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九妹一臉驚訝的看著白玉堂。
白玉堂嘆道:“別說你不相信,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p> 九妹想了想又問:“你真的覺得這個洪老爺是冒牌貨?”
白玉堂仰面躺在房頂上,一面望天,一面道:“千真萬確。按我老爹的說法,這個洪老爺是他的世交,帖子也是他親自給我爹發(fā)出去的??尚攣砹耍麉s好似根本不知道這回事一樣。這著實(shí)不太對勁?!?p> 今夜星光漫天,卻無月。
九妹道:“或許他是避嫌呢。畢竟這么多人來求親,他總不能在外人面前跟你套近乎吧。這樣豈不是會留下偏心的名聲?”
白玉堂支起身子:“的確有這種可能。可我總覺得這人可能不是我老爹認(rèn)識的那人。”
九妹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白玉堂沒有回答,因?yàn)橐粋€想法已經(jīng)在他腦子里成形了。
暮春,夜涼。
白玉堂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壺酒,正坐在門口自飲自酌。突聽隔壁門板一動,一顆頭鉆了出來。
白玉堂接著廊子上的燈光一瞧,見是梁志成。他抬頭笑道:“這么晚了,梁兄還沒休息?!?p> 梁志成見到他坐在門口顯然吃了一驚,“白。。。白兄弟?”
白玉堂笑著舉起酒壺道:“是我。要不要一起來喝一杯?”
梁志成鬼鬼祟祟的看了看院子,又瞧了瞧隔壁幾間廂房。那些房里都黑燈瞎火的,看來里面的人已經(jīng)睡了。
他小心的將門掩上,對白玉堂打了個手勢,用口型暗示自己有話跟他說。
瞧對方這種鬼鬼搜搜的樣子,白玉堂一下子來了興趣。他最喜歡這種有意思的事兒了。
他瞧了瞧隔壁九妹的房間,思索了片刻,做了個請的手勢,將梁志成讓進(jìn)了房間,之后關(guān)上了門。
求親大會定在兩天后,這兩日九妹除了睡就是吃,實(shí)在沒什么事兒可做。
今早她一起床,卻發(fā)現(xiàn)了件奇怪的事,白玉堂不見了。
想起白玉堂昨夜那個鬼祟樣,九妹猜測他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或是去辦什么事去了。
會是什么事兒呢?九妹猜不透。
院子如此寂靜,好似里面所有人都離開了一樣。她正想去拜訪一下梁志成,就聽見隔壁突然鉆出一個人影來。那人懷里似乎揣著什么東西。關(guān)起房門,慌慌張張的走了。
九妹認(rèn)得這人,他是江湖世家上官家的公子——上官無垢。
這人平日里看著風(fēng)度翩翩,對誰都笑瞇瞇的,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角色。
她抬頭看了看天,如此良晨,這些人怎么都不在房間?
汴梁,鴻賓樓。
鴻賓樓的招牌菜是鹽水鴨、清蒸鱸魚。鹽水鴨味道還可,但九妹頂不喜歡清蒸鱸魚。這倒不是她對清蒸有意見,她是對魚有意見,而且還是所有種類的魚。這都源于她童年吃魚的一次慘痛經(jīng)歷,那次她差點(diǎn)被魚刺給卡斷氣,從此之后她對魚就恨之入骨,發(fā)誓有生之年再也不吃魚了。
但此刻,她對面的桌子上竟然赫然擺著條魚,而且竟就是這道招牌菜---清蒸鱸魚。這是不是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這道菜還是她自己點(diǎn)的。
當(dāng)然,這并不是因?yàn)樗蝗粨Q了胃,而是因?yàn)樗诟櫼粋€人,一個目前正坐在三丈開外,大快朵頤的人。那人正是上官無垢。
“嘖嘖?!笨粗瞎贌o垢那個吃相,九妹著實(shí)不能將其跟世家公子、偏偏美少年連在一起。
上官無垢吃著菜喝著酒,還不時將眼睛往樓下瞟。
他似乎在等一個人,但這個人還沒有來。
蹬蹬,旋梯傳來腳步聲。一時間,不論是上官無垢的眼睛還是九妹的眼睛都轉(zhuǎn)向了那里。
很快,一個身穿黃袍,帶著斗笠的人出現(xiàn)在樓上。他四下一掃,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上官無垢一眼后,很快進(jìn)了旁邊的雅間。
