。
蘇綺放下手里的錦囊,朝那小孩跑去,牽著他的手四處逃竄,那滿臉麻疹的太監(jiān)緊追不舍。
眼見前面有個入口,抬頭一看是紫荊園,蘇綺便帶著小孩逃進了紫荊園,眼見著衛(wèi)閑春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后有太監(jiān)窮追不舍,只好暫時打擾他。
衛(wèi)閑春見情形不對便讓蘇綺進了自己的屋子,自己和那太監(jiān)周旋。
“我乃權熙公主身邊的紅人,正在抓一個宮女和小孩,可是卻發(fā)現(xiàn)他們躲進了衛(wèi)公子這兒,還望行個方便!”太監(jiān)假意誠懇,心懷鬼胎。
衛(wèi)閑春攔住他,從容不迫的說道,“你可知紫荊園是什么地方?無詔不得入內,你若有君上的旨意衛(wèi)某自然不會阻撓?!?p> 太監(jiān)見他態(tài)度這般強硬,便威脅他道,“我若今天非得進去呢?”
衛(wèi)閑春笑道:“那就只好請君上來做主了,我倒要問問他是什么意思?”
太監(jiān)聽后慫了幾分,難怪宮里的人都說他是“攀不得也惹不得的大佛”。
太監(jiān)齜牙咧嘴地走后,蘇綺帶著小孩出來答謝。衛(wèi)閑春臉紅心跳地看著蘇綺,隨即又將注意力轉到小孩身上。
“你這個小家伙打哪里來?為何會被人追?”衛(wèi)閑春問道。
小孩看起來膽小如鼠,低紅著臉蛋,不聽聲音簡直難以相信這樣溫潤文弱的性子居然會是個男孩。
“對呀,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蘇綺笑道。
小孩靦腆地開口說道,“我叫朱宇,是朱溫大人家的小孩兒。”
蘇綺雖然不認識什么叫做朱溫的人,但好在這個小孩兒身份明確。
“其實我以前不叫朱宇?!毙『⑼掏掏峦碌匮a充道。
衛(wèi)閑春饒有興趣地詢問道:“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小孩說道,“張小緣。今天宮里有個人來接我,說是我娘的意思,我就跟著他來了?!?p> “你娘?”蘇綺疑惑道,不過她想到的是朱夫人而非南奴?!澳悄阋姷侥隳锪藛幔俊?p> 小孩搖搖頭,輕聲細語道:“沒有,一進宮那個人就要綁架我?!?p> “原來是這樣啊!”蘇綺思索片刻,本來可以去向南奴求助的,讓她宣朱夫人進宮把小孩帶走便是,可是蘇綺對她心存芥蒂,不愿意開這個口。
“可否請衛(wèi)大人幫忙送他回家?”蘇綺第一次向他開口求助,在她看來衛(wèi)閑春是有能力的,只是他一直這樣放縱自己。
衛(wèi)閑春沒有拒絕,點頭答應了她,蘇綺對他的愛意雖然只能裝在肚子里,但只要能這樣快樂的相處下去,他不知道又有什么關系呢?
蘇綺嫣然一笑,在這個陌生的宮城,還好有他和自己惺惺相惜,榮辱與共。他仿佛成了她生命中的心靈伴侶,比愛情更長久更欣喜若狂。
衛(wèi)閑春心中有幾分察覺,面對突發(fā)之事她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她的主子辛貴妃,而是反過來讓他出面,其中微妙的變化可見一斑。
今年的高溫來的比往年要早,今年的喜鵲叫的也比往日早,南奴還沒有生完孩子老太監(jiān)便來傳話,讓南奴早做準備。
“什么?立后?君上要封我家娘娘為王后?”杜鵑雙目圓瞪,簡直不敢相信。“怎么會這么突然呢?”
“沒錯,君上的確是這樣說的,立后的旨意已經昭告天下了,能有假嗎?君上還說提前來點喜事,也好為將要出世的小殿下添點福分?!崩咸O(jiān)笑道。
杜鵑驚喜若狂,大聲尖叫,被童姥喝止住了,平日里童姥訓斥都會嘟嘟嘴,撇撇嘴,表示不滿,今天這頓訓斥卻領的心甘情愿。
杜鵑唱著歡快的小曲兒,邁著輕松的步伐去為南奴準備封后的事情,李澤看見她傻乎乎的模樣,不禁取笑她一番,“又不是你當王后,你做什么要比辛貴妃還高興?”
“我樂意?!倍霹N扭頭把他擠開,完全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李澤還沒見過這樣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丫頭,便攔住她責問道,“我……我好歹也是君上欽封的將軍,你這樣……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杜鵑吐吐舌頭,笑道:“我的眼里就只有貴妃娘娘,其他人我都看不見?!?p> 看不見?是壓根不想看吧?李澤急中生亂,指責道,“看不見?你是瞎子不成?”
杜鵑聽后二話不說踩了他一腳,又興高采烈地離開。
李澤站在原地傻笑許久。這個丫頭太野蠻太無禮了!
皇譽殿內有臣殷治召集了許多朝廷文武大臣商議攻打辛國一事,郭雄峰雖然猜測此次封后頗有玄機,但心中仍然十分不爽,因而全程黑著老臉。
議事完畢有臣殷治留下封子雅,說道:“本朝自開國以來便崇尚軍武,亂世之中無軍武,無強國。但事到如今安邦治國卻還離不開你們文官的雄才大略,運籌帷幄。所以打下辛國后本王便想整肅朝綱,給文官一個建功立業(yè)的機會,封相你可要好好琢磨,多多協(xié)助本王。”
封子雅跪地叩首,長髯須眉感激涕零,“君上圣明,老臣定當殫精竭慮以報浩恩!”
“封相年事已高,以后不必再向本王行此大禮。”有臣殷治笑道。
“謝君上,此乃臣子本分,無關年歲?!狈庾友判惺乱?guī)矩從不僭越,但事關重大不得不對立后之事多說幾句?!皳?jù)老臣所知,新王后身份嫌疑,眼下正在查證此事的人多有人在,不知君上……”
封子雅消息靈通,自從郭芙月找到易州行詢問辛貴妃之事,再到權熙公主私留懷有王牌令箭的者秀,封子雅與她們的行動不謀而合,只是事關重大他沒有做的那么明顯而已。
有臣殷治扣動扳指,目光如炬,淡淡的說道:“該來的終究會來?!?p> 這一切他早已看在眼里,從舞亭水榭和南奴共宿的那一夜便對她的身份有所察覺,一國公主又是嫡出,身上怎會留下那么多的傷痕?當年在姜國偶遇時她一身紅裝,孤身一人在外,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將她留在身邊。
是因為她那張熟悉的臉還是她的溫柔動人,楚楚可人的眼神讓他牽腸掛肚忘之不卻,越陷越深?有臣殷治擰緊眉頭,越想越繁瑣,越想越困頓。
賢靈殿還是一片歡歌笑語,他卻不敢去打擾,更不敢面對。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悄然無息的來到南奴的寢宮坐在她的床頭靜靜地陪伴著她。
有時候握著她的手,想著她會不會恨自己?但是他又多么想告訴她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