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己的眼里,皇室如同牢籠。
蘇己似是面上浮現(xiàn)出一絲害怕,這樣的神色,我從前從未見到過。
幸運的是,皇上身旁的蘇將軍注意到了蘇己臉色的變化,他定是了解蘇己的脾性的。
若是非逼她入宮,她什么都能干的出來。
可蘇將軍讓她打扮成這般溫婉可人的樣子又是何意?
蘇將軍行至皇上面前,微微躬身行禮道,“皇上吩咐的事,老臣定會竭力去做,今日入宮也有些時辰了,老臣便先帶小女回府了,還請皇上莫要怪罪?!?p> 皇上溫和笑著,“蘇將軍既要回府,朕也不好再挽留,只是朕竟然,從未聽說過將軍有如此溫婉可人的女兒?!?p> 蘇將軍忽地轉(zhuǎn)了臉色,有些不悅,待皇上話音剛落便直言道,“老臣的女兒怎么樣,為何要讓旁人得知的這樣細?!?p> 這一涉及到蘇己的事情,蘇將軍便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
蘇己輕輕拉了拉蘇將軍的衣袖,輕輕喚了喚,“爹……”
蘇將軍這才意識到方才的失禮,臉上微微有些尷尬,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此刻走也不是,再說什么也不知道。
皇上呆呆地站在那,似乎沒有預料到蘇將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輕輕拉過蘇己的手,溫聲笑道,“這是蘇將軍疼愛你,回府后要好好聽將軍的話?!?p> 蘇己俏笑道,“皇后娘娘說的是,臣女回府定會好生孝敬爹爹?!?p> 她忽地又垂下了眸,旋即從嘴角里擠出一抹笑容,輕聲道,“娘娘在宮中,也要照顧好自己,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了……”
我笑著安慰她道,“你且放心,我定會好生照顧自己,總會再見面的?!?p> 蘇將軍笑了笑,似乎是想緩解一下方才的尷尬,他先是對蘇己輕聲說,“那便走吧,”旋即又朝皇上微微躬身,”微臣就先行離去了?!?p> 皇上輕輕應道,似乎不夾雜任何情感,“嗯?!?p> 我望著蘇己那抹粉色的衣衫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我心中又升起一陣失落。
如同那日許之什從錦繡宮離開時的感覺一樣。
胸口隱隱作痛,我的臉上卻仍是掛著溫和的笑容。
我恭謹?shù)?,“皇上,那臣妾,也就先行回宮了?!?p> 他擺了擺手,輕聲道,“皇后多多休息,回宮吧?!彼穆曇舯揪蛶е判裕纱藭r的聲音不知為何卻沒有一絲感情。
我行禮,“是?!?p> 旋即小心翼翼地離去。
我望了她一眼,輕聲問道,“紅月,你可想出宮?”
紅月垂下了眼眸,低聲道,“娘娘糊涂了,怎么又問這樣的問題……”
我正色道,“只是城西的李公子他……”
她打斷我的話,緊接著道,“娘娘可不要再說了,城西的李公子在城西,而如今的紅月已經(jīng)不在城中了,她在深宮里,望不到頭……”
我溫聲應道,“怎么會望不到,紅月,待你滿二十五歲時便可順利出宮了,所以你千萬不要想太多,好生等著他來娶你。”
紅月聲音愈加低了下去,“我只是一個奴才,配不上他的……”
“快別胡說,哪有什么配不上的,這些,哪有那么重要。”
這些門當戶對的理,憑什么要成為愛情的絆腳石。
若沒有這些,顧家的女兒便不會個個如此。
姑姑如此,我也是如此。
若沒有這樣的理,姑姑的臉上還會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她此刻還能陪在我的身邊。
可一切,已然如此。
雨打梨花深閉門,孤負青春,虛負青春。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負了青春,負了自己的曾經(jīng)。
踏入錦繡宮的宮門,我囑咐宮人們關上大門,今日不管是誰前來,都說我不便見客。
我想,清凈一段時間。
望著錦繡宮的大門緩緩關上,門上的雕花漸漸合在了一起,我的心似是忽地踏了下來。
往后的事,往后再說吧。
當我輕輕推開寢殿的門,眼前的一個男子的身影將我嚇了我一跳。
他怎么又來了?
我微微驚詫,他不是才來過嗎……
這是又有什么事情了?
“哥哥?”我快步走到他的身旁,輕聲問道。
他忽然將我拉近,眼神里充滿了焦慮與擔憂,“衣兒,你沒事。”
我疑惑應道,“什么?哥哥這是怎么了?我怎么會有事呢?”
他忽地變了神色,肅然道,“衣兒,不是同你說過,不可出錦繡宮的嗎。”
我乖巧笑道,“哥哥放心,只是蘇己來了,我陪她出去走走罷了?!?p> 他沉下臉,似是有些不悅,我俏笑道,“哥哥怎么又來了?”
他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憐愛的深色,他溫聲道,“暗衛(wèi)給我發(fā)了信號,我以為你出了什么事,便連忙趕了過來?!?p> 一想起暗衛(wèi),我心中便有些不快,但哥哥也是為我著想,我微微笑道,“怎么會有事呢,我只是出去了一會兒,哥哥不必擔心?!?p> 哥哥忽然用懇求的語氣說道,“衣兒,切記這兩天不要出宮,就這兩天,好不好……”
我愈發(fā)疑惑了些,緊緊望著他的眼神,低聲問道,“哥哥,這兩天……究竟是怎么了……”
他避開我的目光,堅持道,“衣兒,我說過了,有些事,你不適合知道?!?p> “為什么?為什么我不適合知道,這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我已經(jīng)不是個孩子了,哥哥,我可以知道?!?p> 哥哥語氣中透漏了一絲無力,“衣兒,這些是朝堂上的事,哥哥會好好保護你的,你不要擔心……”
“哥哥……”
即是如此,那我便不再問了吧。
自小,他們便不讓我知道朝堂上的事情,不管是父親,還是哥哥。
他們不說,我也從來不敢問過。
或許就是如他們所說,是為了保護我吧。
我微微嘆了口氣,緩了緩神,輕聲問道,“哥哥這次回來,可是接了皇上的昭令?”
他猶豫片刻,“嗯……”
我問道,“真的?”
他騙我,哥哥這個人,只要一說謊,耳根便會變得通紅。
而此刻的他,耳根通紅。
這讓我如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