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現(xiàn)身，反叛者：血蜘蛛
黃昏時分，灰黑色的卡宴在渾河邊疾馳。
忘川驅(qū)車來到奉天城郊外，目的地是一座廢棄的工廠。
寂靜的環(huán)境，叢生的雜草，生銹的鐵門，黑暗深邃的車間。
急剎車，車輪在黃土地上留下暴躁的輪胎印并掀起滾滾煙塵。
下車鎖門，徑直走進了那座似乎已經(jīng)荒廢了許久的工廠之中。
那是一間不算很大但也絕對不小的工廠，有三層樓，工廠整體呈灰棕色，墻壁上爬滿了青苔。二樓的玻璃幾乎全都碎掉了，一樓的雙開式大鐵門也只剩下一扇，上面還布滿了紅褐色的鐵銹。
“應(yīng)該是，這里吧……”忘川用手機上的實時定位，和捏在手中的紙條記錄的位置進行對比。
“有人嗎？”忘川對著那片空曠的黑暗喊著。
除了回音什么都沒有。
忘川大踏步走進工廠，將手機放回口袋里，并掏出手槍。
“有人嗎？白老？在嗎？”再次詢問?；貞?yīng)他的依然只有回音。
工廠內(nèi)盡是灰塵，一聲吶喊就能驚得那灰塵四吹飛揚。
“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啊?！蓖ㄐ÷暤剜止局璧叵蛩闹軓埻?。“白老雖然是拾荒的，但也不至于住在這種環(huán)境里啊。而且如果有人住的話，也不會有這么厚的灰塵的吧?！?p> 一天前，忘川在帝都接到線人的線報，確認了奉天還有魔界部隊的幸存者。于是他前往奉天，目的是為了保證那名血騎士幸存者的安全而封鎖一切情報源。
意思就是要把所有了解血騎士動向的線人，滅口。
為此，忘川已經(jīng)槍決了帝都的一名線人。不過除了身為最高議會議員之一的塵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是他干的。
RAC總部記錄了每一名線人的詳細資料，從年齡到住址，從人際關(guān)系到愛好習慣。其目的就是假如有線人利用假情報騙取傭金，RAC可以隨時派出部隊尋找出違背約定的線人的蹤跡，并執(zhí)行滅殺。當然對于RAC掌握他們?nèi)抠Y料這一事線人們是毫不知情的，他們一直以為他們所服務(wù)的對象國.家安.全部門。
白老的住址，是在RAC總部資料庫里提取的，作為帝都分部執(zhí)行組組長，他擁有調(diào)動全國范圍內(nèi)線人資料的權(quán)力。
總部資料庫的數(shù)據(jù)鐵定是沒有什么問題，但是這個地方，怎么看都覺得有些不對勁。而自己是以休假為由出行，行蹤絕不會暴露，至少這個叫做白老的線人不可能知道我要來找他。
謹慎起見，忘川決定先在工廠中探索一下。他在滿是灰塵的黑暗中摸索著前進，那安靜到詭異的環(huán)境讓他心中的不安和疑慮一點一點地增長，直覺告訴他事情肯定有哪里不對。
背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異動，忘川猛地轉(zhuǎn)身，抬手就是一槍，子彈卻打在了墻壁上。
“沒人么？”忘川擰著眉，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他開槍的地方。“不可能的，我怎么會感應(yīng)錯？”
身為帝都分部執(zhí)行組組長，僅次于孫景飛的，擁有S+級戰(zhàn)力評價的強者，忘川對于生物反應(yīng)和殺意的感知可以說是爐火純青，果斷開槍的情況下卻打向了空無一物的方向，這種情況幾乎沒有出現(xiàn)過。
“有蹊蹺。”忘川丟掉手中的紙條，力量從體內(nèi)涌出，蔓延向工廠的各個角落，搜索并感應(yīng)著工廠內(nèi)的生命。
感應(yīng)的結(jié)果是空無一物，整個工廠內(nèi)只有他一人。
忘川并沒有放松警惕，捋了捋腦后的鞭子。
“之前感應(yīng)到身后有人……回頭開槍后卻發(fā)現(xiàn)實際上什么都沒有?！蓖ò焉眢w藏在工廠內(nèi)的一個柱子后，自言自語地分析著?！岸鴦倓傇俅胃袘?yīng)周圍，又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p> “如果是第一次的感應(yīng)是錯誤的。那么是不是說……我第二次的感應(yīng)，也是錯誤的?！?p> “如果說我第二次的感應(yīng)是錯誤的，那是不是可以認為，這座工廠中有某個屏蔽掉了我感應(yīng)的人的存在?！?p> “不，或許不是某個人，而是某些……”
忘川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掏出火機準備點煙，然而無論怎么按動火機，火苗都沒有燃燒起來。
“氧氣濃度太低么……”忘川把火機揣回口袋里，在RAC工作多年，身體素質(zhì)遠非常人所能夠比擬，對于那種足以讓普通人窒息的低氧含量空氣，也不會對他的生.理造成什么影響。也可能就是因為習慣了惡劣環(huán)境下的作戰(zhàn)，所以進入了空氣含氧量過低的工廠內(nèi)，才沒引起忘川的注意。
忘川望著工廠內(nèi)不斷飛揚的，顆粒肉眼可見的灰塵。
“空氣中氧氣濃度低……似乎是，有什么氣體代替了氧氣被混進了空氣中來。”繼續(xù)自顧自地分析，但身體已經(jīng)彎腰屈膝擺好了起跑的架勢。
