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章 煅骨
“為什么凱撒隊這么沖動呢？”三亞雖然是個法師，但他不難看出這場戰(zhàn)斗的雙方已經沒有什么技巧性可以較量，勝負在凱撒倒地的時候已經定下了。
會長看了三亞一眼：“你覺得凱撒一點贏的希望都沒有嗎？”
三亞果斷道：“差距太大了呀！”他是法師，又不是瞎子，戰(zhàn)斗雙方的實力一清二楚，對此還能抱有什么疑問呢？
三亞在這個月是留下來值班的一員，聽法師隊長響銀子說，他似乎要整理行囊，打算出遠門拜師。
那張請假條還放在會長桌上沒有批下來。
會長忽然笑道：“我以為公會里講話這么直的只有莫大佬了?！?p> 莫大佬在旁聞言，瞪起了眼睛：“狗紅光，有我什么事？”
會長問：“你覺得凱撒輸定了嗎？”
令人詫異的是，莫大佬面對這么顯而易見的結局，竟然遲疑了。
“我……不好說。”莫逆由衷道。他不是故弄玄虛，只是覺得，煅骨確實是非常高深的技巧，但畢竟不是無敵。難道站在紅玉自己的角度，她真的確信自己已經必勝了嗎？
再看會長，他似已看穿了什么，輕笑一聲便閉口不言。
場中的狼人靜靜等待著凱撒調整好呼吸。
從來沒有人在見血搏命的戰(zhàn)斗中是完全冷靜的。血，對生物來說本來就是一種刺激到極點的東西。
紅玉形容過自己變身的感覺，那是一種“喝了酒”一般的狀態(tài)。緊張的氛圍使她活躍，殺戮的欲望使她沉醉，血，使她興奮。
淺淺的交鋒，凱撒不僅留下許多擦傷和破皮，呼吸間也帶著一絲血腥味。
狼人嗅到，行動就更接近了本能。
凱撒放開了身形。
既然細節(jié)動作的對拆毫無勝算，凱撒只有加大動作的幅度閃躲。他現(xiàn)在還沒有想到擊敗對手的辦法，但至少要全力防守住對手的攻擊。
難為凱撒持著鋒利長劍，用的反而是防御技巧。招架、卸力、閃躲，腳步帶動著身體作出最大程度的減傷。
狼人毫不在意他的掙扎，只是一味強攻。對她來說，只要強攻就是最大限度地利用身體優(yōu)勢。沒有煅骨的凱撒經不住狂風暴雨般的摧殘，體力消耗劇烈，很快，身體各處的肌肉都出現(xiàn)了痙攣的征兆。
這場戰(zhàn)斗早就該結束了。眾人都在想。只是狼人每次都能把握到凱撒的失誤，不做臨門一腳。
會長不禁感嘆：“我們以前對狼人有著嗜血和瘋狂地刻板印象，現(xiàn)在看來，紅玉已經完全靠自己的理智掌控了狼人形態(tài)?！?p> 貍貓也來到了操場上，他看了一會兒，問道：“難道紅玉想靠這次插旗讓凱撒領悟煅骨？”
會長笑道：“不是。她是在訓練自己對狼人形態(tài)的掌控程度?！?p> 此言一出，大家心里都明白過來。
原來狼人對殺戮的欲望無比強烈，紅玉偏偏要忍住殺人的欲望。這是紅玉對自身力量的一種控制和挖掘。
三亞擔憂道：“但是這樣的話，對凱撒恐怕沒什么好處吧？她這樣一次次擊敗了凱撒，又一次次放過他，我敢打賭凱撒從來沒有這么挫敗過。”
莫逆反駁道：“那你就太小看凱撒了，他訓練也是非?？炭嗟??！?p> 會長忽然道：“煅骨這種東西，難道不也是對自身力量的一種控制和挖掘嗎？”
“什么？”眾人一時間都沒轉過彎來。
就在他們認定紅玉的行為是一種對凱撒的考驗時，雙方的戰(zhàn)斗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被壓制到極限的凱撒暴吼一聲，終于舍棄防守轉向主動進攻。
他挺劍而上，在狼人沖至身前的一剎那刺入了對方的胸膛！
旁觀者大吃一驚，隨即轟然叫好！
狼人仍由長劍穿胸，抓住凱撒的手竟將劍往里送了一步。鮮血順著劍刃緩緩流動，凱撒凝視著狼人的雙眼，狼人依然不露懼色，她在凱撒作出下一個動作之前一爪扇下，直接把凱撒打翻在地。
而后，重重踩在了凱撒的腦袋上。
全場鴉雀無聲。
大家眼睜睜看著凱撒的頭陷入泥土，離得近的還聽到了絲絲骨裂的聲音。
“要結束了嗎？”三亞望著狼人冷傲的目光，像是大叫著“殺人！”、“殺人！”直往三亞的心底里鉆去。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任誰也無法信任紅玉竟能控制住這樣一頭徹頭徹尾的兇獸。
但是奇怪的是，決斗并沒有結束。
大家手里都攥著一把汗，他們知道凱撒還活著，卻不知道凱撒是以怎樣的一種方式活著。
他還能作出反擊嗎？
“凱撒隊！加油！”
“站起來！凱撒！”
“還手啊！——”
眾人山呼，齊聲為凱撒加油。
而凱撒也像被加油聲鼓舞，下一刻，竟真的作出的反擊。
他鼓起雙拳，首先捶打在了狼人的膝彎上。一股紅玉從未感受過的力量扭轉了狼人的站姿。
這一瞬間，紅玉便知道已經夠了。
她三番兩次正面擊垮凱撒，感受得到對方的肉體強度其實早已打破了人類的極限，他需要的只是絕境下的一點蛻變。
沒有什么比腦骨碎裂的聲音更加刺耳，它近在耳邊，直接將死亡的恐懼傳達到神經最深處。
死亡體驗，并不一定真的需要徹底死亡。
不知從何處涌來的力量使得凱撒瞬間將狼人絆倒。
他滿臉浴血的爬起身，拔出狼人身上的劍，然后一劍，斬斷了狼人的頭顱。
快，太快了。
眾人只是眨了一下眼，白光閃逝。
決斗結束了。
旁觀者面面相覷，但他們看到凱撒將恢復原形的紅玉從地上拉了起來，終于相信——決斗竟就這樣結束了！
紅玉當先鼓起了掌：“恭喜?！?p> 恭喜什么？
“我沒想到你真的這么快就學會了煅骨?！彼芍缘刭潎@，“不愧是堂堂破軍公會的隊長?！?p> 凱撒掩蓋不住欣喜若狂的神情，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的雙臂，無語輪次道：“學會還談不上，但是，我真的沒想到……謝謝你！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才好……”
紅玉笑道：“不用太在意，我本來沒想到要怎么為你解釋煅骨，恰好從以前聽到的故事里取得了一點靈感?！?p> 凱撒激動地說：“這雖然只是一點開始，但這點無比珍貴，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牡胤?，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紅玉揚了揚手道：“只是舉手之勞啦。我也是有私心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