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情卻跌入了谷底,傾瀉而下冰冷的雨水,仿佛打在她的心坎上,阿婧覺得這個昔日有情的雪羽樓現(xiàn)在像冰一樣,就如同她此時此刻的心一樣地冰冷。
真的是一聲脆響,那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阿婧的臉上。
屋內(nèi)的人看到這一幕之后直接俯身跪在地上,沒想到沈絳竟會為了花溪,為了花溪……
那一巴掌打的阿婧有點(diǎn)蒙了,偏著頭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眼中的淚水莫名其妙的就開始往下墜落了。
究竟是什么東西在那一刻失去了呢?
“樓主……”另一邊,尹滄從外面進(jìn)門而來,看到這一幕之后連忙阻止,“樓主,婧姑娘畢竟是樓中女領(lǐng)主,再有氣,也不該如此遷怒??!”
“我實(shí)在是想不明白與我共事這么多年的人,心機(jī)竟然是如此的深藏不漏——墨大夫說,花溪中了毒,而且是滇南的奇毒?!辈黄灰?,花溪在這個時候中了毒,還真的是怪,自己給自己下毒?不過沈絳說到中毒的時候還沒有那么的生氣,尤其是說到滇南的時候,才開始怒火上升。滇南,阿婧曾經(jīng)攻臨拜月教,在滇南遇見了拜月教祭司和教主,還毫發(fā)無損的從他們的
手下離開,這其中細(xì)思極恐,不得不讓人懷疑阿婧當(dāng)時的作為。
然而滇南的奇毒,也不得不讓沈絳懷疑是阿婧所為!
“鉤顏?”尹滄脫口而出那種奇毒的名字?!爱?dāng)初在滇南打聽老夫人事情的時候略有耳聞,但那種毒并不是滇南所有,而是從大漠傳來的,按理說應(yīng)該是北郡之人更為了解。”
一個滇南,一個大漠,又一個北郡,這接二連三的地方,無非都是他們曾經(jīng)懷疑阿婧勾結(jié)外敵的地方。
拜月教。
掩陵。
大漠。
這一切的一切無疑是計劃好的,就是為了把她拖進(jìn)一個無法自圓其說的深淵當(dāng)中,這樣她是百口莫辯了。
阿婧一言不發(fā),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都已經(jīng)是被人注定好的東西,她在多說有誰會相信呢?“你都說我們共事這么多年,我什么為人難道你不清楚?我有必要向她做出那種手段嗎?”
不解釋,就看沈絳內(nèi)心有沒有真正相信過她——
這樣一問,倒是把沈絳問住了,的確,這么多年了阿婧的為人他清楚得很,阿婧就算再不濟(jì)也不會朝著別人做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但是花溪中毒昏迷是真實(shí)的,而且還是在她絳紫閣出的事情,絳紫閣門禁森嚴(yán),不會有外人在此處下手,那就只有
她自己?;ㄏ膊粫档较胫约合露?,她也不會做那種賭注。
但是沈絳就是想不明白。
“你無非就是看我平日里過于寵溺她,我把她調(diào)出嵐雪閣,進(jìn)入白樓,這樣的特權(quán)你不是朝我反映過很多次了么?!边@么說來,沈絳是在怪阿婧善妒?可若不是他自己之前對阿婧那般柔情,怎么會惹得阿婧動心的無法自拔,到了之后的始亂終棄,
一直吊著胃口不說,還在外人面前說他們是人中龍鳳,說她將來會是沈家的媳婦。一邊又對著別的女人嬉嬉鬧鬧,對著別的女人寵溺。這樣的心思,試試都會妒忌,是誰都會恨得牙癢。
無我原非你,從他不解伊。
肆行無礙憑來去。茫茫著甚悲愁喜,紛紛說甚親疏密。從前碌碌卻因何,到如今回頭試想真無趣!
夢濕空階,頻敲云子驚殘漏。一杯濁酒,難看紅塵透。
獨(dú)自倚欄,待得冷顏瘦。心依舊,淚沾衣袖,遙問伊知否?
“我一路陪著你,走到現(xiàn)在,從來不曾對你和你身邊的人有過謀求算計,可你卻一直懷疑我與拜月教、與掩陵有所勾結(jié),你還有一絲一毫對我的信任嗎?可是這一切都是因?yàn)闃侵髂愕囊尚?,清白兩個字,我已經(jīng)說倦了?!?p> “到現(xiàn)在了,你還敢跟我提拜月教,提掩陵!你想想你自己與他們來往了多少次,為什么每一次都能能夠全身而退,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中原女子能做的,我還留你在雪羽樓,已經(jīng)是給你臉面了!”
