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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念成詩憶錦年

第十三章 世間幾多癡兒女(4)

夙念成詩憶錦年 易易初梨 3076 2019-09-05 23:49:09

  他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他想到華瓔給他的那張圖,早間忘記詢問,華瓔也并未主動提及??磥硭菙喽ㄗ约翰粫肋@個“秘密”了。他想到華瓔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不知怎么,對他總是討厭不起來,即使現(xiàn)在這般狀況和他有很大關(guān)系。可是事情既已發(fā)生,那么解決問題才是第一要務(wù),仇恨、憤怒又有什么用呢?

  早些時候他又仔細(xì)地看了這張圖,將圖中主要地點和方位距離牢牢地記在了心中。即使遠(yuǎn)離這一區(qū)域,他也能聽風(fēng)循音辯位來判斷大致方位。他尤其將那山崖上的棧道位置記的很清楚,可恨的是他沒機會去實地查看一番。還有圖上那些雜亂無章的線條他至今也沒有弄懂。那些線條看似并無規(guī)律,倒像是孩童學(xué)畫無意所為,但是那圖上其它地方皆畫工不俗,題字亦是上佳,看似年代久遠(yuǎn)但是保管甚為妥當(dāng),由此他斷定這線條必不是隨意為之,可他冥思苦想并不得解。

  他走到那日上山之處,果然有一眾守衛(wèi)在此。他喚住其中一人,說他想尋一味藥材,需要見到他們主人。可那守衛(wèi)并不買賬,只說了他們主人交代這幾日只可進(jìn),不可出。似乎是來了什么貴客,虞槿遠(yuǎn)遠(yuǎn)的望見離這山門不遠(yuǎn)的棧道上,烏壓壓地站著一堆人。

  “那些人是誰?”虞槿試探著問道,“莫不是那些筑夢人?”華琮將那些每日擔(dān)水澆灌荷塘的人成為筑夢人,只不過這夢是他華琮的夢。

  “那些人?可不是哦。那些人只能在夜間行動。這是大公子的貴客,天上來的,沒見過這些,就來看看熱鬧?!边@侍衛(wèi)看起來頗為熱心,想必剛來不久。他還想對虞槿說什么,結(jié)果旁邊一人呵斥了他,他只好訕訕的站在一旁,但并不阻止虞槿站在這山門往外看。

  那些人最終慢慢地上山了,朝著這邊直奔荷花而來,他們勢必要碰面了。當(dāng)先一人正是華琮,他似乎興高采烈地在和旁邊一人比劃著什么,也許是太興奮,抑或是太專注,他竟然沒發(fā)現(xiàn)虞槿。倒是他旁邊那人,發(fā)現(xiàn)了站在一旁的虞槿。

  他竟然笑著和虞槿打了個招呼,“小兄弟,你不好好在氓山待著,怎么倒在這里了?多年未見,長大了啊?!庇蓍润@詫,這人確實眼熟,可他怎么一點也不記得?華琮卻有些驚訝,雖說這氓山神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也算半個仙家,但是竟然和眼前這位貴客相識。據(jù)他所知,這氓山祖師高葉鸞最為清高,向來甚少與其他族別相交。他尤其不愿與天界來往,甚至還總是與那天君老兒對著干。

  “在下虞槿,敢問如何稱呼?”虞槿實在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他。

  “小兄弟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記得那年還是我和月華將你送到氓山的?”那人看著虞槿,“小兄弟不記得我,可還記得月華星君尤秦?那年要不是他,你可能早就不在這世上了?!?p>  虞槿仔細(xì)打量眼前這人,這人氣宇軒昂,儀表堂堂。樣貌出眾,穿著華麗,通身氣派不俗,加上他那掩蓋不住的傲氣,很顯然出身不凡。這華琮既然是什么丹粟王,那這人自然至少是與他地位相當(dāng)?shù)?。突然,虞槿注意到他那玄色外袍邊裾上竟然繡有五行云紋,那是天上的上等神仙才能有的,他也僅僅是在山門外看到來訪的神仙的衣裙上看到過。只是此人什么來路,這般年輕就成了上仙。可他實在不記得什么時候受過他的恩惠,他只記得他是父親虞培風(fēng)親自送往氓山的。

  可是這些現(xiàn)在都不重要,他的視力已經(jīng)漸漸模糊,這里已超出了那嬰璉作用范圍。他不能再往前走,但是他必須當(dāng)著這些侍從的面,得到華琮的允許,允許他去看看這峭壁上的棧道,他總覺得這些不僅僅是棧道這么簡單。按華瓔那地圖上所示,這棧道早在畫圖之前就存在了。而從那地圖的年代來判斷,可能他還沒出生之前就有了。他有一種直覺,這棧道或許是他們的出去的希望,畢竟每日有那么多“筑夢人”從山下上來,既然能上來,就能出去。

  虞槿想到這里,忙跟那玄衣男子抱拳致謝,“虞某在此謝過仙長救命之恩?!蹦侨寺牭糜蓍热绱苏f,心情舒暢,“好眼光!聽說你是個醫(yī)圣,不知可有給仙君看過病。正好我來此地有些不適應(yīng),你晚飯后就來找我吧?!?p>  虞槿心喜,這樣他終于可以名正言順的看一下周圍地形了。他對著那玄衣男子笑笑,又向華琮道,“大公子,夫人的病情已見好,只是我觀小姐似乎中了陰毒之氣。在下剛剛在此,感受到了這山崖之下的氣息,竟和這氣息有八分相似。向來毒物附近必有與其相克之物,不知大公子可否行個方便,讓虞某下去一探。”

  華琮沉吟片刻,似乎有些猶豫。但他一想到新定的婚期,眼前的貴客也不能在此耽擱太久,那小子是個瞎子,下去了又能如何?