但上官無垢并沒有要起身的樣子,他仍舊悠哉悠哉的喝著酒吃著菜,好似永遠(yuǎn)吃不完似的。
莫非上官無垢等的不是剛才那個黃袍人?九妹開始感到疑惑了。
她手中轉(zhuǎn)著扇子,眼睛卻沒有片刻離開過上官無垢。
突然,她眼前一暗,一個人擋在了她面前。
“我不要酒了。你讓一讓?!本琶靡詾槭莿偛诺牡晷《?。
半盞茶前,店小二剛兩次向她推薦了自己的杏花釀,但她很果斷的拒絕了。她從不喝酒,辦正事的時候自然更不能喝酒了。所以,她自然以為這人就是店小二。
但這人并沒有被她趕跑,反而穩(wěn)穩(wěn)的站住了,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哎,我說你這人——”
她剛想發(fā)脾氣,臉上卻突然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柴。。。柴大公子,這么巧啊?!?p> 柴玉看了她一眼,“是啊,在下也覺得很巧。姑娘今日這身男裝打扮,不知又在玩什么呢?”
“什么什么?”九妹尬笑,“你說什么呢?本姑娘只是今天心情好,特別想穿男裝罷了?!?p> “原來如此?!辈裼窈芾潇o的盯著她,顯然并不相信。
九妹給他瞧的心虛,抓耳撓腮,東瞅瞅西看看,正想找個借口開溜。
不想柴玉卻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戳丝催@滿桌的好菜,說道:“難得你如此大方一次,本公子就不客氣了?!?p> 九妹賠笑道:“您請您請。絕對不要跟我客氣?!?p> 說著目光向旁邊望去,但上官無垢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
人呢?九妹‘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對柴玉道:“你先用著,我肚子疼,去去就來?!?p> 但她并沒有去茅房,而是去了雅間。
九妹從不知道,汴梁鴻賓樓的雅間并不是雅間,那只是一條過道,這條過道通向一個后院。而這個后院至少有三十間形制相同的房間。這些屋子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門牌號了。
那么,上官無垢究竟在哪一間呢?
九妹沉吟著,忽然喊道:“來人!來人!這里的人都死了不成?大爺花了這么些錢,怎么連個活人都見不到?”
院子里有人的屋子都有了動靜,同時鴻賓樓的老板也趕了過來。
老板陪笑道:“不知客人有何吩咐?如果哪里招待不周,不如咱們屋子里說?”
“屋子里說?你當(dāng)爺是誰?爺可是上官公子的朋友。爺來了竟沒有一個人招呼!說!上官在哪兒呢?”
老板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客人想是喝醉了吧?不知您口中的上官公子是哪一位?”
九妹冷冷的瞅著他:“自然是上官無垢了。怎么你懷疑爺?shù)纳矸荩亢煤?,快將上官叫出來,咱們不如對對看??p> 老板見此人當(dāng)真是認(rèn)識上官無垢的,馬上陪笑道:“不必,不必。請跟小的來?!?p> 上官無垢在一間叫蘭花苑的雅間中,從左數(shù)去正好是第四號房。但老板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人回應(yīng)。
老板喃喃道:“怎么回事?莫非人已經(jīng)走了嗎?”
九妹推開他,徑直打開了門。
但屋子里的情形令兩人大吃一驚,因?yàn)樯瞎贌o垢已經(jīng)死了。
“這這,這如何是好?”老板看見上官無垢的尸體,一下子慌了神。
“快去報官!”九妹厲聲道。
老板去后,九妹查看了上官無垢的尸身。他是被人一劍鎖喉,傷口很小很細(xì),兇手應(yīng)該是個用劍高手。
另外,她還在上官無垢手中發(fā)現(xiàn)了一小塊牛皮殘片,那上面畫著幾條墨線,看起來像是地圖之類的東西。莫非上官無垢是因這東西送的命?九妹將殘片揣進(jìn)懷里,叫來了伙計,她自己則趁著人多悄悄的離開了鴻賓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