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問診
那滴淚正好落在了祁縝的手背上,還那么滾燙,他松開了手,看著鸞心身子軟軟倒下,沉思了片刻,才道:“刀硯,將她帶下去?!?p> 鸞心被帶走了,祁縝凈了凈手,拿起一方繡著蘭草的絹帕細(xì)細(xì)地擦拭著,看著飄忽不定的火苗,他的薄唇邊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
心中暗道,現(xiàn)在京中那位就已經(jīng)等不及了,不知接下來還會怎么做?
——
瑤柯幾乎是小跑著回到房間的,關(guān)好房門,見漪月已經(jīng)熟睡,她輕手輕腳地上榻躺下,卻久久合不上眼,心中還在悸動著。
她不明白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只是那個男子魅惑的俊顏一直在眼前浮現(xiàn),他略帶清媚的眸子,嘴角輕勾的淡淡弧度,還有那停在耳畔帶著幽蘭的溫?zé)釟庀?。她在榻上反?fù)翻了好幾個身,最后索性坐了起來,用手拍了拍那滾燙的兩頰,下榻來到窗邊,一把推開了窗子。
清風(fēng)拂面,滿院的濃郁梅香彌漫著,瑤柯深深地吸了幾口,過了一會兒,心似乎不像剛剛那般躁動了。
又在窗邊站了一會,瑤柯穩(wěn)住心神正要關(guān)上窗子,突然看到刀硯的身影正從祁縝的房間出來,背上似乎還背著一個人,正向外走。背上的人死氣沉沉,垂著的手臂在左右搖擺著,沒走幾步,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幙碌纳碜右徽?,她很熟悉這個聲音,那是一直掛在鸞心腰間的銀鈴,她看到過。
那個人是鸞心嗎?她這是怎么了?
鸞心與祁縝的關(guān)系看似很親密,而且從眼神中就能看出來,鸞心是喜歡祁縝的。只是現(xiàn)在這又是怎么一回事?難道祁縝將鸞心給——
她不敢在往下想,刀硯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頭向她這邊看了過來,她趕緊關(guān)上窗子,回到榻上,用被子蒙住了頭。心里頭亂糟糟的,昏昏沉沉地直到天際發(fā)白。
之后的日子,她都有些刻意地避著祁縝,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隨意,反而拘謹(jǐn)了許多。漪月知道很多的東西,沒事的時候她就常常向漪月學(xué)習(xí)時下古人的禮儀,盡量做到一個婢女該有的本分。
冬日的陽光,照在人身上總是異常的溫暖。
瑤柯拿著掃帚細(xì)細(xì)地打掃著院子,其實院子很干凈,她不過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來到錫彭鎮(zhèn)也有些日子了,這里每天定時有人過來打掃、做飯,而身為婢女,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有什么事情可做。這些日子,祁縝的身邊一直有漪月侍候著,自那一夜后,他就沒有在找過她,這讓她的心里既慶幸又有些失落。
想起那張如同妖孽般的俊顏,想起那一聲清脆的響聲,還有那條垂著的毫無生氣的手臂……瑤柯煩躁地?fù)u了搖頭。
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瑤柯抬頭望去,原來是刀硯順著回廊在外面走了進(jìn)來。她的臉上始終保持著一絲不茍的表情,身后還跟著一個須發(fā)花白的老者,兩人一前一后徑直向正廳走去。過了不一會,刀硯出來向瑤柯這邊走來。
“瑤柯,公子叫你去奉茶?!?p> “為何要叫我去?”瑤柯剛說完便見刀硯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她馬上驚覺自己說錯話了,不敢再多言,放下掃帚快步向茶房走去。
步入正廳,正好看到祁縝與那位老者交談著,她走上前去恭敬地奉上茶盞,見祁縝沒有吩咐她下去,于是她低著頭默默地退到一旁,瞥見漪月對她微微一笑,她也對她擠了擠眼睛。
兩個人相談了大約半個多時辰,瑤柯在旁聽的稀里糊涂,好像是有關(guān)藥理的事情。最后老者寫了一個方子遞給祁縝,道:“公子,這是病人需服的藥方?!?p> 祁縝伸手接過看了下,這才將其折好揣在袖子中,又聽老者說道:“剛才聽公子所言,此病人已屬舊疾,老夫這個方子怕是只能緩解,要說徹底根治著屬不易,還望公子恕老夫醫(yī)術(shù)有限?!?p> “哪敢,老人家不必愧疚,我這也只是尋得良方,給病人減輕一些痛苦罷了。”祁縝拱手道:“多謝老人家不辭辛苦前來,祁縝這廂謝過了?!?p> “公子過謙了?!崩险呙φ酒饋砘囟Y道。
“刀硯,好生送老人家回去?!逼羁b微笑著再三謝過老者,便叫刀硯送老者出了門。
他站起身子,舉步向門外走,忽然他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瞥了眼正站在旁邊低著頭看著自己鞋尖的瑤柯,淡淡道:“瑤柯,過來。”瑤柯趕緊應(yīng)了一聲“是”,跟著祁縝走了出去。
祁縝步履悠閑地走在前面,溫暖的陽光給他的全身渡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瑤柯小心地跟在后面,走著他所走過的路。
直到走到那棵臘梅樹下,他才停住腳步,清風(fēng)拂過枝頭,金黃色的花瓣簌簌地飄落下來,落在了祁縝的肩頭。
“你似乎一直在避著我。”祁縝輕悠悠地說完這句話便轉(zhuǎn)過身來,平靜地注視著低著頭的瑤柯。
“回公子的話,奴婢沒有?!爆幙潞芷届o的回答,身子始終保持著謙卑恭敬的姿態(tài)。
祁縝的眉梢輕輕一動,面色隱隱有些不悅,他輕嗤道:“你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p> 瑤柯仍舊低著頭,心中卻一動,她不明白祁縝說的這句話指的是什么意思。是指他以前就認(rèn)識這個身體的主人,所以才救了她,對她有了半分特別,還是因為其他的。想到這,她不由得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知公子指的是什么?”
“罷了,沒什么。”祁縝沒有在往下說,轉(zhuǎn)身將視線投向了遠(yuǎn)處的湛藍(lán)晴空,目光變得有些縹緲悠遠(yuǎn)。
瑤柯沒有聽到他的解釋,就不再追問。既然來到了這里,就要適應(yīng)這個時代的一切,其實她并不是很想知道這個身體的主人到底是誰,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但是從祁縝的口中聽到了他好像認(rèn)識自己,她就覺得他離她很近,于是不想知道就變成了很想知道。
祁縝久久沒有再開口,就那樣站在臘梅樹下,欣長挺拔的身影似木雕泥塑般靜靜地佇立著。
卿九靈
求留言,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