“你是給我臉面嗎?你是給你自己臉面吧!你總有那么多說辭,其實(shí)剛愎自用,薄情寡性,自私虛偽是你,疑心深重的更是你。你我之間,不過剩下一紙協(xié)約罷了,樓主可以完全不顧先樓主的命令,全力絞殺綠云山莊。但是如今這個多事之秋,人心惶惶,你還能像當(dāng)初那般的所向披靡么!”
“你——”
的確,沈絳自從寵溺花溪之后,那般的做法就很讓樓中弟子不甚理解,現(xiàn)在多事之秋,很多事情又不能如愿。人心難辭,
惶惶終日,沒有了阿婧的冰弦,沒有真正在誠心實(shí)意幫他的人,他還能像當(dāng)初那般的威風(fēng)嗎?
今日這般爭執(zhí),分隔決裂,把自己內(nèi)心的話全部都說出來。
一別兩寬?一干二凈嗎?
今歲花時深院,盡日東風(fēng),蕩飏茶煙夢為遠(yuǎn)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自是尋芳已較遲,何須惆悵怨芳時。
欲相守,難相望,人各天涯愁斷腸;愛易逝,恨亦長,燈火闌珊人彷徨。
“尹滄,今日之事不得外傳,擅有違者,殺無赦……息婧宸壞了樓中規(guī)矩,交給你來處理!”
沈絳破門而出,氣急敗壞,實(shí)在是沒想過他心中一直姣好的阿婧,今日會與他這般的爭執(zhí)。但是阿婧也未曾想過,自己出生入死交托性命這么多年的搭檔,今日竟然這么懷疑她的為人,真的是真心錯付了么?
待到沈絳走后,尹滄便開始行駛他三樓主的權(quán)利了——
“婧姑娘啊,你性子若再溫婉一點(diǎn),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啊。不過毒害同門,確實(shí)是有損你人中之鳳的名聲啊”
阿婧不語,現(xiàn)在這樣的結(jié)果也不允許她辯解什么了,所有人都認(rèn)定了是她做的,況且沈絳還把她交給尹滄來處置,交給這個只會舞文弄墨的逍遙掛名樓主?!白甙桑汗媚?,我們還是換個地方,比較方便于查證?!?p> 還不等阿婧反應(yīng),尹滄便已經(jīng)緊握了她的手腕,將她一聲聲拉出絳紫閣。
這是要去哪兒?
北宮嗎?
“三樓主,你,你這是干什么……”甄珞護(hù)主,就算阿婧現(xiàn)在失勢,她也依舊是忠心。她應(yīng)該是想到了尹滄會把阿婧帶去北宮,如今快月圓,她去北宮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尹滄的手抓著阿婧的手腕,拽的生痛,一直從絳紫閣出來拽到了北宮。北宮依舊是鬼哭狼嚎般的哭聲連連,鬼魂般的冷風(fēng)吹襲,莫名其妙的覺得冷了起來。甄珞和許葭一直在后面跟著,生怕尹滄會趁著沈絳不在對阿婧做什么,就算是交給他處置,難保他不會折磨阿婧。
頹垣碎瓦,荒草冷月——
一絲淡淡的光從眼前劃過,冰冷的空氣染上了一絲溫暖。
虎落平陽,淪落如此嗎?
“婧姑娘啊,鉤顏這種毒,你應(yīng)該是聽說過的吧。”鉤顏,大漠而來的毒,北郡幻花宮所有。而阿婧卻眼神驟然冰冷,腦海中閃出了父親生前的樣子,血魔息執(zhí)在死前就是中了這種毒,因?yàn)闆]有解藥,陷入重度昏迷,最后被活活燒死在自己面前?!澳銘?yīng)該清楚對不對,告訴我,究竟和你有關(guān)系嗎?”
“我的話,還會有人相信嗎?”
“婧宸,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是沈絳,不會那么意氣用事,只要你好好回想,我不會折磨你?!辨哄?,他叫她婧宸,如此親密嗎?
“三樓主不必這么巧言令色,你想要九天琴譜,用此來威脅我?我不可能告訴你!”