“致幻性氣體，或者是擾亂感知能力的毒氣……”
以上的分析，是我能想到的最壞的可能性，如果這些都是正確的，那就說明現(xiàn)在的我很危險，不知道有多少人潛伏在陰影之中，我感應(yīng)不到他們，而他們卻能感應(yīng)到我。
但是那些人到底是為了什么而來的呢？為了那個叫做白老的線人嗎？那就是說血騎士幸存者的消息已經(jīng)泄露出去了？如果是奉天分部的那些人，絕對不會使用致.幻.劑這種東西，那結(jié)論只有一個——
反叛者已經(jīng)先我一步到達了這里！
忘川二話不說，猛搶一步向前踏了出去，但是身體卻沒有像他計劃中地那樣跨越幾百米的距離閃出工廠，而是尷尬地停在了原地。
似乎是在夸贊著誰，忘川大聲地空無一人的黑暗說道：“連瞬步也無法使用了么……好厲害的毒氣?！?p> 說完，忘川頭也不回飛也似地向工廠出口的那光亮處瘋跑。
“無論如何，我要證實我的猜想?！?p> “如果我猜對了，那么這就是我目前能遭遇到的最壞的情況，現(xiàn)在逃出這片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干擾范圍或許還來得及?！?p> “如果我猜錯了，那就說明事情還沒有那么糟，反而是一件好事?！?p> 忘川以每秒幾十米的速度飛快向工廠的門口移動，這時，一個黑影從工廠的陰暗角落里撲向了忘川。
緊急剎住身體，向后彎腰躲開迎面裝向他的那人，舉起槍，在那個人的身體飛到忘川的正上方時扣動扳機。
“砰砰砰”三聲槍響，忘川看到子彈擊中肉身后飛濺出來的鮮血。
一只腳出現(xiàn)在那個黑影的上方，此時忘川的上半身正和那黑影保持著近乎平行的狀態(tài)。而那只腳猛地踩了下來，踩住黑影，黑影壓在忘川的身上，巨大的力量讓這三者同時砸向地面。
忘川悶哼一聲，后背最先接觸地面，上身被那一腳踩陷進地面中；后腦隨后撞擊到地面，短暫的眩暈后，他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
“咳咳……”鮮血從嘴角溢出，忘川用手抓著那只踩著壓在他身上的黑影上的那只腳?！巴莸陌 ?p> 那只腳的主人穿著黑色的斗篷，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支手電，淡黃的暖色光照射在忘川的臉上。
忘川借著這光亮，看清了壓在他身上的黑影的真實面目：那是一個衣著破爛滿臉是血的白發(fā)老者，已經(jīng)斷了氣，而且死相相當難看，死之前似乎受到了極大的痛苦。
在腦海中對比從RAC數(shù)據(jù)庫提取的資料而得到的有關(guān)白老相貌特征的訊息，忘川可以確定這名已經(jīng)死亡的白發(fā)老者，正是自己此次前往奉天所要尋找的線人，白老。
“殺了線人，然后再把他丟出來當做誘餌吸引我的注意力么……”忘川笑著，握著那穿著斗篷男人的手不斷加重力量?！耙彩?，這么做才符合你們反叛者的做事風格?！?p> 斗篷男不說話，從腰間掏出了一柄長刀。
忘川認出了那柄刀，自然也就想到了隱藏在斗篷下的刀的主人是誰：“果然我的猜想全是對的……所以我現(xiàn)在到底是該高興呢，還是該鬧心呢……”
長刀高高舉起，斗篷男瞄準了忘川的肚子。
“怎么說……我也是帝都的S+級戰(zhàn)力吧？”忘川舔了舔嘴角的血。“你覺得這樣像宰小雞仔一樣的方法，殺得掉我嗎？”
忘川大喝一聲，胳膊上青筋暴起，磅礴的力量從體內(nèi)涌出，雙手死命地用力，似乎要掐斷斗篷男子的腿。
“別小瞧帝都的干部啊，混蛋?。?！”
隨著咔嚓一聲，斗篷男的小腿骨瞬間碎裂，但他劈下來的刀并沒有停止。
忘川松開那條已經(jīng)粉碎性骨折的腿，雙手刨地，讓自己的身體擦著地面從斗篷男的胯.下移走，那一刀遲緩地落地，劈在了忘川頭頂上方十幾厘米的位置。
“好險好險。好像踩斷了我兩根肋骨……要是我躲閃不及再挨上那一刀，估計就沒命了?！狈碥S起，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槍，檢查了一下剛剛因那一腳而造成的傷勢，然后警惕地盯著面前的那個已經(jīng)被他捏碎了一條腿的男人?！斑€真是危險啊……”
“噗嗤”同樣的一柄長刀從忘川地背部穿進，再從腹部穿出。忘川驚愕地回頭，看到了一個與那名被他捏碎了一條腿的男人穿著同樣斗篷的人正舉著刀站在身后。
空氣中的煙塵順著傷口融入忘川的血液流進他的身體，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以忘川為中心緩緩鋪開，并將他的身體呈大字型吊掛在空中。
“奉天分部頭號通緝犯……血蜘蛛……”忘川虛弱地說著。“銷聲匿跡這么多年，沒想到已經(jīng)成長到了這種程度了么……也是我大意了，如果不吸入那奇怪的煙塵的話……”
額外六個穿著一模一樣斗篷的男人從陰影中現(xiàn)身，加上腿被捏碎的和從背后捅了忘川一刀的，一共八人。
八人圍繞著被黏在蜘蛛網(wǎng)上吊在半空中的忘川，舉起刀，同時刺了下去。
就好像捕殺獵物的蜘蛛的，八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