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五和涼三出來時已是月上中天了，酒五一臉蒼白地被涼三攙扶著出來，看起來虛弱無比。
鳳七邪見狀，想去慰問一下，卻被涼三不著痕跡地避開了，鳳七邪疑惑地瞧向她，只見她本就冷艷的臉此時更是能結(jié)成一層霜來。
“鳳姑娘，鳳公子已無大礙了。”涼三疏離的聲音響起。
“嗯，好，”鳳七邪此時倒不知道如何感謝她們了，嘴里的話格外蒼白，“多謝你們了?！?p> 涼三卻已攙著酒五繞過她走遠(yuǎn)了，“要謝就謝酒五。”
鳳七邪能聽出她語氣里薄薄的怒氣，再想到酒五的模樣，她追了上去，對著酒五恭敬地鞠了一躬，“酒五姑娘，多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后你要是有需要七邪的時候，七邪定當(dāng)義不容辭。”
她如此鄭重，倒駭了涼三一跳，她沒有抬頭，也沒有應(yīng)聲，攙著酒五的腳步也加快了些，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鳳七邪站在原地默立了一會兒，才飛掠回去看鳳玄奕。
“酒五，”涼三在一處樹林停了腳步，將酒五小心翼翼地圈在懷里，“你怎么樣？”
清冷的月光投在她冷艷的臉上倒添了幾抹柔和，細(xì)看之下，還能看見她微紅的眼眶。
酒五艱難地扯開嘴角笑笑，連回答的力氣都所剩無幾了。
樹林里某一處鳥飛了幾只，隨即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涼三她們面前，“三娘，你們?nèi)ツ耐媪税。慷疾粠胰??！笔莻€聽上去極為可愛的男聲。
等他看到半昏迷的酒五時，臉色明顯變了下，但還是一副不著調(diào)幸災(zāi)樂禍的口吻，“她是跟誰打輸了嗎？”
涼三聽不下去，呵斥了一聲，“老四！”
茶四一聽氣氛不對，收了嬉皮笑臉，連忙跑過去跪在涼三身邊，聲音帶了絲顫抖，“她怎么了？”
涼三嘴唇抖了下，“她快死了?！?p> 茶四差點(diǎn)沒癱坐下來，他愣在那，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模樣。
他怎么能相信，前幾天還在他面前幸災(zāi)樂禍的女孩如今便是一個將死之人了。
“茶四，你的劍術(shù)真的好差??！”
“哈哈，茶四，你真笨，這么簡單的陷阱你都看不出來??！哈哈哈！”
“茶四，你這個笨蛋，你不許和我搶三娘！”
是從什么時候……什么時候開始……她的音容笑貌全部被他刻在腦海里，這么一幕幕地播放著，撥動著他脆弱的神經(jīng)。
一聲嚶嚀將他驚醒，酒五的眼皮顫動了一下，他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將她從涼三的懷里接過來，擠出一個笑，小聲地喚著她，“小五？”
酒五恍惚地睜開眼睛，待看清眼前是誰時，虛弱地喚了一聲，“四哥。”
茶四鼻子一酸，以平常的口吻笑罵道，“以前讓你叫四哥的時候不叫，幾天不見，現(xiàn)在倒學(xué)會賣乖了，我可不會向三娘他們那么心軟?！彼恼Z速越來越快，似是怕堅持不到把話說完。
酒五瞳孔里的光散了些，說的話也氣若游絲，“我怕你以后再也聽不到這一聲四哥了?！?p> 茶四再也忍不住，一滴淚啪地滴在酒五臉上，再也掩飾不住哭腔，“我不要只聽這一遍，你以后還要叫我的，第二遍，第三遍，直到我聽膩為止?！?p> 他又搖頭，“不不不，我永遠(yuǎn)不會聽膩的?！?p> 酒五的臉頰泛著奇異的紅潤，她微笑著，“還會有新的小五叫你四哥的?！?p> “不不不，”他將頭低下去，更加湊近酒五，“只有你才是小五。”
“會有新的小五的?！彼?p> “不會有的，不會有的……我改名，我叫四五，你就是我的小五，永遠(yuǎn)都是?！彼ο胛⑿o她看，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
“你就是喜歡和我爭?！彼⑿χ?，眼角卻沁出一滴淚。
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在一起生活著，她和茶四年齡一樣，進(jìn)門的時間也一樣，茶四不過比她大了兩天，就被排為老四，她則成了老五，她不服，他叫茶四是吧，那她就叫酒五。
那時候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誰打敗了前一個就可以取而代之。
其余的兄弟姐妹不甚在意這個，不過一個名字而已，而酒五卻較了真，處處和茶四作對。
他們兩個很多地方相像，例如都長了一張討人歡喜的娃娃臉，性格也都是活潑的那種。
酒五甚是氣憤，更加深信不疑茶四就是生來和她作對的，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
于是酒五從此走上了一條爭風(fēng)吃醋的不歸路，茶四學(xué)什么她就學(xué)什么，而且她要比他學(xué)得更好。
茶四似乎也挺喜歡與她作對的，老是想讓她喚他四哥，并且無論她怎么努力，總是差茶四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這讓她總是郁郁不得志。
“四哥，”第二遍了，她又喚了一聲，“四哥……”，第三遍，我喚不了你永遠(yuǎn)，至少也讓我喚完這三遍好了。
雖然她還有遺憾，卻并不后悔，她今天見了一個人，她甚至連他的眼睛什么樣都不知道，卻甘愿為他而死。其實她也沒有那么偉大，她注定是要為這一使命殉身，況且她也收取了報酬，一個吻。
她的初吻。
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她覺得對象是他她是愿意為他而死的，所以她吻了他，當(dāng)時鳳七邪問她干什么的時候，她忍著嘭嘭亂跳的心跳聲一本正經(jīng)地亂扯了個理由。
她這一生沒嘗過情愛，但至少也得嘗過男人的滋味才不枉來世上這一遭。
對不起了，四哥，你也永遠(yuǎn)是我的四哥。
從九歲那年你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一直把你當(dāng)做我的哥哥了。
被茶四握著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酒五眼里的光完全散了。
“小五！”茶四撕心裂肺地喚著，臉上淚痕斑斑。
一旁目睹全程的涼三再也忍不住落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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