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年輕一輩志要參與比武大會的緣由是為得到最終屬于勝者的獎賞。現(xiàn)今武林是由朗乾派、躡影宗、韶華谷、虎威門四大派為首,其余一眾門派各居一隅劃分而成。
每屆比武大會的彩頭均由四大門派輪流提供。予以第一名一本武功秘籍,第二名一件上等兵器,以及一樣多年來一成不變、且最為重要的獎賞,也是所有比試參與者真正的意圖所在——允諾包括第三名在內(nèi)的前三位選手一次前往坤靈谷增長修為的機(jī)會。
傳聞坤靈谷位于一處鐘靈毓秀的無人山脈,山谷集天地玄妙之氣,只要在谷內(nèi)修行一月便能抵得平日苦練三年的功力。然而坤靈谷三年才開放一回,此谷又非任一門派所有,僅有四大門派知曉入谷方法,因此令武林人士趨之若鶩。
除此以外,還有一條在各門各派之中心照不宣的,就是表現(xiàn)出眾的無門無派之士極有可能得到某位門派長老的指點,是以受益終身;若是受其賞識,甚至可能被收為弟子,從此扶搖直上,平步青云也不在話下。
聽到侯蓁蓁從陌生男子口中打探出的這些信息,水葉二人的訝異也逐漸化為同男子相似的愕然。
只要是關(guān)注比武大會之人,多半都能設(shè)法打聽到上述消息,可怪異之處在于眼前男子并不像是善良之輩,會好心將這些消息告知與人。他方才還變著法子騙她們呢,怎么這會兒侯蓁蓁一問,反倒是老實的像是變了一個人?
二葉更是從男子的眼中看到了似曾相識的影子。曾幾何時她不也是對侯蓁蓁的諸多提問感到束手無策,無論心中如何防備都只能乖乖的作出回答?
“那今年前幾名的獎品是什么?”她們聽她接著問道。
“今年主持賽事的門派是躡影宗,他們準(zhǔn)備了一本身法秘籍以及新研制的暗器‘怒梅’,分別作為第一、二名的賞賜。”
與侯蓁蓁毫無波動的表情不同,水葉二人這下可是實打?qū)嵉恼痼@了。
比武大會勝者可以獲得秘籍武器一事雖是人盡皆知,然而具體是什么秘籍武器卻是要等比賽勝出后方會公布。這男子究竟是何人,為何會知曉這種大多數(shù)門派弟子都無從知曉的消息?
好在侯蓁蓁的下一個問題恰巧問出了她們心中的疑問:“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這些消息?”
男子的目光閃爍了半晌,最后認(rèn)命的一閉眼,咬牙道:“我靠販賣消息為生,自有一套打探消息的法子?!?p> ——咦?他說完又有些難以置信地想道,原本以為連最后的家底都要被套出,沒想居然還守住了?難道是這妖女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妖法失效了?
“好的,謝謝?!?p> 男子繃緊了神經(jīng),正挖空心思想著要如何應(yīng)對她接下來的提問,不料等來的竟是這樣一句,頓時如釋重負(fù)。
另外二人也為侯蓁蓁這莫名結(jié)束的謝辭感到奇怪,轉(zhuǎn)而又見她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而后者被她拍中后,剛放松下的身體倏地打了個顫,在瞬間變得僵硬。直到她收回手,他的臉色竟比之前更為慘白,一如他眼灰蒙蒙的雙眼,急劇黯淡了下去。
沒錯,我們的女神對可憐的騙子使用了大感應(yīng)術(shù),并且收獲了一個意外之喜。
侯蓁蓁深深的望了男子一眼,然后對水葉二人道:“你們等我一下?!?p> 水妙白見她說完就擠進(jìn)了排隊報名的人群,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二葉到底是和她相處了不少時日,立馬就猜到她這是想要報名參加比試。
她不是不會武嗎?為何要去湊這熱鬧?是因為聽了男子的話,對那些“彩頭”生出了興趣?可前面這么多人,她如何能擠得過去?
懷疑的念頭在最后不可控制的化作擔(dān)憂,萬千思緒的轉(zhuǎn)變不過是眨眼的工夫,二葉生怕她會被人群擠傷,連忙追了過去。
“姐姐,你——”
勸阻的話音戛然而止。
她看見侯蓁蓁猶如一道風(fēng)刃,走到哪兒,就將那處密不透風(fēng)的人潮劈開劈散、劈出足夠她前行的空間,而周圍的人群卻對此一無所覺,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下意識進(jìn)行的回避。巨大的人浪為了配合侯蓁蓁的行速不斷開合著,默契的就像他們已經(jīng)為此演練了無數(shù)回般,很快就把她送至報名處最前方,也將最外圍少女那道迷惘的視線無情地隔絕。
“咦,有個姑娘?!?p> “真是個姑娘。”
“這是今日第一個擠進(jìn)來的姑娘吧?”
