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最終還是依著她，兩人上了趟福來居。
等到吃飽喝足，莫長安才整理了心情，打算帶著夜白到浮曲閣同沈惜年說清事情原委。
直到即將抵達(dá)浮曲閣的時(shí)候，小姑娘忽地拉住走在他前頭的夜白，輕咳道：“師叔，同你商量個(gè)事情罷？”
“何事？”夜白凝眉，冰冷的琥珀色瞳眸倒映著一張精致的面容。
“關(guān)于沈惜年的事情，”莫長安咧嘴一笑，說道：“師叔能否屆時(shí)配合我便是，其余的話，我不讓吱聲，你便莫要言說，如何？”
說到底，她還是生怕夜白太過直接，有些不該表明的事情，平白說出口讓沈惜年不好過。
“你是打算隱瞞？”夜白聞言，下意識(shí)便瞇了瞇眸子，寡淡的容色看不出絲毫情緒。
“不算罷?！蹦L安笑了笑，淡雅從容道：“只是有些事情，我覺得不必太過挑明?！?p> 說著，她望向夜白，繼續(xù)道：“師叔只說同不同意配合著我便是，其余的我來應(yīng)付。”
這個(gè)時(shí)候，她倒是沒有許多旁的心思來與他解釋，畢竟于她來說，大多數(shù)時(shí)候也不過是見招拆招罷了。
“好。”劍眉濃郁，夜白薄唇抿起：“恰巧這凡塵俗世，我并不愿沾染。”
話音方墜，他無聲邁了步子，纖塵不染的白袍劃過一道弧線，周身隱約有仙氣繚繞。
莫長安見此，笑著便跟了上去。
不多時(shí)，兩人雙雙便入了浮曲閣之內(nèi)，繞過幽靜的青石竹林，來到了小院之中。
沈惜年就站在青石板上，她背倚著一株梧桐，眸光卻落在不遠(yuǎn)處的一隅，浮浮沉沉，讓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莫長安就瞧見，流螢閣頂端露尖，站在這小院之中，正好可以瞧個(gè)正著。
“長安，”那一頭，沈惜年幽幽的聲音傳來，攜著一絲倦怠與蒼涼，莫名令人心緒低沉：“我今日隱約有些感覺不好……沒想到你便來了?！?p> 她眸光悠遠(yuǎn)，也不知是沉浸在流螢閣之中，還是陷入回憶的深淵，即便沒有去看來者，她也喚出了莫長安的名字。
“帶你去個(gè)地方?！蹦L安心中一動(dòng)，嘴角微微扯了扯：“昨日我說過盡力幫你找那個(gè)人……你大概不會(huì)忘卻罷？”
“當(dāng)真找到了？”沈惜年收回視線，轉(zhuǎn)而偏頭，目光直直落在那張玉雪通透的面容上。
“是。”莫長安將她的壓抑情緒看在眼底：“隨我來。”
莫長安緩緩上前，絲毫沒有遲疑便拉住了她素手。隨即，她看了眼夜白，示意其引路而去。
夜白靜默無言，卻在一剎那間，消失在了眾人的面前。
頓時(shí)，滿院子的小廝婢子，一個(gè)接著一個(gè)面面相覷，直到下一刻，幽光劃破天際，莫長安和沈惜年也緊跟著憑空消失之后，她們才回過神來，下意識(shí)便是尖叫連連，惹得寒鴉群起，場面一度詭異十足。
……
……
不過是云煙消散的時(shí)間，沈惜年絲毫未曾回神，便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到了一處荒涼的竹林。相較于顧府中的紫竹幽徑，此處是廣闊綿延，凄冷微寒山林之中。
一株又一株，紫竹參天，落葉紛飛。她怔怔不知何所以的踏著枯葉，身后站著夜白和莫長安兩人，皆是兀自無言。
“天芒山的紫竹林……”正是時(shí)，細(xì)雨泠然的聲音傳來，驚破夢境，將沈惜年拉回了現(xiàn)實(shí)：“不知你是否還有些許印象？”
莫長安望著她那扶風(fēng)若柳的背影，語氣微沉。
顧傾城曾與沈惜年提起過，這天芒山紫竹林最是迷人，非千百年無法長成。那時(shí)沈惜年還戲言，只道顧傾城如是當(dāng)真這般歡喜，待到他們百年之后化作枯骨，便一同葬在此處。
可誰也不知道，在她說起這玩笑話的時(shí)候，顧傾城的骸骨，其實(shí)已然歸到了泥地，成為天芒山的一部分。
“不可能！”沈惜年顫抖著朱唇，如晴天霹靂那般，瞳孔微微渙散：“絕對(duì)不可能！”
她僵硬著身子，整個(gè)人直直站在原地，哪怕是一步也無法挪開。
“你來過這里，也早已見到了顧傾城的墓碑……”冷冽的嗓音緩緩響起，夜白看向沈惜年，一字一句問道：“是罷，沈惜年？”
若是他沒有猜錯(cuò)，沈惜年一定早早便來過此處，且見到了顧傾城的墓碑。只是，那墓碑上沒有寫顧傾城三個(gè)字，更沒有指明何人葬身……故而，沈惜年此刻才如此震驚而不敢置信，因?yàn)樗龔膩聿恢溃菬o名無姓的墓碑之中，是她此生最愛的顧傾城。
夜白的問話，沈惜年仿若未聞，她失魂落魄的站著，也不知在想著什么，只雙眼空洞，好似失去了靈魂：“長安，這玩笑一點(diǎn)兒也沒有意思?！?p> 她看向莫長安，眼底皆是混沌：“你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刻意來嚇我的？”
“他說的是真的。”莫長安垂下眼瞼，聲音暗?。骸邦檭A城的骸骨，葬在那處。”
抬眸看向一隅，她靜靜等著沈惜年的反應(yīng)。
“不，這一定是假的?！鄙蛳険u著頭，凄厲的喃喃自語：“傾城不在這里，更不可能……絕對(duì)不可能！”
“你可以去看看。”淡漠的容色如夜深沉，夜白道：“那石碑埋在土里的一部分，小字寫著寧遠(yuǎn)?！?p> 他昨日將其翻開，除了一部分的泥土，便見到寧遠(yuǎn)二字。
而顧傾城的表字，正是寧遠(yuǎn)。
……
……
涼薄淺笑
你萌覺得，沈惜年還見得到顧傾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