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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花燼

第十八章——花念步溪

緋花燼 冷畫燭 3578 2018-03-18 09:22:00

    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短亭短,紅塵輾,我把蕭再嘆。終是誰使弦斷,花落肩頭,恍惚迷離。多少紅顏悴,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亂冢。蒼茫大地一劍盡挽破,何處繁華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壺掩寂寞,縱使他人空笑我。

  相忘誰先忘,傾國是故國,泠泠不肯彈,蹁躚影驚鴻。

  塵世昏昏誰夢醒,春蠶空吐情絲,自纏繞,彈捏中,總招迷惑將人弄,繁華一瞬執(zhí)著何用?寸心萬緒,咫尺千里。美景良天,彼此空有相憐意,未有相憐計!試上高峰窺皓月,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

  微醺的陽光照進絳紫閣的繡樓之中,映射在百鳥屏風上,略顯一絲快意。阿婧癱軟的倚靠在琉璃榻上,閉目養(yǎng)神,回來幾日了她都未曾出過這個門,或許是真的累了,想要休息了。甄珞在一旁靜意點茶,爐中的熏香也默默彌散開來,安逸享受。

  隱約聽見急促的走路聲音,伴隨著樓梯的噠噠聲響,未過多久,就見著小榭推門進來“出什么事了,慌慌張張的!”阿婧扶額之下睜開眼,望著急匆匆的上官小榭顯示出一種沒有耐心的樣子,的確,打擾了她的清修,可不是簡單化解的。

  “婧姑娘,花溪從陌淵活下來了?!辈恢拱㈡海珑簏c茶的手也微微一震,真是想不到一個柔柔弱弱的人女子,竟然能從那個殺人煉獄中活過來,當真是深藏不露吶,恐怕她的身份不止是孤兒那么簡單了吧。要是讓這么個不明不白的女人在雪羽樓,在沈絳身身邊,阿婧怎么可能會放心,況且一個不明不白的女人能得到沈絳的青睞,難道就不怕阿婧會吃醋?

  “呵,到底是司苒放水了,還是寧惋能力不夠啊,這個女人我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彼齻兌悸牭妹靼祝拒凵頌閸寡╅w總管、寧惋身為陌淵第一殺手,何等的勞苦功高,竟然讓一個不會武功的小丫頭給耍了,到底是能力不夠,還是故意在給沈絳面子。不過花溪如今惹到阿婧頭上了,那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說到底這雪羽樓的女主人是她息婧宸,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她的地位、她的身份,就單憑一個出身不明的輕賤丫頭妄想躍上枝頭,代替她在沈絳身邊的位置,也真是自不量力。

  上揚弧度的嘴角有一絲莫名的殺氣,這種人,她息婧宸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過。

  “那我們就都去陌淵看看吧,看看她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竟然連寧惋、司苒都不是對手!”活生生的諷刺,陌淵威名不是平平白白得來的,靠的是廝殺的努力,償人的鮮血,難道就因為今日來了個連武功都不會的小姑娘就把他們一個個都比下去了!陌淵是江湖聞名的殺手訓練之地,若真的傳了出去,那雪羽樓也當真是顏面無存!

  長街款款,信信止步,陌淵的坐落竟不免有一絲神秘,站在競技場的高臺之處,看著那個滿臉稚氣的小姑娘就這么站在場的正中央。不過就是個小姑娘而已,沈絳要她拜會于自己的門下又有何困難,何必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何必惹得這么上心。

  說到底也還不是為了情這個字,若不是生于吃醋,阿婧也不用在意這個身世不明的小丫頭,隨隨便便交給她的下屬培養(yǎng)也就足夠,那用的現(xiàn)在親自探訪,尋得神秘之處,若不是得于沈絳,現(xiàn)在也不用弄得這么麻煩,還要親自考驗。但不過今日倒是想看看,她小小年紀到底是有什么能耐,竟然還有連司苒都查不到的身世背景。