尹滄把阿婧逼到了角落,貼近她的臉龐,怒氣沖沖的朝著她說了一番不能讓外人聽見的話:“現(xiàn)在只有我能救你,你只要把九天琴譜交給我,我就可以出去,我便可以向樓主承情,你便可以清白了?!?p> “我不需要,清者自清,我沒做過的事情不需要別人來扭曲。”
“你可想清楚了,月圓將近了,未央魔羽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臉頰快要貼近阿婧了,輕聲在阿婧的耳畔說出這樣一番話,無疑就是想要用這件事情威脅她把九天琴譜交出來。一個心機(jī)深重的人,如此來威脅她,的確是乘人之危啊,但是沒有辦法,現(xiàn)在阿婧已經(jīng)無人能夠依靠了。她自己的人全部都被沈絳控制,就連嵐雪閣和陌淵都不敢輕易為她發(fā)生圣,不然同樣會被淪為有罪處置。
“好,那就委屈婧姑娘在這里好好反省了……鎖門!”
尹滄緩緩走出,命令守衛(wèi)關(guān)門并上鎖,重重門聲敲擊著門檻,外面鎖鏈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只要是進(jìn)了北宮,就再無時間概念了唯有每日窗外漏出的淡淡陽光,才會知道是新的一天的開始。
頓時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加上月盛的寒氣、現(xiàn)在月圓到臨近、這里的陰冷潮濕,她已經(jīng)開始有點(diǎn)低燒的樣子了。纏綿的低燒像一個無底洞,耗盡她的體力,整個人就像一只被掏空的麻袋,蜷縮在角落。
委屈,委屈的不知道該怎么哭了,一只真心實(shí)意對待的男人,現(xiàn)在正在別人的臥榻上噓寒問暖。明明知道月圓將至,還將她關(guān)在這寒冷陰暗的北宮來,無人管她,難道是要她自己獨(dú)自承受嗎?
未央是什么,是劇毒,是比鉤顏還要令人痛苦的奇毒,沈絳就那么的放心?
還是他本身就變了心呢?
此時的丹落宮,墨大夫的細(xì)心查看,沈絳臥榻便的陪伴,完全忘卻了今夜是月圓之夜,阿婧會有未央之痛的事情。全權(quán)顧忌在花溪的身上,這的確是讓外人對沈絳的做法有些改觀,也讓花溪成為眾矢之的,醒來之后,如何面對那些人?這樣讓沈絳公然拋棄阿婧,的確不是常人做得出來的事情。
“稟樓主,已經(jīng)確定是鉤顏了,這種毒對本身沒有什么傷害,只是會讓人陷入重度昏迷,若是沒有解藥,很難蘇醒過來,舒墨也沒有辦法,除非是……”
“除非什么?”
“幻花宮!”
幻花宮,北郡三大世界唯一一個最神秘的家族,宮主洛一吟曾經(jīng)還是舒墨的同門,但是現(xiàn)在他們屬于對立面的阻止,這樣確實(shí)有些棘手了。
“幻花宮是掩陵麾下的組織,要求的解藥,恐怕是困難!”尹滄在一旁不緊不慢的言語,好像是知道這件事情一樣。
“幻花宮不同于宋臨悉那般,她與掩陵的交往沒有那么密切,江湖人都知道幻花宮求取東西向來是一對一交換,這樣跟掩陵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
交換,若是要求取解藥,那要用什么交換呢?
沈絳不禁陷入了深思,他有一個想法,準(zhǔn)備自己只身前往,前往幻花宮。待他離開丹落宮,回到白樓的時候,身后一直有一個神秘的黑影,時不時跟著她他,陷入詭譎神秘的氣氛當(dāng)中來了。
進(jìn)了白樓的石閣,右邊不常開的密門,拿出火折子點(diǎn)燃桌邊的蠟燭,昏暗的房間開始緩緩有了光亮,而那個黑影也逐漸的顯了身影。
桌案前的紙上面,全部描摹的都是阿婧的畫像,他從來都不曾忘記過阿婧的好,但是為什么近日有這般對待她?頓時覺得沈絳這個人有些難以捉摸了,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為了什么,好像是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從一開始,計劃稱霸武林開始,就有了一盤棋,而后面出現(xiàn)的那些人,全部盡數(shù)都是他擺弄的棋子。他對誰恐怕度不是真心,哪怕曾經(jīng)柔情對待阿婧,哪怕現(xiàn)在如此寵溺花溪,哪怕他表現(xiàn)的想要娶阿婧為妻,恐怕都是裝出來了。
就像阿婧說的那樣,他們之間,本來就只有一紙協(xié)約而已。
“你想自己去?”黑暗中的人像是一個影子一樣,只在沈絳的影子周圍異動,緩緩地開口,聲音中帶著些許質(zhì)問。
“幻花宮畢竟臨近北郡,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能自己去!”
