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臨時所說所做都是漫不經(jīng)心的,卻讓寧錦容無端的覺得頭皮發(fā)麻。
他的手即使是在這般熱的天兒里,也是微涼的。與寧錦容脖頸的溫熱,形成鮮明的對比。
“才沒有,我還送你花兒呢!但是看你不喜歡,我才扔掉的?!睂庡\容眨巴眨巴眼睛,想要顯出她的真誠。殊不知,薛臨時早已認定她說的都是鬼話了。
薛臨時的面上糾結(jié),道:“是么?”
寧錦容確實一語道上重點了,那朵被她扔掉的花,薛臨時這幾日里都在耿耿于懷。
“是啊是啊,你自己想想,你當時是不是皺眉了?”寧錦容引著薛臨時將重點偏到一旁去。
薛臨時狠狠地擰了擰眉,事實確實如寧錦容所說,那時候他只是想做個勉強的樣子,心里頭還是止不住的開心??煽匆妼庡\容隨手將花兒扔掉之后,就是半點也開心不起來。
那是他的!他的!
薛臨時內(nèi)心在各種后悔,手上的力氣也松懈下來,寧錦容趁勢將薛臨時的手輕輕柔柔的拿下來。
“那你為什么不送我一朵好的?”薛臨時不依不饒的問道。
寧錦容很想翻個白眼以表達她此時此刻無語的心情,但是她不敢,只得溫聲軟語的哄著,“旒城還有個什么好花?等回了昭京,不,只要旒城一事塵埃落定,我立馬去外頭給你送朵好的!”
寧錦容此話不假,但含了幾分私心。旒城鬧洪災,再有青面獠牙作祟,城中的環(huán)境每況愈下,以送花之事給薛臨時起到心理暗示,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薛臨時輕輕哼了一聲,便將話兒引上正軌?!巴跆炱埾惹安徽f,卻偏偏與你說了,你想好怎么和我解釋了嗎?”
“沒有?!睂庡\容果斷的答道,她確實是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而真正的原因她也不敢透露?!澳皇桥扇吮O(jiān)守著城主府呢嗎?還要我說什么?”
正是因為事情發(fā)生在薛臨時眼皮子底下,而暗衛(wèi)愣是沒有看出來什么,這才讓他不得不重視?!皠e答非所問,王天茍?zhí)幨聢A滑,皇威之下也敢糊弄幾句。但他既然敢說,必定是敢認的,可他為何偏偏會告訴你?”
薛臨時俯下腰,眼睛與寧錦容平視,“蔡玢王不是個傻子,到時候你能不能逃過一劫……”
寧錦容一抬頭便撞進了薛臨時的眼里,她愣愣的說道:“興許只是為了拖我下水呢…”
可憐的王天茍,躺著也中槍,莫名其妙的便被壓了一口黑鍋在身上。
薛臨時直起腰退開幾步,“倒也有這般的可能,我信你,倘若日后與事實相左,你且想想日后的日子?!闭f完,他便折下桌案上,長頸瓶里的野花。就算不是寧錦容送的,也是時?;钤趯庡\容眼皮子底下的,尋個心理安慰也好。
寧錦容等薛臨時看不見身影之后,便趴在窗口,雙手捂住臉,凄慘的哀嚎一聲。
她真是得不償失啊,為了劇情君操碎了心,到頭來還要得罪大boss,她好絕望啊…
而薛臨時耳力極好,自然是聽見寧錦容的哀嚎,嘴角不知不覺便上揚出一個小小的弧度。他方才說的話不過是嚇唬寧錦容而已,他是個大度的人,怎么會與還未及笄的她計較呢?
大度這個詞,還著實不能與薛臨時攀上半點的關(guān)系。
晚間,寧錦容這邊還沒想出對策,便東窗事發(fā)了。
她覺得薛臨時說得很對,蔡玢王不是個傻子,而且還極其聰明,可以稱得上陰險狡詐,這火遲早得燒到王天茍和她的身上。
還沒等她想出什么對策來,阿巧便匆匆忙忙的推開門進來了,“姑娘,姑娘快去前堂,王爺發(fā)怒了!”