  她絕對不會是尹滄所說,東瀛佻女那么簡單——

  那女子身著鵝黃雪袍,側髻容簪,倒有些異域風情,難怪會得三樓主尹滄的賞識。不過看到臺下,她和那些陌淵中人比的并不是武功,而是過于常人的聽風聲。閉上雙眼,心寧氣靜,暗衛(wèi)死士從何方而來她一個個都聽得清清楚楚,就連寧惋也在十招之內(nèi)被她聽出了路數(shù)。當真是奇異,阿婧竟有一絲莫名的贊賞,要是這種人可以留在嵐雪閣為樓中所用,會是雪羽樓的一大幸事,但她的出身究竟……

  阿婧出手示意場下的死士站在原地不動,緩緩起身站在邊緣的高臺,俯瞰場下的一切,只見花溪側耳響聽,察覺了一絲異樣。場上的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沒有阿婧的命令,誰也不敢動,但花溪卻聽得出高臺上阿婧起身腳步行走的聲音。一身紅衫縱躍而下,帶著紅練席卷而來,就朝著花溪上方的位置,冰心訣輕功的聲音靜的出奇,不怕她能聽得出來。猶如清蓮點地,萬卷紅練齊齊朝著花溪而去,方位之心,讓她亂了方寸,竟有一絲張皇了,雖然如數(shù)躲過了紅練的侵襲,但花溪此刻顯然有些吃力了。隱約聽得見阿婧前來的腳步聲跟出掌的方位,第一招竟然朝向撲空,花溪躲了過去,不止上官小榭她們,就連阿婧自己都覺得吃驚,看來自己果真的是小看她了。不過憑借阿婧的本事,剛剛只是第一招就已經(jīng)讓她倍感吃力,后面加重程度,第四招紅練悉數(shù)再起,阿婧冰心訣的冰蓮輕舞飄飄若然,花溪此時此刻只覺得耳中一絲混亂,夾雜著數(shù)條紅綾起落的聲音,顯然有的招架不住了。還是靠著聽覺躲過一條、兩條,逐漸在后起一刻,阿婧立于紅練之上,纏繞起身,揭開了花溪眉宇間的白巾。

  花溪只見是阿婧,雙眼便對上了阿婧那雙凌厲的眼神,福身作揖在身前,面對此刻內(nèi)心滿是怒火的阿婧。

  “想不到我這陌淵上下百余暗衛(wèi)都被你的落花聽雨比下去了,你當真是不簡單吶!”語言鋒利,花溪也懂什么意思,阿婧本就懷疑她的出身,當初又告誡了她陌淵的規(guī)矩,如今或者從陌淵勝之而出,看來這本事也絕不是尹滄夸贊了,否則他怎么敢?guī)б粋€什么都不會的人回雪羽樓,況且還是個姑娘。

  阿婧嘴角上揚的弧度讓人看了覺得可怕,到底是嘲笑還是可笑呢!抬眼向四周那些落敗的死士望去,他們的臉上只映襯出一絲恐懼,最怕的還是女人美艷的笑容,永遠都不知道她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待到小榭、寧惋從高臺之上下來之后,阿婧只顧一眼花溪之后,對著司苒簡簡短短的說了一句,讓花溪入嵐雪閣,甩袖離開了。能憑樓主開口,求她收作門下,步入嵐雪閣的,恐怕在雪羽樓里,就只有花溪一個人了罷。

  竟然妄想與阿婧相斗,未免太狂外自大了。

  “那背景……”

  “不必再查了!以你的能力隨隨便便查一個人是很輕松的事情,看你近幾天都毫無頭緒,想必也是查不到什么,若真的是有什么,也不會平白簡單讓你查到的。花溪,東瀛,這個女人當真是不簡單!”