“你究竟是不相信任何人,還是你怕會出現(xiàn)下一個息婧宸?”影子人很明白沈絳內(nèi)心的想法,沈絳不是不想把事情交給別人,而是怕出現(xiàn)下一個跟外人勾結(jié)的人了。
他懷疑阿婧,已經(jīng)是事實(shí),他完全不相信阿婧不會跟那些外敵有瓜葛。
“我不知道,我已經(jīng)完全猜不透了……”
“你究竟是猜不透,還是你已經(jīng)變了心?”現(xiàn)在連影子人都看得出,沈絳對阿婧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改變了很多,沒有像當(dāng)初那樣的溫柔寵溺,現(xiàn)在這般的強(qiáng)硬,他們之間若沒有先樓主的協(xié)約撐著,恐怕早就和離分開了。
一盞清酒飲下一世賭注,終究無法參悟。
塵緣飛花,人去樓空,夢里花落為誰痛?
該生生世世,奈何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誰愿糊里糊涂,終究牽牽掛掛。
往事濃淡,色如清,已輕,經(jīng)年悲喜,凈如鏡,已靜。
“你可知道尹滄帶息婧宸去了北宮……以她的身份,被你懲治去了北宮,這樓里人又該怎么看?侄兒啊,你可想清楚了,她畢竟是紫薇鳳星?。 ?p> 紫薇鳳星,紫薇鳳星——在沈家,阿婧的身份就是一枚棋子,紫薇鳳星一般存在的東西,就像是不能改變命運(yùn)的紡錘,已經(jīng)是注定了的東西一樣。就從沈天鑒帶她回來的時候,樓中人一直在意的,就只是她紫薇鳳星身份和掌握的冰弦劍法。而她這個人,是在她后面出生入死,用血路鋪出來的威望。
“你,當(dāng)真沒有愛過她?”
愛過?真的愛過嗎?還是只是利用過?
“叔父,侄兒沒辦法向您言說這其中的事情原委,我是愛過她,但我這么做,是為了她好!”
為了她好?讓她自己獨(dú)自一人承受未央帶來的痛苦,既然身為情侶,為何不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呢?
真的是這樣的嗎?
“你父親不讓你用心,你卻偏偏用了心,情感這種東西,是會害死人的?!?p> “我知道——”沈天鑒的在山叮囑,對綠云山莊會宣稱娶阿婧為妻,但是真正的不過就是想讓沈絳利用阿婧身份罷了。但是青梅竹馬,日久生情,怎么可能是沒有感情呢,他是凡人,有血有肉的凡人,不可能毫無感情。
“那花溪……”
“我會親自去幻花宮求藥?!?p> “幻花宮求藥,都是一物換一物,你對花溪究竟是什么感情,你就不怕幻花宮主獅子大開口?”
他對花溪,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把花溪當(dāng)做阿婧的影子?可是阿婧每每刁難花溪的時候,沈絳卻極力護(hù)著,一直認(rèn)為是阿婧的無理取鬧。
是真心愛花溪?可是阿婧每每在的時候,又毫不在意花溪。
這個雪羽樓主,還真的是糾結(jié)與自己的情感,三個人,還是他真的是無情。
“我可能把她當(dāng)做阿婧的影子吧……叔父,若我去幻花宮之后,一天未歸,還望叔父能夠主持大局?!?p> “我已經(jīng)十多年沒有出現(xiàn)在江湖人面前,一直是以影子存在的,你這般是讓我重新出山么?”
沈絳的叔父,在沈天鑒奪得雪羽樓主權(quán)之后,便消失在了大眾的視野當(dāng)中,一直不存在,江湖上的所有人一直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讓他重出江湖,無疑有些東西會浮出水面。
雪羽樓之后的秘密,恐怕難以保得住了。
“月圓之夜,阿婧撐不過去的,請叔父幫忙了?!?p> 因?yàn)橄㈡哄范刹贿^月圓之夜,沈絳就要拿雪羽樓背后的秘密來做賭注?
“你既然擔(dān)心她,為何還放任尹滄難辦對她?”
“叔父恕罪,有些事情,現(xiàn)在說不清楚!”
沈絳在背后究竟是在謀劃一些什么東西,這般神秘的把所有人攪和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真的是妙計高深吶!
就在阿婧昏昏沉沉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陣開鎖的聲音。
有一個人低低的在她耳邊輕輕地道:“怎么樣,可考慮清楚了?”
