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她便覺得自己兒子來找她,讓她十分的不安,結(jié)果夏氏一聲不吭的突然出現(xiàn),可不就是嚇了謝氏一跳么。
“奶奶你回來啦”
丫頭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家里詭異的氣氛一般,仍舊扮演著她心大的丫頭身份。
丫頭朝著夏氏走去,夏氏瞪了丫頭一眼,一把將丫頭拽到了身后,像是老鷹護(hù)小雞一般。
“喲,夏嬸子回來了呀,我正想等下和夏嬸子說說,我今兒來接丫頭去我家住呢,卻不想夏嬸子回來了,也省了我跑這一趟了”
謝氏冷笑了一下,眼尾掃著夏氏,絲毫沒有將夏氏陰沉的面孔放在心上。
再可怕有他兒子可怕,還是小命重要的。
而且夏氏一個外地人,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這么想,謝氏便更加的理直氣壯了。
夏氏見謝氏如此有恃無恐的模樣,側(cè)著頭朝著丫頭說道:
“你去叫村長伯伯來看看,讓他去叫趙秀才把她家媳婦兒領(lǐng)回去,這發(fā)瘋都發(fā)到別人家來了,這趙秀才還要點(diǎn)臉面嗎?”
“哦,好”
丫頭愣了一下,看了夏氏一樣,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動了兩下,瑟縮了一下脖子,又看了一眼謝氏,便立刻跑開了。
謝氏一向來以夫?yàn)樘?,最是害怕趙秀才,聽到夏氏說讓她去找趙秀才竟然都還無動于衷,怕是這事兒不簡單,恐怕連趙秀才也有這個想法。
更或者說,謝氏不過是來替趙秀才來傳話的。
就算她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個,但是讓活人陪葬都是有損陰德不說,而且官府知道了,可是要抄家滅門的呀。
那他們怎么敢這么明目張膽的來找她“提親”呢?
丫頭想到的事情,夏氏自然想到了,自己身為一個外人,畢竟不曾仔細(xì)的了解過石家村,也不知道這村里是不是真的敢這么無法無天。
但是見謝氏如此有恃無恐的,她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呵,既然丫頭去叫村長去了,那我也不想委屈了丫頭,有村長當(dāng)個見證,丫頭臉上也有光,那我就在這兒,等著丫頭帶著村長來吧”
說著,她便將丫頭家當(dāng)成自己家一般,大手大腳的朝著凳子坐了起來。
夏氏心里有些沒底,只冷哼了一聲,便在門口的位置也坐了下來。
兩人坐著一時無話。
要說以前,其他人要是提到趙秀才,謝氏一準(zhǔn)立馬閉嘴,可是這次不一樣,這次她可是聽了趙秀才的話來的。
而且來之前,趙秀才便告訴過她該怎么說,她反復(fù)的回憶著趙秀才教給她的話,她自然是覺得萬無一失的。
更別說,一直以來她覺得無所不能的丈夫親自過來,她更是覺得萬無一失了。
過了一會兒,丫頭便將村長還有趙秀才兩個人請了過來,丫頭雖然在村長家門口叫的聲音大,但是卻沒明白到底啥事兒。
只好奇的問了兩句,沒得到答復(fù)便沒再問了。
趙秀才過來的路上朝著村長鞠了一躬后,便沒再說話了,讓在家里已經(jīng)聽了個大概的村長頻繁的朝著趙秀才看去。
他可不信謝氏的舉動,趙秀才絲毫不知情。
只是這趙秀才到底要干嘛,雖然丫頭是個傻的,但是他可不傻,聽丫頭的那斷斷續(xù)續(xù)的話,分明是想讓這丫頭去給他兒子陪葬。
可是一個讀書人,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他一路上頻頻的朝著趙秀才看去,可是往日里一向精明的趙秀才,卻對他的頻頻暗示無動于衷,像是不知道一樣。
村長雖然覺得有些生氣,可是憑著趙秀才乃是縣令學(xué)生的身份,他自然敢怒而不敢言。
心里不斷的在思考著這事兒該怎么辦。
卻不等他想出一點(diǎn)頭緒來,這邊丫頭家便已經(jīng)到了。
“奶奶,我把村長伯伯請來了”
還沒進(jìn)家門,遠(yuǎn)遠(yuǎn)的丫頭便開始嚷嚷了起來,村長只覺得一陣陣的頭疼。
那六兩的銀子,仿佛在朝著他叫囂一般。
他硬著頭皮抬起了頭,朝著前面看去。
果然看到夏氏一臉求助的表情看去。
除去那六兩的銀子,村長也覺得趙秀才他們兩口子實(shí)在有點(diǎn)過分,欺負(fù)老婦幼子,算什么本事,真是的。
“夏嬸子”
“哼,我可沒本事當(dāng)趙秀才的嬸子,我現(xiàn)在只希望趙秀才能管管你家婆娘的好”
“夏嬸子說笑了,我家媳婦兒沒讀過書,所以可能不怎么會說話”趙秀才說道這里,眼尾見謝氏正想辯駁,眼睛陡然瞪大了一下,謝氏便立馬瑟縮了一下脖子。
趙秀才便又接著說道:
“我是誠心替我兒求娶丫頭的,以后我和謝氏也會將丫頭視如己出,好好照顧于她的”
“咳咳”
村長聽到這里,腦袋里的疑問更大了,他其實(shí)不喜歡這么咬文嚼字的,特別是跟這些讀過書的人,這都無法讓他好好裝逼,還讓他聽不懂。
眼睛看著夏氏也一臉疑問的眼睛,伸手握拳,抵在嘴邊干咳了幾聲,接著說道:
“視如己出?秀才公是想將丫頭收為養(yǎng)女不成?”
“不,我和我家夫人并不想再養(yǎng)個除了良才以外的孩子,只是我們兩個還年輕,身下沒個人,百年以后也沒人照顧,便覺得晚景凄涼,所以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讓丫頭和良才成親,以后丫頭替良才守寡,我們照顧著丫頭長大。”
開始的時候,趙秀才這么一說,村長還非常認(rèn)同的點(diǎn)頭,可聽到后面說讓丫頭給他兒子守活寡,他就一下子愣住了。
嘴巴里幾乎可以塞下一顆雞蛋。
目瞪口呆的看著趙秀才,只希望這一切是幻聽。
但是趙秀才一改往日見人自帶三分笑的溫潤模樣,一臉肅穆的回望著村長。
那目光如箭,讓村長忍不住身子晃動了兩下。
喉嚨里有淡淡的苦味,越來越濃的腐蝕著他的牙齒。
夏氏再一邊聽的呲牙裂目,也是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她萬萬沒想到,一個考取過功名,讀過圣賢書的人。
竟然能如此冠冕堂皇的說出這么齷齪的話來。
也不知道村長從趙秀才的眼睛里讀懂了什么,吶吶的張了兩下嘴巴,便再也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
夏氏見狀,嘆了口氣,想要離開的心更加迫切了起來。
她萬萬沒有想到,人心能惡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