  眾人也不敢出聲,被一個東瀛佻女比下了自己親手費盡心思苦苦經(jīng)營的陌淵,阿婧的心里當然是氣憤不已,也沒人敢在這個氣頭上在惹阿婧生氣。雖說并不是斗武而贏,但在江湖上,并不是人人見了都會動武,靠著絕技而出,顯然比那些刀尖舔血要來的輕松。

  落花聽雨,仿若落花般的輕旋,陣陣絲栗,雨聲淅瀝,風神余裊,聽得清楚。

  “想來婧姑娘原來在這里,難怪我在陌淵尋了那么久都沒見……婧姑娘大病初愈就投身嵐雪閣處理樓中事務,當心身體?。 ?p>  “三樓主有什么貴干么!我這前腳剛剛將花溪收入門下,你后腳就前來拜訪,這消息當真是靈通??!”阿婧不想理會,尹滄前來無非就是為著花溪的事情,看來這背景疑問恐怕就要問他了,畢竟是他帶回來的人,中間的過程只有他尹滄一個人知道,隱瞞了什么、抹去了什么、帶來了什么也都只有尹滄一個人可以做。

  不過他也不可能傻到落出破綻,但要想著在外面找細作進入雪羽樓內(nèi)部的嵐雪閣,這么大招起鼓、明目張膽,恐怕也沒人敢這樣做,或許可能真的是阿婧想多了?

  “婧姑娘言重了,當初看中花溪也是因為她的本事,現(xiàn)在看來,姑娘你也應該知道了,至于消息來源、靈通,姑娘恐怕有些疑心過重了!花溪原本就是出自東瀛,淪為東瀛佻女也是她自己不愿提及的事情,但僅僅只是佻女而已,對雪羽樓造不成任何威脅,倒是姑娘你,出身大漠,又有來歷不明的九天,恐怕……”

  尹滄并未繼續(xù)說下去,他也只是為了試探阿婧罷了,但是對于阿婧而言,這不僅僅是試探,這無非就是懷疑,懷疑她的身份,懷疑她會憑借九天威名謀權篡位!當真是可笑的理由竟然覺得有那么一絲的離奇,尹滄未免太過于明顯了,難道是為了想要見到阿婧的九天,把理由獵取的這么明顯,有些難以信服的理由,沒有一絲的說服力。

  阿婧沒必要回答他的問題,這么咄咄逼人,出身大漠又如何——

  “婧姑娘別想太多,尹滄只是覺得,姑娘的九天過于神秘,既然沒有任何旁系私心,那為何不能拿出來讓大家一見,更何況如今處于內(nèi)憂外患的局面,合力擺脫危機,難道不更好嗎?”他的理由總是能牽扯上雪羽樓的危機,以危機為名,讓她拿出隱藏神秘的九天琴譜,以眾人能夠開眼界的借口,想要一探阿婧的身份,這個如玉算盤真的打的好!

  “看來三樓主果真還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既然三樓主平日里有這么多心思謀劃這么多事情,倒不如把這些力氣放在幫助樓主分擔事務上,既然你口口聲聲是為了雪羽樓著想,那就不要把心思放在查我身份上面。阿婧現(xiàn)在可以很明顯的告訴你,九天我不會拿出來給你看,至于我的身份,你要查便查,隨你想法,但是我對雪羽樓的忠心,是絕對不允許你隨意懷疑,三樓主,還請你明白分寸!”阿婧嚴生呵斥,揮轉(zhuǎn)廣袖,驀身離去,眼前的這個人讓她捉摸不透,他不同于葉拾一樣明面上的蓄意謀亂,但是背后策劃也著實令人費解,口口聲聲是為了雪羽樓的安危,但真正目的卻難以察覺,最可怕的是,沈絳從來都不懷疑他,真是厲害!

  九天滅絕,不止是棠簫與箜篌的威力,加上拜月教失傳多年的姽婳霽月,最后的因果,可能是世人無法預料的,誰都阻止不了的命運糾葛。

  蕓蕓眾生,亂花迷眼,萬千變化,幾經(jīng)滄海,月缺月圓,幾世變更,花落沉迷,幾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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