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體元為人如何,吳晉昌心知肚明。可鄭體元是他上司的兒子,他若不替鄭體元出口惡氣,長槍手班頭也就算做到頭了。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不能聽你一面之詞。你跟我到巡檢司一趟,是非曲直自有公論?!?p> 李飛白道:“何必那么麻煩?這里有這么多的百姓,你隨便問問,就會一清二楚!”
吳晉昌把臉一沉,喝道:“哪有那么多廢話,識相的趕快跟我去巡檢司,不然可別怪我動手了!”
李飛白道:“吳班頭如此舍近求遠(yuǎn),不會是想包庇這位鄭公子吧。我聽說,他可是巡檢副使的兒子,那可是你的上司。就這么跟你去巡檢司,我怕會被你們下黑手。不如這樣,咱們等衙役過來,讓他們辦這個案子如何?”
鄭體元罵道:“小子,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做你的春秋大夢呢?到了巡檢司,老子不卸你兩條胳膊兩條腿,老子叫你一聲爺爺!”
吳晉昌只怕時間呆得久了,鄭體元如此囂張狂妄,到時真的激起民憤不好收拾,喝道:“都愣在那干什么?趕快把他給我拿下!”
鄭體元叫道:“且慢,趁現(xiàn)在人多,先讓我戳他兩個窟窿,讓不長眼的瞧瞧,惹我鄭體元的下場是什么?”說罷,從一個長槍手手中奪過一把長槍,就要上前。
馬坤再也忍不住,搶步上前,喝道:“我看誰敢動手!”
鄭體元罵道:“又跳出個不長眼的?你老子我就敢動手!”說話間,長槍回轉(zhuǎn)往馬坤身上扎去。馬坤伸手握住長槍,伸手往后一拽,已把長槍拽在手中。他繼續(xù)往前沖,撞開李飛白身前那幾個長槍兵,橫槍道:“有我在此,我看誰敢動手!”
吳晉冒包括長槍們,哪個不認(rèn)識馬坤。雖說兩家有矛盾,平時為了搶案子,多有互斗的事情發(fā)生??赡鞘瞧胀ㄑ靡叟c普通司兵之間的械斗,首領(lǐng)們見面了還是和和氣氣稱兄道弟。此時見馬坤喝止,吳晉昌和長槍手哪敢再動。
鄭體元也不知是被血糊了眼睛,竟沒認(rèn)出馬坤來,喊道:“吳晉昌,你這個班頭還想干不干了?還不叫你的人把這個不長眼的一塊拿下!”
吳晉昌趕快把鄭體元拉住,低聲道:“公子,那是馬坤!”
鄭體元完全暈了頭,罵道:“我管他馬坤驢坤的,就是趙學(xué)飛來了,敢壞老子的事,老子照打不誤!”
趙學(xué)飛輕哼一聲,臉露殺氣道:“是嗎?我就站在這里讓你來打,來打吧!”
吳晉昌這才看到,人群中竟然站著趙學(xué)飛,還有諸位大人。他有如被雷擊頂,腦子里嗡嗡作響,嚇得渾身發(fā)抖,跪下身子叩頭道:“大人!”
趙學(xué)飛也不理他!
鄭體元見吳晉昌忽然跪下,又口稱大人,還道是他爹到了,忙擦擦眼睛去看,卻看到了趙學(xué)飛。想到剛才自己的胡言亂語,嚇得七魂六魄全散了,整個人愣在那里,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馬坤沖長槍手喝道:“縣令大人在此,還不放下武器,跪到地上領(lǐng)罪!”
長槍手哪敢違抗,將手中長槍一扔,跪到地上不敢起來。馬坤打了個唿哨,從人群中擠出許多馬快來,走至馬坤身前躬身道:“首領(lǐng)!”
馬坤道:“把這些人都帶回衙門看起來!”
圍觀的百姓剛才實在是看好戲看得入迷,沒發(fā)現(xiàn)身邊出現(xiàn)這么多官吏,離得遠(yuǎn)的悄悄散去,離得近的都跪下叩頭,道:“縣令大老爺!”
