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瀛在床上躺了半天,聽到朱由榔有事說,道:“來,扶父王下地走走,總是躺在床上,父王自己都有些煩了。”
由于剛剛打開了窗戶,屋內(nèi)氣溫略有下降,鄭沖侍候桂王穿好衣服,披上一件貂皮大氅。
朱由榔扶著桂王來到窗邊,桂王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頓時感覺舒服不少,笑道:“還是四哥兒說得對,本王應該多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現(xiàn)在窗口這么一站,就覺得清醒不少?!彪S后擺手道:“鄭沖你先下去吧!這里有四哥兒就行了!”
“遵命!”鄭沖知道桂王父子有事要談,輕輕退出了屋。
等鄭沖出去后,朱常瀛這才道:“事關作坊嗎?”
作坊的事情,朱由榔陸陸續(xù)續(xù)已經(jīng)告訴朱常瀛不少,他點點頭,興奮道:“卻是作坊的事,父王可知這半月以來,作坊盈利多少?”
朱常瀛“呵呵”一笑道:“還考起你父王來了,按你先前說的,再加上你現(xiàn)在這一副喜色,怎么也得有五千兩吧?”
朱由榔莞爾一笑,沒有繞彎子,直接說道:“父王這次可猜錯了,應該再翻一倍,足足有一萬兩!”
“一萬兩!”朱常瀛眉毛向上一挑,心中是又驚又喜,一萬兩對于以前的桂王府來說不算什么,但半月賺一萬兩還是令他心臟砰砰跳。
朱常瀛依舊覺得游戲不可思議,問道:“真的?”
朱由榔點點頭,道:“兒臣怎敢欺瞞父王!”
“哈哈!”朱常瀛面色紅潤,大笑道:“不愧是本王的兒子!干得好!”
朱由榔也是笑道:“等到另一座作坊建造完工,投入制作,利益定能再翻倍?,F(xiàn)在香皂、肥皂只是在兩廣售賣,到時售賣到湖廣、浙江等江南富裕之地,兒臣都不知道能有多大的利益!”
“那也是我兒有本事!”朱常瀛夸贊道,心中亦是十分高興。
朱由榔沉默片刻,才道:“父王,如今倒是有些小麻煩?”
“怎么了?”朱常瀛不在乎道:“你但說無妨!”
朱由榔如實稟報道:“先前作坊都是兒臣派人在暗地里經(jīng)營,并未暴露桂王府。今天有人前來作坊搗亂,兒臣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而且命人將其雙腿打斷了?!?p> 朱常瀛理直氣壯道:“不過打斷他一雙腿而已,斷了就斷了,他那是自找苦吃!”
“父王說的是,”朱由榔附和道,“他叫錢大貴,他本人倒是沒什么,關鍵是他姐夫是梧州知府,兒臣主要是擔心知府李良弼會找麻煩!”
朱常瀛道:“他一個小小知府,又能奈何咱們桂王府!”
朱由榔不得不提醒道:“父王,畢竟咱們是大明宗室,上面有宗律約束。兒臣就是擔心李良弼會參奏咱們身為大明藩王,卻擅自經(jīng)營商賈之事?!?p> 朱常瀛聽了朱由榔的一番話,冷靜下來,思索片刻后,道:“你說的是,的確不得不防,雖然皇上不會拿咱們怎么樣,但是畢竟這里是梧州,非咱們衡州。
如今正好,作坊的生意走上正軌后,我桂王府從此以后也不必再依靠祿米,能夠自給自足。
我這就親自上書皇上主動辭去桂王府今后的祿米,請求允許咱們經(jīng)商?!?p> 朱由榔本來也是這樣想的,聽到桂王的決定,道:“父王英明!”
朱常瀛來到書桌前,抽出一本空白奏折,拿起一支狼毫毛筆,思索如何下筆。
朱由榔則佇立在一旁,拿起一塊長條形墨錠,看上去色澤黑亮、細膩,煙細膠清,雋雅大方。
他靜靜站在那里開始磨墨,手指按推用力,力勻而急緩適中,輕重有節(jié)。不多時,硯臺上便出現(xiàn)一灘泛著青紫色的墨汁。
朱常瀛思索好,毛筆輕輕一蘸,寫道:“臣未得旨意擅離封地,皇上顧念親親之義,未曾降罪于臣,并允許臣一家暫居梧州,臣感激涕零。
如今大明外有韃虜虎視眈眈,內(nèi)有流賊肆虐,國庫空虛。臣身為大明親王,雖不能上陣殺敵,亦不能出謀獻策,臣自愿放棄桂王一脈祿米,還望吾皇恩準臣自食其力。
臣之四子由榔發(fā)明一物,喚作香皂,臣經(jīng)營此物可得桂王府上下溫飽,特此奉上香皂百塊。另臣知朝廷艱難,臣愿捐贈兩萬兩白銀,愿為我大明盡一份綿薄之力!
臣自衡州倉皇逃難至梧州,子嗣多喪于亂軍,只剩三子由楥、四子由榔在側。臣身心俱疲,還望恩準臣留于梧州。
四子由榔體弱多病,還請皇上允其就藩蒼梧,伴臣身邊?!?p> 朱常瀛一氣呵成,看著密密麻麻的奏折,心中默默讀了一遍,遞給朱由榔,道:“四哥兒看看父王這樣寫,可行?”
朱由榔接過奏折認真看了起來,看完后,疑惑道:“父王讓兒臣就藩蒼梧?”
桂王見朱由榔并未在意他獻上兩萬兩白銀,心里甚是欣慰。兩萬兩白銀對于如今的桂王府不是個小數(shù)目,他也是考慮如今朝廷艱難,想要盡一份自己的力。
朱常瀛道:“不錯,如今你已經(jīng)到了就藩的年紀,以前父王見你性格懦弱,才遲遲未向朝廷上書。現(xiàn)在的你足夠獨擋一面了!”
朱由榔也沒有反對,有了自己的府邸,今后他做什么事都方便了很多,道:“兒臣謝父王!”
桂王半晌又道:“父王抱恙在身,你三哥也臥病在床,王府大小事務沒人主持不行。這段時間,王府的事務你要多加操心!”
朱由榔聽到桂王的話,心臟砰砰作響,輕聲道:“父王的意思是?”
朱常瀛點點頭道:“王府暫時交由你打理。”
“可是,三哥那里?”朱由榔遲疑道。
朱常瀛道:“你放心,父王會給他解釋的?!?p> 朱由榔當即保證道:“兒臣定不會讓父王失望!”
梧州府衙,三三兩兩衣著華麗的商人紛紛趕來了。知府大人親自派人召他們前來,哪個敢不來。
吳仁也在其中,他之前親眼見到錢大貴被打得半死,知府這么快就派人來相召,他心里還一直擔心與此事有關。不過等他到了衙門,一看這不都是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