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一只雪白的巨鷹從夜空滑翔而下,它張開的雙翅竟長達(dá)丈余,收攏翅膀之后也有五六歲的小孩般高。
盡管風(fēng)舞兮早就吩咐熙國隨行軍士不能攻擊,他們依然有些緊張的握住兵刃,如此大的老鷹實在少見。
巨鷹跳進(jìn)馬車,用頭靠著風(fēng)舞兮的胸口親昵的蹭了蹭,人性化的眼睛流露出依戀之色,然后又看了看楚越,似乎有些奇怪的樣子。
“雪兒,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
風(fēng)舞兮一邊從巨鷹的脖子取下掛著的錦囊,一邊跟它說話,也不管它是否聽懂。
打開錦囊,風(fēng)舞兮展開一張絲帛,只看了一眼,臉色就‘唰’的一下變得雪白,整個人都瞬間呆住,好半晌臉上才恢復(fù)了一絲血色,然后將絲帛放到油燈上點(diǎn)燃燒成灰燼。
“師尊既然讓你來,就沒說別的什么?”風(fēng)舞兮望著巨鷹,帶著一絲期望。
巨鷹歪著腦袋,‘啾’的叫了一聲,顯然并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算了,你也聽不懂,師尊既然提前讓你給我送信,肯定是早有算計,唉,你回去吧!”
風(fēng)舞兮拍了拍巨鷹腦袋,將它送出馬車,直到看它在夜色中變成一個白點(diǎn),這才有些意興索然的回到馬車。
“走風(fēng)了?”
風(fēng)舞兮聽到聲音,沒好氣的道:“你這么能算,怎么不去擺攤算命?”
楚越苦笑道:“我若是真能算命,肯定先給自己算一卦為什么最近會這么倒霉!”
風(fēng)舞兮道:“算人難算己,否則會折壽的,這都不知道!”
見她情緒稍復(fù),楚越才道:“你想怎么辦?”
風(fēng)舞兮終究是非常之人,也慢慢平靜下來,稍一沉吟,立刻掀開車簾,低聲道:“張師兄,全速趕路吧!至于熙國的軍士,不必管他們!”
拉車的馬兒雖然不是龍鱗馬,卻也是毫不遜色的異種,一旦放開了速度,別說尋常軍士,長途就是先天武者也有所不及,熙國軍士立刻就被越拉越遠(yuǎn)。
風(fēng)舞兮放下車簾,想了片刻,突然又嘆了口氣,對楚越道:“有人知道東西在我身上了,而且來的絕不是我能對付的,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趕往熙國京都,你若是不想跟著我,就下車和熙國那些軍士一起回去吧!”
楚越點(diǎn)頭,喃喃道:“下車也好,自從遇到你之后,我好像就開始倒霉了,而且我留下也幫不上什么忙!”
風(fēng)舞兮頓時一口氣堵住喉嚨,半天緩不過來,心中大恨,暗道自己難得大發(fā)善心,這魂淡不感激流涕也就罷了,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的詭辯,讓他死去吧!
“怎么不停車?”楚越撐起身體問。
風(fēng)舞兮板著臉,平靜的道:“我忽然覺得你留著也好,你既然能殺入微境的高手,說不定虛實境的真人你也有辦法對付呢!”
“虛實境的真人?”
武者境界,一步一風(fēng)景,一境一天地。
煉氣期——煉精化氣,取于自身。
先天境——突破祖竅,溝通天地元?dú)?,錘煉身體。
入微境——凝罡煉煞,由外而***外合一。
虛實境——堪破虛實,轉(zhuǎn)化陰陽,由內(nèi)而外,掌控一方天地。
至于虛實境之后的圣境,普天之下也只聊聊數(shù)人而已,已然難以言表,而圣境之后的神境,則更加縹緲無依,已是一種存在于傳說中的境界,從未有確切記載有人曾達(dá)到過。
每一個虛實境武者都是有名有姓,稱雄一方的絕頂高手,也被尊稱為真人。
楚越頓時臉色一垮,暗道這玩笑開大了,嘆氣道:“我那木劍三五年才能用一次,那葉楚傖不過剛跨過入微境的門檻,能殺他已屬僥幸,至于虛實境的武者……,虧你也敢想,我只是煉氣期而已,姑娘!”
“哼!”
風(fēng)舞兮繃著小臉,心里卻忍不住有幾分感動,暗想這家伙雖然說話氣人,可是這樣危險的時候還要惹怒自己留下來,而沒有真的獨(dú)自逃生,總算還有點(diǎn)良心。
楚越若是知道風(fēng)舞兮心中所想,恐怕得去撞墻。
事實上他真的就是想開個玩笑而已,他現(xiàn)在半死不活的,別說幫忙,留著還是個累贅,怎么可能去打腫臉充胖子?
“也罷,是福不是禍,只希望這些人不要一個一個的來!”楚越望著窗外喃喃道。
“哈哈,東西只有一件,若是人來多了豈非麻煩?你這娃娃倒是好算計,幸好老夫先來一步,趕緊把東西拿出來吧!”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突然在車外響起,然后唰的一聲,窗簾被拉開,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腦袋就出現(xiàn)在窗外,馬車飛奔,這人卻像是貼在車上一般。
風(fēng)舞兮嚇了一跳,立刻怒道:“哪來的老頭,居然偷窺本小姐!”
那老頭一愣,隨即笑道:“風(fēng)家的女娃子果然都生了一張利嘴,呵呵,把東西拿出來,老夫也不為難你,再拖延等別人來了可就沒這么好說話了!”