趙學(xué)飛擺擺手,道:“都退下去吧!”這些百姓慌忙起身離去,等走得遠(yuǎn)了,又停下身子朝這邊看起熱鬧。
馬坤連鞘帶刀一起解下,走到鄭體元身后,揮刀朝鄭體元膝彎砸去,喝道:“縣令大人在此,還不跪下!”
鄭體元膝彎受痛,身不由己跪了下去。
趙學(xué)飛冷冷看著鄭體元,道:“說說吧!”
鄭體元知道自己完了。辱罵縣令,強搶民女,調(diào)動司兵拿人,哪一項都是大罪。別說他爹保不了他,只怕他爹也會受到他的牽連,被革職問罪。他腦子轉(zhuǎn)的飛快,想著看有沒有自救的辦法,眼看百姓們?nèi)纪说竭h(yuǎn)處,忽然有了主意,道:“可能是小民今日穿的太過華麗的緣故,竟讓歹徒起了意。他們先讓一個小姑娘來勾引小民,把小人領(lǐng)到廟門前,突然竄出三個大漢,意圖搶劫小的。小的不從,便被他們?nèi)藲?。小人的隨從實在沒用,打不了兩下便被他們?nèi)齻€全部放翻,小民也被打成這番熊樣。眼看歹徒就要得懲,幸虧吳晉昌吳班頭帶兵巡邏至此,救了小民一命。”
馬坤聽到這里,再也聽不下去,掄起蒲扇一般大的巴掌便朝鄭體元臉上扇去,罵道:“我讓你胡說八道!”
磕在地上的吳晉昌,眼瞧自己助紂為虐難逃此劫,沒想到經(jīng)鄭體元如此一解釋,他不僅沒罪還立了一功。可馬坤連扇鄭體元耳光,不由讓他懷疑,馬坤可能認(rèn)識李飛白,不然為何會搶上前去保護李飛白。為了使自己得以解脫,他也不管自己身份比馬坤低微,頂撞道:“馬首領(lǐng)這樣做就不對了,鄭公子有沒有胡說,你得查過才能知道。為什么鄭公子還沒說完,你就阻止著不讓他說,這里邊是不是另有隱情?”
馬坤哪能不知吳晉昌之意,呵呵一聲冷笑,道:“那就讓他說,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么屁放!”
侯艷敏從沒見過有人會如此不要臉,干出顛倒黑白的行徑來,簡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她氣的渾身發(fā)抖,當(dāng)即就要站出來反駁鄭體元。李飛白攔道:“不著急,且看他能把戲如何演下去?!?p> 鄭體元挨了幾耳光,又被打掉幾顆牙齒。他也不敢在趙學(xué)飛面前吐出來,只得含在嘴里,一邊叩頭一邊道:“小民說的句句實情,請青天大老爺作主,還小民一個清白!”只是嘴里含著牙齒,說的話有些含糊不清。
趙學(xué)飛只是冷笑,并不說話!
人群后邊跟著的工房典吏,見王要儉也在鄭體元說的三人之列,只怕鄭體元說的是真,王要儉會連累到自己,上前一步喝道:“王要儉,你不在廟中查看,站在這里干什么?”
王要儉見到這么多官站面前,又被鄭體元一通糊說,而鎮(zhèn)撫大人又走了,真不知今天的事能說清不能,張嘴道:“我……我……”結(jié)巴了半天,除了“我”字,并沒結(jié)巴出第二個字來。
李飛白拍了拍他的肩,道:“沒事,照實了說,大人們自有定論!”
王要儉受此鼓舞,頓時壯了膽氣。從李飛白與鎮(zhèn)撫大人去廟里閑逛這事開始講了起來。
鄭體元與吳晉昌對視一眼,全都得意的一笑。這個王要儉也太能編白話了,鎮(zhèn)撫大人是什么身份,能孤身一人來逛廟會,肯定會前赴后擁的來啊,說不定此時正在大人們中間站著呢,不然大人們無緣無故的來廟會干什么?當(dāng)然是陪鎮(zhèn)撫大人來廟會轉(zhuǎn)轉(zhuǎn)!想來那些大人們絕不會相信王要儉的話,而會信他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