“什么?!”寧錦容又是驚詫又是疑惑,好在城主府很大,從她的院子跑去前堂也要好些時候,她邊快步走著,邊問,“你可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阿巧小跑著追在身后,“是勾欄院,勾欄院里出了事兒!”
寧錦容氣悶的停住腳步,一個急剎車帶轉(zhuǎn)身,阿巧反應不過來,與寧錦容撞了個滿懷。
寧錦容經(jīng)不住這一撞,一屁股便跌坐在地上。
“姑娘!姑娘您沒事吧?”阿巧急得出了哭腔。
寧錦容無暇在這時候關(guān)心她,她借著阿巧伸過來的胳膊施力起來,一邊說道:“勾欄院出了事,他讓我去做什么?還是府里的人都聚在前堂了?”
“是府中的人,都聚在前堂了!”阿巧急急忙忙的回道,很是著急,生怕寧錦容去遲了,惹得攝政王發(fā)怒。
寧錦容也管不得什么言行舉止,她拎著裙裾便小跑著去了前堂,趁著眾人都彎腰低頭的時候,仗著自己小巧的身形湊到寧錦言身邊,她扯著寧錦言的袖口,詢問的看向?qū)庡\言。
寧錦言見寧錦容過來,只覺得眼皮子有點跳的厲害,她蹙了蹙眉,向?qū)庡\容做了個口型,“回去。”
寧錦容自然是不樂意的,這種事情脫離軌跡,而她卻一無所知的感覺真是抓心撓肺。她狀似悄咪咪的抬頭,卻恰好對上薛臨時冷漠的眼眸。
薛臨時的目光只停頓了一下便移開了,寧錦容也將小腦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拖下去,杖斃?!?p> 薛臨時說的云淡風輕,卻讓底下的人愈發(fā)害怕,包括寧錦容。
但寧錦容還沒有傻到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傻乎乎的去做圣母婊,沒權(quán)沒勢的人,還是獨善其身吧。
“偌大一個城主府,何時魚龍混雜了?”薛臨時適時一頓,銳利的目光掃在姜晏的身上,“姜大人,是不是該給本王一個交代?”
姜晏也自知是自己辦事不利,很是有骨氣的應下責任,“是微臣辦事不利,請王爺責罰?!?p> 薛臨時能怎么罰?寧錦容的姐夫,寧錦容的姐姐寧錦言的枕邊人,據(jù)他所知,寧錦言與寧錦容時常同眠一榻。這姜晏可是寧錦容的枕邊人的枕邊人,再氣他也不能怒?!办汲鞘玛P(guān)重大,能不能將功贖罪,還是看姜大人的?!?p> 此話一出,連寧錦言也有些怔愣,她抬頭便正好看見薛臨時的余光掃在寧錦容的身上,當即明白所以然了。
倒是姜晏,很是淡定的謝過薛臨時的格外開恩?!拔⒊急禺斁瞎M瘁。”
他們在說什么…反正寧錦容是一臉的懵圈。他們的對話,每個字寧錦容都能聽明白,就是組合起來,讓她有些發(fā)懵。
城主府什么時候魚龍混雜了?魚呢?這疫病縱橫的地方他們還養(yǎng)魚,還要不要命了?
等被牽連的人都壓下去關(guān)入大牢,眾人都散了,薛臨時也帶著一身寒氣離去。寧錦言這才舒出一口氣,感激的望向?qū)庡\容,“世人都說王爺是個不知人情世故的,我倒覺得,王爺是個知冷知熱的?!?p> “?。俊睂庡\容繼續(xù)一臉懵圈,怎么好端端的夸起薛臨時了?
“姐姐,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扯上王爺了?”寧錦容瞪著一雙杏眸問道。
寧錦言又嘆了口氣,自她來了旒城,便要日日嘆氣?!笆歉械男P,看著旒城亂了,便想……”她神色復雜的看向?qū)庡\容,有些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