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軍新兵的三天假期轉瞬即過,放松時間結束,所有的新兵再次集合起來,真正的考驗就要開始了。
前面一個月的訓練雖然也很辛苦,但終究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接下來,所有人就要步入戰(zhàn)場。戰(zhàn)場之上,刀槍無眼,想要活命甚至立功就要靠自己的本事和運氣了。
大比選出的十名精英都被授予了屯長之銜,每人手下可以帶領一百名士卒,而剩下的一千多人則會被分到定山軍其它營中。蓋云天和那些箭術突出的弓箭手全都被編入了弓箭營,軍營中的弓箭手和騎兵一樣都是香餑餑。
程坤分到的士卒基本上都是晉陽郡人,鄧小閑和洪超都在他的麾下。這種情況應該不是個例,他觀察了一下,方寒幾人手下的士卒也大都是本郡的人。這里面的道理也很簡單,老鄉(xiāng)之間更容易建立信任,對于這些還沒怎么見過血的菜鳥們來說,來自戰(zhàn)友的配合要遠比他們剛剛學到的武藝有效。
程坤這一次被分到的任務是后勤物資押運,這個任務相對來說危險程度要低一些,只是比較費時間。
軍營會把準備好的物資裝車,由役夫押送至前線,程坤則負責這一路的安全,確保物資成功抵達。當然,負責押送的軍隊不可能只有這么一點。除了他手下的一百新兵之外,還有五十名騎兵與他一同上路。
而且,程坤負責押運的也只是物資的一部分,為了應對匈奴一方的劫掠,定山軍現(xiàn)在一般押運物資的時候都會化整為零。這樣的活,即使有幾路的物資被劫,也不會妨礙到大局。
與程坤同行的一隊騎兵的頭兒名叫鄭磊,是個溫和愛笑的人。不到半天時間,兩人便已經(jīng)熟悉起來。程坤有心向這位前輩請教,便開口問他:“鄭大哥,你對我們要走的這段路熟不熟?”
鄭磊牽著馬,笑著看了程坤一眼,有些得意地說道:“熟,怎么會不熟呢。程老弟,我告訴你,這一路我閉著眼睛走過去都不會有半點差錯?!?p> “哦?那鄭大哥可否與小弟講講,這一路上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實不相瞞,小弟這是第一次接到任務,什么都不清楚,心里有些發(fā)虛啊?!?p> 鄭磊聞言哈哈大笑,他看程坤是真心請教,也不隱瞞:“也好,那我就給程老弟講一講?!?p> “軍隊押運的物資一般只有兩種,軍械和糧草。軍械的押運速度要快一些,隨行的軍隊也要更多。我們這一次押送的是糧草。從代郡出發(fā),最后要送到晉陽郡新豐縣城外的血門關,這一路上要走差不多八天?!?p> “前半段路還好,走的是官道,很好走,一般不會有意外發(fā)生。后半段路就比較難走了,尤其是臨近晉陽郡的那一段路,地勢起伏不定,離城池又遠,兩軍交戰(zhàn)的時候,經(jīng)常有小股的匈奴騎兵流竄過來。如果有人想要劫糧草的話,那里是最適合動手的地方。”
“晉陽郡?”程坤楞了一下,有些意外。沒想到此行的目的地居然是自己的老家。他可不相信這是巧合,很可能是軍中負責分派任務的人看到他的籍貫故意選擇的。只是不知道完成任務后,有么有機會回新豐縣看一眼師傅和幽然他們。
“程老弟是晉陽郡人吧?”鄭磊的心很細,從程坤細微的神態(tài)變化中猜了出來。
“不錯,小弟是晉陽郡新豐縣人。我手下的這幫兄弟也都是晉陽郡人?!背汤ず芨纱嗟某姓J了。
“那就好,這次任務結束之后,老弟可要盡一盡地主之誼,請哥哥我喝頓酒啊?!?p> 程坤朗聲一笑:“這是當然,定不會讓鄭大哥失望就是了?!?p> …………
接下來的五天里,一切都很平靜。程坤和鄭磊一群人每天趁著日頭不那么毒的時候趕路,到了上午九,十點鐘和下午的三,四點鐘就停下來休息。這主要是為了照顧推車的那些服役之人。
這時的牛馬都很珍貴,所以只能用人來推著裝滿糧草的大車,一天下來相當?shù)男量?,而且速度也很慢?p> 索性程坤并不著急,前線糧草并沒有出現(xiàn)短缺的情況,自己押送的這一批也只是備用而已,所以只要在規(guī)定的期限之內(nèi)送達即可。
只是有一件事很奇怪,這一路上,程坤多次見到各郡地方軍大舉出動,還有一些江湖人士也頻繁出現(xiàn),看樣子好像在找什么人一樣。代郡郡守發(fā)布對戴月兒的追殺命令時,程坤已經(jīng)上路了。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內(nèi)心之中頗為忌憚的戴月兒的真實身份是匈奴的圣女,而且還陷入了大楚軍隊和江湖人的一齊追殺。
從第六天起,一行人便離開了寬闊平坦的官道,速度也慢了下來。等到第八天,進入了晉陽郡的境內(nèi),路就變得更加難走了。
大楚最大的斷龍山脈就在晉陽郡,而其他地方也有很多丘陵。程坤一行人要走的正是這種崎嶇不平的小路。這條路雖然沒有官道那么好走,但是卻能節(jié)約很多時間,走官道的話要經(jīng)過沿途各縣城,繞路很遠。