風(fēng)舞兮撇嘴,這老頭不過是入微境而已,即便差一步就堪破虛實,也依然不是真人,枉生貪心,真不知死活!
“季老頭,吃獨(dú)食可不是好習(xí)慣!”
又一個陰沉沉的聲音響起,這聲音飄渺不定,像是在半空,又像是在地下,大晚上的讓人一聽,頓時有些毛骨悚然。
季老頭臉色微變,扭頭四顧:“殷老鬼,你這偷偷摸摸的德性還真是一點(diǎn)沒變!”
季老頭眼神充滿了戒備,顯然對這殷老鬼頗為忌憚。
“老季啊,要是不偷偷摸摸的那也就不是殷老鬼了!”
一個碩大的人影迎面而來,卻是個龐大至極的大胖子,他居然也沒攔住馬車,轉(zhuǎn)了個身就和那老頭站一起,跟著馬車并排而行,還沖風(fēng)舞兮和楚越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丁,你怎么來了?”
楚越和風(fēng)舞兮面面相覷,這時候豆兒被夜風(fēng)一吹,悠悠的醒了過來,有些迷糊的走到窗邊,抱怨道:“小姐你也真是的,這么大的風(fēng)也不知道拉一下窗簾!”
小丫頭伸手拉下窗簾,唰的一聲又被人拉開,她愣了愣,然后才發(fā)現(xiàn)窗外的兩個老頭,頓時嚇得尖叫一聲,噗通一聲坐倒在地,手腳亂踢,結(jié)巴道:“小……小姐,窗外好多……好多老頭!”
楚越摸著下巴,道:“是啊,不是都說人越老越怕死嗎,怎么今天來的全是老頭呢?”
風(fēng)舞兮冷笑道:“他們就是因為怕死,所以才來的!”
楚越嘆氣道:“只怕來得越早,死得越快!”
兩人冷嘲熱諷,窗外兩老頭面色頓時一陣青白,那胖子老丁嘆氣道:“老季啊,你看兩個小娃娃都比你看得透徹,這種東西就算落到你手里,你能消受得起?”
老季惱怒道:“你這胖子,你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老丁道:“當(dāng)然是來勸你回去的嘛,你要是死在這里,以后我找誰下棋去?”
老季呆了呆,默然半晌,不舍的看了看風(fēng)舞兮,內(nèi)心極為掙扎。
老丁見他意動,又道:“你不想想是如何收到消息的?人家不過是讓咱們來探路罷了!”
老季面色慘白,咬牙道:“罷,罷,罷!”
說完,就與老丁攜手而去,轉(zhuǎn)眼就消失在濃密的夜色。
車中三人無不看得發(fā)呆,這兩老頭來得囂張,走的也干脆,倒也還有可取之處,可是如今還有一個鬼鬼祟祟的殷老鬼,只怕反而更加危險。
車外夜風(fēng)呼嘯,那殷老鬼好像也真成了鬼,居然也消失無蹤。
馬車依然沒有停,剛剛那么多人鬧騰,張師兄居然還能一直勻速的駕駛馬車,連楚越都經(jīng)不住有些佩服他。
“豆兒,弄點(diǎn)吃的來!”
“啊?”
豆兒這才從呆滯中清醒過來,條件反射似的唰一聲拉上窗簾,然后驚魂未定的道:“小姐,這時候你還想著吃?”
“廢話,我餓了!”
“哦!”
豆兒怏怏,打開馬車暗格。
香氣傳來,楚越也不禁食指大動,他三天沒進(jìn)水米,早上醒來的時候才吃了一小碗,此時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見有吃的,立刻老實不客氣的坐到了桌邊。
風(fēng)舞兮瞪了他一眼,卻沒說話,她不說話,豆兒自然也不敢多嘴,只是楚越難免覺得后背有些發(fā)癢。
“按理說,這種寶貝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可是剛剛那兩位透露出來的意思,顯然是因為有人送信才來的,你不覺得奇怪?”
楚越敲了敲桌子道。
風(fēng)舞兮皺眉道:“是啊,剛剛這兩老頭走的太快,想問都沒機(jī)會。他們自己還說什么人家讓他們來探路的,簡直是笑話,這種事用得著探路嗎?那么蠢,難怪會被人利用!”
楚越笑道:“不錯,而且這消息只怕是早就傳出去了,只是前段時間你突然失蹤,這些人應(yīng)該都沒想到你會在熙國出現(xiàn),因此都是遠(yuǎn)遠(yuǎn)趕來,所以現(xiàn)在才到,這一路只怕熱鬧得很……”
風(fēng)舞兮默然片刻,低聲道:“師尊剛剛給我信息說,將師伯和常師叔等人在回山門的時候半路被人偷襲,連已經(jīng)堪破虛實的將師伯也未能幸免,雙雙隕落!”
楚越吃驚道:“難怪你會說來的人有虛實境高手了!”
能擊殺虛實境武者的,自然只有同等境界的虛實境高手!
風(fēng)舞兮嘆息道:“換句話說,我們這次出來尋找這件東西的人,除了我已經(jīng)全部被殺!”
楚越也嘆了口氣道:“如此他們自然知道東西在你手上了,而你不但不小心隱藏行跡,反而還大肆宣揚(yáng)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這里……”
風(fēng)舞兮瞪眼,這確實是她的疏忽,可當(dāng)時的情況,她那么做也算不上什么錯。
楚越自然也明白,轉(zhuǎn)移話題道:“你們到底搶了什么東西,居然會引起這么多人的覬覦,你們當(dāng)時在柳城現(xiàn)身,莫不是搶了君臨書院的什么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