  “那自然是沒問題,虞醫(yī)圣若治好我夫人,想要什么都可以?!比A琮笑道。說著便又回過頭和那玄衣男子講話,二人并肩向那荷塘走去。虞槿并未跟上,待他們走后便和那些侍衛(wèi)們攀談。初時那個熱情的侍衛(wèi)得知他來自氓山時,更加熱情了。虞槿此時已是華琮認(rèn)可可在此處移動的人,眾侍衛(wèi)自然也不管他,放任那小侍衛(wèi)和他閑聊。

  原來這小侍衛(wèi)姓魏,竟然來自氓山下的魏王堤。魏王堤是山下的一個村子,傳說是某朝時期的后裔,這魏王堤村在氓山的庇護(hù)下可以稱得上世外桃源。只是這小魏明顯不是個安分的人,他千里迢迢來到這西海靈島,最終成了這餮山上的侍衛(wèi)。據(jù)他說,這還算好的,他是因為賄賂了那侍衛(wèi)頭頭,才沒淪落到朝不保夕的“筑夢人”。聽說虞槿也來自氓山,小侍衛(wèi)可能是想起了家人,竟然開始哭了起來。

  虞槿只好轉(zhuǎn)換了話題。

  “聽說,昨夜這里有鳳凰飛過,那可真是少見啊。”這小魏聽到這里突然就興奮起來,又說個不停。從昨夜場面的輝煌說起,說那鳳凰怎么載著仙人從天而降,萬民歡呼,聲震于天,又說那傳說中的新娘子是多么美麗,他很遺憾沒能一睹芳容,最后又說起那女子不知怎么就掉下了山崖,幸得這丹粟王受上天眷顧,這女子竟然沒有死。小魏最后壓低聲音跟他說,“你知道嗎?這山崖下死了多少人真的是數(shù)不清了。這掉下去還不死,也算是頭一次見了。大家都說大公子有神明護(hù)佑,這夫人是沾了他的光?!?p>  沾了他的光?虞槿想著那華琮,第一次見他以為是清高公子,再見也以為他雖做了惡事,但至少也是性情中人,可是今日看他對著那玄衣男子的樣子,再聽這一番他想讓別人聽到話,原來也不過是凡世庸蠹。他又和那小侍衛(wèi)聊了一會兒氓山近事,天色漸晚,他便說明日再來,辭了侍衛(wèi)便往回走。這一去一來,他仔細(xì)觀察了周圍的建筑,記下了崗哨的位置。他不能頻繁走動,每出來一次機會便少一次。

  路過那片荷塘,他看了看那些荷花,這荷花為何開得那么紅?

  可也沒有迎面走來的女子紅,是瑰云。

  虞槿心下又驚又喜,她沒事就好。原本受禁于此,他們下落不明自己卻無可奈何,這兩夜他也時時擔(dān)心,他害怕在還沒找到解救方法之前他們就出事。

  還好沒事,他心中的石頭又放下一塊。

  “虞大哥。”瑰云聲音依舊溫柔,這一聲大哥,是他想了好久的。他突然有些想流淚,可是因為這漫天的紅荷太過驚艷?

  瑰云身著深紅衣衫,行動若風(fēng),她好像僅僅只想跟虞槿打個招呼。虞槿在她即將離開之時一把抓住她,“岑,岑小姐不去看看素楝嗎?”他目前什么都不能說,但是他不想她再遠(yuǎn)離,最好是她和素楝都在他的眼前。

  “姐姐她有客人,我見她沒事就放心了。”瑰云言語之間和之前比似乎少了點什么。

  “那也去坐坐,大家在一處也好商量事情。你還好嗎?我們很擔(dān)心你。”虞槿對著瑰云歉然一笑。瑰云面色似有不忍,但還是忍住了,她的漠然將那如火的紅色渲染成血色,那笑容從可親到可憐。她輕輕掰開虞槿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直向那山門外走。

  虞槿雖然驚詫但是還是及時反應(yīng)過來,他急忙追過去,再次拉住瑰云,“你至少要告訴我你住在哪里?安不安全,都和誰在一起?這樣我和素楝也放心些。”瑰云回過頭,竟然滿眼含淚,她剛想開口,卻不料一個聲音傳來,她立馬換了臉色,一言不發(fā)呆呆地站立著。

  是封過,虞槿認(rèn)得這個聲音,可是那輕浮傲慢的語氣又讓他有些懷疑。

  這位,真的是封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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