程坤沒辦法改變運送路線,也只能打起精神來,時刻小心。鄭磊也不再與程坤說笑,神情嚴肅了許多,眼睛盯著四周的環(huán)境,注意著每一個可能會有埋伏的地形。
這一天,大家只走了不到兩百里路,比前幾天要慢得多。而且大家在神經(jīng)緊繃的情況下,也更加容易疲憊。夜晚休息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叫苦,坐下就不想再站起來了。
叫苦的人中大部分都是程坤手下的人,他們第一次行動,不比鄭磊手下的那些老兵,經(jīng)驗太少,有些用力過猛。白天的時候還不覺得,晚上一口氣松下來,馬上就覺得全身酸痛,累得要死。
程坤看這些人愁眉苦臉的樣子,有些無奈,今晚休息不好的話,估計到了明天狀態(tài)要更差。對于這種原始的押運方式,程坤也是第一次經(jīng)歷。的確是很辛苦,他體質(zhì)遠超常人,還有修為在身,仍然感到了一絲疲憊,也不怪手下表現(xiàn)的這么差勁。
如果這時候能有熱水給大家泡泡腳就好了,熱水泡腳是長途行軍緩解疲乏的最好的辦法,只可惜這荒郊野嶺的,根本沒有條件燒熱水。
這樣子不行,程坤想了想,走到自己的隊伍里,在每個人的肩上輕輕拍了一掌,體內(nèi)的真氣快速在對方的經(jīng)脈中游走一遍。被拍中的人只感覺全身好像泡在溫泉中一樣,酸痛感和疲乏感都很快消解,頓覺十分的舒適。
程坤走了一圈之后,臉色有些蒼白。真氣在其他人體內(nèi)游走是有損耗的,程坤一口氣給一百人輸入真氣,險些把自己累死。做完之后,程坤有一種被抽空的感覺,只有丹田之中還剩下一點真氣。他今晚不用睡覺了,時間全部用來打坐運功,希望明天早上功力能夠恢復。
一群新兵看著程坤疲憊的眼神,都很感動。他們都知道這是因為自己,這一路上,他們早就見識了程坤變態(tài)的體力,白天那兩百里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鄭磊也看到了程坤剛才的行為。他眉頭一皺,對程坤此舉很意外。此次任務臨行前,他曾經(jīng)和他人打聽過,知道程坤是今年新兵大比的第一名,身手相當不錯。所以這一路上,他才會對程坤態(tài)度那么好。定山軍中,別的什么都沒用,本事越大,越能得到別人的尊敬。
可他沒想到程坤居然舍得拿自己辛苦修煉得來的真氣給手下解乏,這簡直就是開玩笑一樣。在未成宗師以前,武者的真氣想要恢復都很麻煩,每次耗盡都要打坐很久才能補充回來。可這兩天正是要緊的時候,萬一明天有敵人出現(xiàn),也不知道程坤這小子還能用出多少本事。
他的心里暗自惱怒,但別人自己修煉得來的真氣,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也無權干涉,所以也只能坐視。但他心里還是給程坤下了一個“輕重不分”的評語,印象大減。
鄭磊不知道,程坤的情況有些特殊,他的真氣恢復速度要比其他人快出很多。在程坤突破到暗勁之后,打通了身上許多細小的脈絡,這些脈絡之中多會有少量的真氣留存。
平日里,這部分真氣不會參與到功法的運轉中去,只會一點一點融入到程坤的筋骨皮肉中去,日積月累之下增強他的體質(zhì)。一旦他的丹田之中空蕩起來,這些零散的真氣就會在壓力的作用下匯聚到丹田之中,有了這部分真氣打底,想要恢復,速度就要快得多了。
一夜過后,眾人繼續(xù)上路。
打坐了一晚上的程坤重新滿血復活,臉色恢復正常,整個人也精神奕奕起來,看的鄭磊嘖嘖稱奇,明白自己錯怪這位老弟了。對方不是不分輕重,而是自己小瞧了他。
經(jīng)過一夜的休息,程坤手下的人也恢復了過來。他們都意識到自己昨天太過緊張,所以今天全都看著鄭磊和他手下的人,對方什么時候放慢腳步,觀察四周,他們也跟著學。這樣的話就不用時刻繃緊神經(jīng)了。
一個上午過去,還是一切平靜。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等到明天這個時候,基本上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了。
中途短暫休息時,鄭磊悄悄找到了程坤。他神情嚴肅地說道:“下午的時候,我們就會走到'羊角嶺',那里地勢險峻,草木叢生,而且地形狹窄,我們的隊伍沒辦法同時鋪開。這種地形可謂“兵家險地”,我們路過的時候也要小心謹慎。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希望不會有意外出現(xiàn)。”
程坤自然沒有反對,鄭磊這一條路已經(jīng)走過多次,他的判斷當然要重視起來。小心謹慎肯定是沒錯的,就算到時候意外沒有出現(xiàn),那自己也沒什么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