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黃思南就帶著徒弟辛夷一起,從江城趕到了九真山,在路上,古玲已經(jīng)在情況都做了說明。海言招待黃思南在九真觀住下,而水鏡月等人則連夜出發(fā),趕往江陵城。
這次因為多了救人的任務,一路上趕路比之前快些,但是為了照顧古玲和舒桐兩個不會武功的,每日至少總還是要休息兩個時辰。
古玲著急救人,倒是一直催著趕路,說是在馬車上睡睡就行,被水鏡月給無視了。其實古玲也明白,她作為大夫,要治病救人首先得照顧好自己,否則還不到江陵城,她可能就先倒下了。可她那個急性子又愛操心,心里裝著事哪里睡得安心?得虧有舒桐陪著,每次都耐心的安慰她,漸漸的她也平靜了下來,知道這事急不來,即便到了神農(nóng)架,在茫茫大山里找一株解藥也如大海撈針。
水鏡月等人雖都中了毒,但畢竟于性命無礙,平日里也覺察不出有什么不同,對“妖魔鬼怪”的弟子也有信心,加上眾人都是豁達之人,倒是沒怎么放在心上。這一路腳程雖加快了些,但對他們來說也算輕松,故而一路上除了古玲,其他人倒都顯得挺自在,尤其是唐小惠和蕭凌云,每日里嬉笑怒罵的,添了不少樂趣和活力。
快到江陵城的時候,廉貞還打聽來一個消息,說是前段時間鬧得滿城風雨的西南王府的使者被殺一案,查出兇手了。
水鏡月想起上次從蜀中到江陵城的情形,問道:“兇手是誰?”
廉貞透出幾分笑意來,道:“墨華樓樓主,莫風華。”
眾人一聽,都是一愣。
西南王府的使者是在荊山遇難的,據(jù)說仵作驗尸之后,說是江湖人所為,而且對方武功高強。墨華樓就在荊山之上,作為殺手樓,名聲自是不大好的,殺幾個朝廷命官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此,莫風華倒的確是最大的嫌疑人。
水鏡月聽言之后,挑眉笑了,似是有些意外,又似是覺得情理之中,“這江陵府府尹也算是大膽的,查不出的案子就往墨華樓身上栽,也不怕晚上睡不著覺?!?p> 唐小惠問道:“阿月,你就這么確定不是莫樓主做的?我也覺得她的嫌疑很大啊?!?p> 水鏡月淡淡道:“若是墨華樓做的,就不用等到現(xiàn)在才破案了?!?p> 唐小惠眨眼,打了個響指,笑了,“的確,墨華樓殺人,現(xiàn)場一定會留下一朵墨云花,案子根本就不用查?!?p> 水鏡月點頭,“而且,風華姐又不傻,殺朝廷命官做什么?還是西南王府的人,一個不好,襄陽駐守的康定軍可就直接殺過來了。”她有些期待見到莫風華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反應。不過,她被栽贓也不是第一次了,估計早就習慣了吧。
趕車的蕭凌云聽了幾人的對話,有些困惑的問道:“在下沒有記錯的話,荊山離江陵城雖不遠,但也不近,反倒是離襄陽城更近些。兇手殺了人,為何不送到襄陽城,反倒大老遠的送到江陵府?”
回答他的是廉貞,“蕭公子有所不知,襄陽城是康定軍駐守之地,康定軍的主帥是夏成林夏將軍。夏將軍自五年前調(diào)至襄陽,便一直致力于城防建設(shè),如今的襄陽城可說是一個軍城,不比雁門關(guān)差,防守嚴備,可不是隨便什么人能闖進去的。另外,江湖自有江湖的規(guī)矩,中原的江湖人或許會看不起朝廷,但對戍邊守國的將士,卻是必須敬重的?!?p> 蕭凌云點頭,似乎若有所思,“原來如此?!?p> ***
縱是一行人緊趕慢趕,到江陵城時,也已經(jīng)到五月底了。
江陵城很熱鬧,此刻是正午時分,排隊進城的人還不少。水鏡月騎馬走在最前面,一邊跟著隊伍慢悠悠的前進,一邊抬頭打量這座連接巴蜀和襄漢的東南重鎮(zhèn)。
眼看就快排到他們了,城里卻突然涌出一隊官兵,將人群往外趕,說是戒嚴。
一行人跟著人群退到一旁,看著一眾官兵夾到兩旁,隨后走出一位身穿緋色官袍的中年男子,生的很是高大,方臉三角眼,中規(guī)中矩的,看上去還挺有氣勢。聽周邊人談論,才知道他便是江陵府府尹,彭興。
水鏡月問站在一旁正議論得興奮的兩位年輕男子,道:“敢問是哪位大人物來了,府尹竟親自出城迎接?”
這兩人看上去都不過二十歲,一身白色長袍,手中拿著劍,劍上刻著繁復的金色雕花,想來應該是哪個名門的子弟。兩人抬眼看了水鏡月一眼,互相對視一眼,似是認出了水鏡月的身份,再抬頭的時候看水鏡月的眼神就變了,一人笑道:“昨日城里貼了告示了,說是西南王府的人今日就要進城了?!?p> 水鏡月眨了眨眼,西南王府的人?應該不是那人吧?
她正想著,就聽那人繼續(xù)說道:“聽說來的是位將軍,姓王名少卿,原本是個讀書人,機緣巧合之下入了軍伍,立了功,封了個將軍,平日里是負責保衛(wèi)錦城安全的,地位相當于金陵城都城的衛(wèi)軍首領(lǐng),不過權(quán)力沒那么大就是了?!?p> 水鏡月點著頭,心想,江湖能人多,人還沒進城,家世背景就打聽得清清楚楚了。
另一人接過話頭,繼續(xù)道:“王將軍說是來接死者回家,入土為安的。不過,據(jù)說那位王將軍接到已經(jīng)查到兇手的消息時,揚言說要親自抓住到兇手,以慰死者英靈?!?p> 他說完了還特意抬頭看了水鏡月一眼。江湖皆知,墨華樓的莫風華跟水鏡月兩人雖一黑一白,一正一邪,交情卻是不錯。
水鏡月只是挑了挑眉,覺得這王將軍挺有膽子,比中原的官員強些。
一干人等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終于看到管道盡頭出現(xiàn)了西南王府的幡旗。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穿藏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顴骨很高,眼窩有些深,一臉的肅然。他長得很是清瘦,看上去像個文士多過武將。不過,眼神倒是挺有神,有幾分威風凜凜的意思。
這男子身后是一隊騎兵,看上去竟有兩千之多,身穿戰(zhàn)甲,手執(zhí)兵戈,步伐整齊,倒是很能震懾人心。
水鏡月在一旁看著卻不由咋舌,心想這可算得上一小支軍隊了,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攻城的呢,西南王是想造反不成?
水鏡月抬眼看著站在城門口的彭興,他倒是仍舊一臉平靜,不過身后那個師爺模樣的人可是全身都顫抖了起來。水鏡月在面巾下挑了挑嘴角,喃喃道:“這個江陵知府,倒是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