吃力的睜開滾燙的眼皮,一陣模糊之后,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帶著關(guān)切的眼神,可是阿婧好像并不是很想呈他的情,“別白費(fèi)了,我不會告訴你的。”因?yàn)樵率⒅畾獾呐R近,原本存在寒咒的身子也愈發(fā)的涼了起來,加上她發(fā)著低燒,現(xiàn)在能夠強(qiáng)撐著甩性子,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了。
緋衣女子不看他,自顧自地垂目靜坐,毫無反應(yīng)。臉色是蒼白色,清秀的眉間掩不住的疲倦,然而嘴角卻噙著淡淡的一絲冷笑。
尹滄在她面前俯下身,看著她的眼睛,靜靜道:“那么執(zhí)著干什么呢?一本琴譜而已,比得上你的性命重要?未央在北宮發(fā)作,可沒有人會幫你,絳紫閣被查封,所有人都拘在樓中,墨大夫也一直在丹落宮照看著花溪,沒人來管你,你一個人難道能撐的下去?”
尹滄愈發(fā)的急切了,一邊是擔(dān)心著阿婧的安危,一邊又想得到東西,還真的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緋衣女子眉梢輕輕一動,依舊沒有抬眼看他,然而唇邊的冷笑卻消失了。
“九天是我母親的東西,我怎么可能隨隨便便的交給外人……別說是一條命,就算你現(xiàn)在殺了我,我也不會給你。以死證明清白,難道不好?”
“敬酒不吃吃罰酒,沈絳已經(jīng)前往北郡幻花宮,為花溪求藥,別怪我沒提醒你,他不會來救你?!?p> 緋衣女子不再說話,忽然間再度看了尹滄一眼,那樣冷厲桀驁的眼神里,帶著深切的恨意,難以掩飾。
再度沉默,片刻間,白玉砌成的房子里,靜謐得聽得見風(fēng)拂動的聲音。
尹滄出去之后,被激起怒火的阿婧已經(jīng)難以掩飾得住體內(nèi)未央發(fā)作的動勢了。很顯然,尹滄告訴阿婧,沈絳為了別的女人前去冒險,已經(jīng)不再顧忌她的死活了。頓時間,她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緩緩地跪在地上,慢慢地倒在地面上,雙手伏在胸前,好像是因?yàn)榍榫w出發(fā)了未央的動勢。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了,這個時候還未到月盛只是,按理來說應(yīng)該不會那么痛苦,可若前兆就這樣的痛的起不來身,那月臨又該怎么辦?
她沒有吭聲,一直在地上來回翻滾,忍著這口氣,她不能像北宮的那群人一樣,整日失聲喊叫,她是婧姑娘,她有她的尊嚴(yán),哪怕是死,她也絕對不能向任何人低頭。
體內(nèi)的勢伏的青珀之力在翻滾,周身盡數(shù)都是青色的光芒,今日為何不同往日,怪異得很,為何盛氣來的這么得快。
那拜月教,也招架不住啊——
月升到天宮的位置,那一刻月光投射在了圣湖之上,泛起了森冷的銀光。就在這一剎那,湖中萬朵紅蓮忽然仿佛燃燒,在
月下化為千萬縷輕煙,氤氳了整個湖面。
那是在月下升騰的惡靈,被湖水禁錮。然而,因?yàn)榘㈡旱难合嗤ㄓ谟衿?,在玉屏正要反射于那一片碧水的千萬惡靈,隨著天心月輪的微微轉(zhuǎn)動,仿佛敏銳的感覺到了湖水欲傾瀉的趨勢,瞬間沸騰,掙扎著往空中躍去!
“今日月盛為什么會是這般模樣?是侍月神女在中原出了事嗎?”
“不清楚,玉屏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小榭也未曾來信,或許只是這次的月盛過于沸騰?”
“不可能,從來沒有見過圣湖這樣的勢伏,恐怕花姬子的血也鎖不住他們了……”
鳧晨的手,一直放在神龕上,凝定如水。
這里,神廟最高處,供奉著的是拜月教三寶之一的天心月輪——以傳說中的西昆侖美玉琢成,嵌著八寶瓔珞,上面用金粉細(xì)細(xì)密密的寫滿了符咒。
那是拜月教的開山教主親筆寫下的咒語,涌來壓制圣湖中那些可怖的惡靈。
而這個天心月輪,也是圣湖唯一的控制水閘,一旦轉(zhuǎn)動,湖底的閘門就會被全部打開,有禁錮死靈作用的湖水將泄入明河,那些死靈便會失去禁錮而四散逃逸。
這樣的結(jié)果,即使是拜月教的人都難以想象。
但是今日圣湖的這般景象,卻不得不親手轉(zhuǎn)動月輪之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