當(dāng)侯蓁蓁在鐵鏈前站定,眾人這才后知后覺的竊竊私語起來。
奮筆疾書的男子敏銳地捕捉到周圍人群的議論,手下書寫的動作未停,頭也不抬地道:“姓名、年齡、哪里人士、師出何人、使什么兵器一并報上來?!?p> “你好?!?p> “……”男子抓著的毛筆猝然停頓,來不及收回的筆尖在紙頁上戳出扎眼的墨痕,毀了他一氣呵成的完美。
他盯著手中名冊沉默不語,良久后抬起頭,眼中點著明明滅滅的怒火。
“你好?”
只見相貌平平無奇的女子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問了一個讓他更為惱火的問題。
“可不可以替別人報名?”
“不能!”他冷冷地答完,把沾了墨點的紙張撕下,翻了新的一頁開始重新抄寫。
蒼勁有力的墨跡浸透了紙張背面,男子通過筆尖書寫著他的憤怒,他寫字飛快,一轉(zhuǎn)眼就抄了大半。
然而——
“那我等會兒再來?!?p> 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手又是一頓,在即將抄完的紙張上劃出一道新的墨痕。
他決定不再壓抑怒火,定要將這女子好好罵一通解氣,可再抬頭,眼前卻換了一位被擠得披頭散發(fā)的男子,再四下張望一番,哪里還有方才那人的影子?
侯蓁蓁從容地穿出人群,見之前那名男子和水妙白都不見蹤影,只留了二葉在等候,問道:“他們?nèi)四???p> “你走后,那男子就逃了,水妙白說等著也無事,就去追那男子了。”
不待侯蓁蓁開口,她又道:“姐姐怎么去的這樣快?”
“哦,我只是去問了一個問題?!?p> 二葉想問她剛才那奇怪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進(jìn)去又問了什么問題,可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卻問不出口。
斟酌了半晌后,她以一種近乎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語氣問道:“姐姐你、確實不會武吧?”
二葉現(xiàn)在對侯蓁蓁抱有一種懷疑,這種懷疑很模糊,她不愿去深想。她們二人無親無故、不是生死之交、相識也不算久,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她偏偏覺得自己喜歡她。若是深想下去,證實了這份懷疑的正確,那就說明她喜歡的女子其實一直都在騙她,她不愿、也不敢去相信。
侯蓁蓁當(dāng)然沒有欺騙二葉,可她無法永遠(yuǎn)裝成普通人的模樣來隱藏自己的古怪。她目前恢復(fù)的記憶極少,相較最初甚至沒有多少改變,然而僅僅是零落的記憶碎片都能讓她回憶起這些異于常人的力量,二葉如今看她的眼光已經(jīng)有了懼怕,如果她的力量越來越強(qiáng)大,到時二葉又會以一種怎樣的目光看著她?
這原本該是刁蠻潑辣、灑脫任性的姑娘,為何會對著自己作出這般謹(jǐn)小慎微的姿態(tài)?
侯蓁蓁的眼中染了一抹她未能察覺的心疼。
“我不會武?!彼o予了對方一個在自己看來有些可笑的回答。
“另外,”她繼續(xù)說,“我現(xiàn)在要回一趟客棧,你和我一起回去嗎?”
二葉聽了她的回答,似是松了口氣:“不了,水妙白還沒回來,我若是同姐姐一起回去,她過會兒回來還得找我,我就在這等她吧?!?p> 她沒有問侯蓁蓁回去是為何事。她知道若是問的話對方多半會回答,但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侯蓁蓁回去是為了找秦小知,所以她決定留下拖著水妙白,一方面是給侯蓁蓁提供便利,一方面是打算再讓秦小知得意一陣子,他越得意,她才越好抓他的狐貍尾巴,然后告知水妙白這男子見異思遷的本性!
不用顧忌旁人,侯蓁蓁回程的速度變得極快。她腳下行走的步伐似乎不變,但她每邁出一步,周圍的景象就化為混沌的色彩飛速倒退,仿佛世界變成了萬花筒,而她的腳步就是筒上的旋鈕,輕輕一旋,圖案變幻,呈現(xiàn)在眼前的已是位于靜謐小巷中的春鳳客棧。
“秦小知!”房門被推開,秦小知驚得渾身一震,看著侯蓁蓁闖入自己房間,不由分說把他從床上拉起,“跟我去報名。”
“哎哎,你放手!你那心靈感應(yīng)可嚇人了,以后沒有特殊情況不許隨便碰我!”他嫌棄地拍開她的手,“什么報名?先把話說清楚!”
轟隆?。?p> 天邊忽然響起一記悶雷。
“咦?”秦小知好奇地把頭探出窗外,“要下雨了?不對啊,天還晴著呢……”
緊接著他的自言自語,一道閃電毫無預(yù)兆的在春鳳客棧上方的天空亮起,好巧不巧地劈在他探出窗外的腦袋上。
“這閃電還自帶GPS定位啊!”他張口噴出滾滾黑煙,“我TM又沒修仙!怎么老是劈我!”
一旁的侯蓁蓁卻是注意到,秦小知兩次被劈,似乎都是在她對他的言行產(chǎn)生一定程度的不滿下發(fā)生的。
天降異象……
自己的情緒會影響天氣嗎……
她在心底做出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張九解
原來只打算分上下的,結(jié)果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