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要剝奪你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只是這本是你的使命所在?！苯k知道對方只是在欲情故縱，心中故作不知，假意勸慰。
“使命？使命就是為別人而活么？如果是這樣，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愿意?！?p> “還是之前協(xié)定的那樣，你以規(guī)矩之力，助我尋回九鼎碎片，趕走夜郎鬼；而我，在事成之后幫你尋得一副好的軀體，屆時你去追尋你的自由，想去哪便去哪?！?p> “此話當真？”窮奇一抬前蹄。
“當真?！苯k瞥了一眼鮫人老先知，她古井不波，城府深得如同暗夜。
“那好，既然可算是說定了？”
“說定了?！苯k點了點頭，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對方如何繼續(xù)這場雙簧。
其實姜玨本應該害怕的，其實這時候應該想盡一切辦法離開的，但在危機關頭，姜玨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理智。
他明明知道，僅僅鮫人一族，就已經讓他喝一壺的了，更何況還有個兇獸窮奇？
即便窮奇本體不在，能力大受影響，甚至不惜附身在一只野山羊上。
但窮奇依舊還是窮奇！
姜玨更知道，它們原本可以聯(lián)手殺死自己，但卻沒有付諸行動。
為何？怕不止是獬豸短匕吧。
肯定還有某種東西，它必須姜玨在配合的情況下才能夠交給對方的東西。
例如只有姜玨知道的秘密，例如只有姜玨才能取到的東西。
具體是什么呢？姜玨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隱隱的好奇，好奇自己身上還有什么讓對方求之不得的秘密。
當然，窮奇與鮫人先知是不會告訴他的，他必須自己去探索，所以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也是他唯一的優(yōu)勢。
所以他絕對不能讓對方有所察覺，所以他照著對方的劇本，按部就班的走著。
這些心思，在姜玨的心底一閃而過，他不敢細想，怕一旦沒有控制住表情，讓人抓住了馬腳。所以強壓住自己的情緒，笑臉一展，迫不及待的對鮫人老嫗問道：
“那既然已經說好，鮫人前輩，咱們還需要準備什么？”
“不急，這些都有老身族人在準備，你們就在這里坐坐，等著就好?！?p> 姜玨想如何不留神色從鮫人先知口中套出些東西，可惜鮫人先知守口如瓶。
“我們自然不急，就是覺得，因為我個人的事情，麻煩大家了?！?p> “你的事情，不就是我們鮫人族的事情么?”
“對，對，老前輩說的對。老姜你什么時候這么見外了。”馬如是繼續(xù)坐著，渾然不知姜玨已經與對方已經相互算計了好幾個回合。
其實姜玨也很羨慕他，雖然有過相同的經歷，但自從他與閃靈馬合而為一后，并沒有因為不幸與仇恨改變多少。而相反姜玨，卻一點點學會了與人勾心算計。
是好，究竟還是壞，姜玨自己不清楚，但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害人之心雖然不可有，但防人之心決計不可無。
想到這里，心中的陰霾霎時散去了不少，姜玨端起一杯珊瑚醉，一飲而盡。
正在這時，窮奇也挑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它雖然獸形，但舉止動作與人無異，只是因為生理的原因，所以看起來別扭罷了。
例如飲酒，它就必須用兩只羊蹄捧著，才能夠順利喝下。
看到這里，姜玨心中一動，于是出言問道：“你怎么選擇附身在這野山羊身上，一身羊騷味不說，喝個酒都不痛快，當初完全可以找附人的軀殼，這樣豈不方便？”
“咩...”（你說得簡單...）
“別只顧著聊天，來，這是我們這里的特產，再來一杯！”鮫人先知突然給窮奇倒了杯酒，同時也打斷了窮奇的話頭。
但很顯然，是因為美酒的緣故，窮奇才稍稍有些分心，但它并沒有意識到透露了什么，自顧回味著唇齒間的珊瑚醉。
可對于姜玨，卻是莫大的收獲，因為他比平常時更加清楚，窮奇那句話的潛意思是說：“你以為我不想？”
你以為我不想？
聽起來倒沒什么，就像是人抱怨時的語氣，但是若聯(lián)系姜玨與之的經歷呢？
窮奇回復不了身為兇獸的神力，是不是就是這個原因？窮奇此行是不是因為這個目的？
姜玨之所以會這么想，是因為他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夜郎鬼可以輕易占據人的軀殼，但是從未聽過一般的山精怪獸可以占據人的軀體的，否則它們哪須千辛萬苦去化形？
只需大展神通，奪一副軀殼就可以了。
姜玨心中一亮，他清楚這代表著什么？代表著女媧摶土造人時，肯定劃下了這樣一道鴻溝，或者定下了這樣一個規(guī)矩。
而這種規(guī)矩，尋常獸怪無法逾越，才能保證那些普通人，在異獸遍地的洪荒里，艱難的生存下去。
所以，窮奇是為了奪取自己的身體？
姜玨一驚，一個沒拿捏穩(wěn)，手中的酒盞滑落在地，而那半盞珊瑚醉，緩緩落在海底，最后稀釋在水里。
“怎么了？”鮫人老嫗關切的問，但是一雙細如黑豆般的眼珠，死死的盯住了姜玨。
“沒，沒什么。”
姜玨大駭，急中生智道：“突然想到青衣要是醒來，知道了我們喝了這么美味的珊瑚醉，肯定會把我大卸八塊?！?p> 姜玨說完，轉眼望向一旁昏迷不醒的青衣，恰到好處的躲開了鮫人老嫗仿佛可以刺入心底，直探真相一樣地目光。
“哦，這樣啊，沒事！機會大把的，我們鮫人族隨時歡迎你們?！?p> “那是，那是……”
姜玨松了一口氣，正打算把局面繼續(xù)緩和，卻見不遠處有一名鮫人游來。
“稟先知，一切已準備就緒?！?p> 鮫人老嫗聽聞，微微點了點頭，回到：“知道了?！北銚]手讓它退下。
“小兄弟，你準備好了么？”
姜玨心中沒底，但對于未知，他只能迎面而上，所以未加猶豫的點了點頭。
“那你呢？”
“咩！”
“那好，以免夜長夢多，我們就早點安排吧?！?p> 說完，鮫人先知率先離開，朝著廣場游去。
此時的海底廣場，已經被搭建起了三個奇怪的祭臺，它們是用獸骨堆就，而獸骨之上，一層金色的火焰在蒸騰著。
不，不能說它是火焰，海底怎么會有火焰呢，它是沙，是南冥天池獨有的，詭異而致命的細沙。
“小兄弟，獬豸角就先給老身吧。”鮫人老嫗伸過手來。
這一次，姜玨沒有拒絕，也沒有理由來拒絕，所以他在懷中一掏，把自己最大的依仗，就這樣平白的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