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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頭罩:灰燼化至塵埃

第七章 血雨哥譚

紅頭罩:灰燼化至塵埃 法瑞 10758 2021-02-03 19:19:00

  他的人生是一個接一個的計劃,至少要計劃到37年以后,這是蝙蝠俠給予他的。用絕對的理性分析直覺所感知的群體無意識,從而抓住事物的本質(zhì),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但如今計劃和目標(biāo)杰森都失去了。讓他像是成為了效率低下,缺乏自我反省,行動力差,沒有主見的人。

  他是誰,他要往何處去?

  他不喝酒,不再吸煙,也沒有朋友。他享受絕對的孤獨,在孤獨之中,一個人能仔細(xì)體會自己的思想,與時間間隙與對未來的洞見相連。宇宙無所謂起點和終點,而是一種循環(huán)。杰森可能在夢境中來過這,但他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夢醒之后,他的額頭抵著蝙蝠俠胸前冰冷的蝙蝠標(biāo)記,它安慰他。

  除了千瘡百孔的靈魂,他本就一無所有。唯一深入他內(nèi)心,就是布魯斯以及他帶來的一切。絕望也好,死亡也罷。小丑留下的傷口會結(jié)痂,在他身體上留下痕跡,但他的靈魂只屬于一個人。

  杰森側(cè)躺在安全屋的床上,右手把玩著一塊蝙蝠鏢。蝙蝠鏢的邊緣鋒利。

  布魯斯一直對他很嚴(yán)厲,小時候會用不允許他去夜巡懲罰他。如今將他驅(qū)逐出騎士團,當(dāng)眾侮辱他,布魯斯不可能不知道這么做意味著什么。杰森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但一個落單的,失去了盔甲的騎士,還篤信騎士規(guī)條,還配做一個騎士嗎?

  布魯斯曾經(jīng)要求他許下的那些誓言。他一個也不會忘記。

  他脫下盔甲的動作很笨拙,連脫掉塑身衣的時候也屈辱。但無論這些回憶起來再難過,只要蝙蝠俠再次召喚他。他仍然會飛蛾撲火。即使面對死亡,他仍會將蝙蝠標(biāo)記視作自己的全部。但蝙蝠俠不會再提起他了。

  杰森用力捏了蝙蝠鏢,用力直到攥出血。鮮血漏過他的指間,滴到床單上,染紅了。

  他以為自己找到了家。曾經(jīng)有一次蝙蝠車墜入河中,他冒著窒息的風(fēng)險,將蝙蝠俠從車內(nèi)拉了出來游到岸邊。布魯斯醒后對他說,“如果你要離開,那會是你的決定,不是我的?!比缃襁@句謊言聽起來卻有些好笑。

  但布魯斯曾經(jīng)說過,他保證過。杰森知道自己渴求太多,他不但渴望成為人類意志與智慧的完美,也想要純粹的愛。無條件的信任,至死不渝的忠誠。這些或許對于蝙蝠俠而言,是不可能的永恒。

  他的手在流血,卻沒有一點為自己包扎的欲望。

  杰森內(nèi)心深處是一團亂麻,一時認(rèn)為自己對蝙蝠俠絕對忠誠,一時知道他確實背叛了布魯斯,甚至背叛了整個人類文明。這種罪,從他沒有為薩沙和血痕設(shè)置關(guān)機命令的時候就種下了,人類對異己從來沒有寬容。

  杰森閉上眼睛,感受著手里傳來的痛楚,好像這個世界突然變得真實了。

  如果他本來就有罪,那他就成了蝙蝠俠眼中的罪犯。蝙蝠俠對罪犯一向冷酷無情,一定是這樣——他會在地獄里為自己申辯,但每一句話都蒼白。他一直就是一個罪犯,從他在刺客聯(lián)盟擰斷第一個人的脖子時。

  為了蝙蝠標(biāo)記,他愿意以烈火和鮮血洗去罪惡,卻不愿意為一個人工智能帶來死亡。或許薩沙和血痕能有和他不一樣的命運。或許她們的世界能……更樂觀,烈陽之下不是死亡,而是濃烈的綻放。

  從他手心中流出的鮮血染出血暈,在床單上擴散,蔓延。他在傷害自己,故意聞到鮮血的氣息。杰森皺著眉,將額頭埋進(jìn)枕頭里。蝙蝠俠的訓(xùn)練禁止他傷害自己。想到這他心里又泛起一絲痛楚,布魯斯不會允許。

  杰森用熟練得令人心疼的速度爬起,走向安全屋的洗手間。那裝滿了各種規(guī)格的止痛藥和醫(yī)療用具。他會給自己包扎,他是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即使布魯斯當(dāng)眾驅(qū)逐他,他仍服從著蝙蝠俠的命令。

  他看向鏡中的自己,藍(lán)眼睛暗淡了,滿臉疲憊。杰森用右手按到鏡面,留下一道血痕。然后才打開了鏡柜,從里面翻找了繃帶仔細(xì)地纏到手上。曾經(jīng)有一次夜巡他的手套被匕首劃開,布魯斯也是這樣按著他的手,近乎溫柔地纏上繃帶。

  鏡中的血紅處突然閃過一個黑影。

  一秒之內(nèi)杰森就清醒過來,他的安全屋被識破了。他拿出浴室里備用的格魯克17,蹲下觀察。下一秒他陽臺門的玻璃破碎,六個全服武裝的殺手飛躍而入。他們配備突擊武器,戴著黑色頭套,搜尋著安全屋的主人。

  杰森靠向浴室的墻壁,屏息準(zhǔn)備在最佳時機施展致命一擊。他身上只有一手槍,不能跟殺手們硬剛正面。這是他作為戰(zhàn)士的本能,跟隨蝙蝠俠結(jié)果。杰森搖頭想揮去回憶。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是戰(zhàn)斗中呼吸的頻率,都拜布魯斯嚴(yán)酷的訓(xùn)練所賜。

  第一個殺手進(jìn)入浴室的瞬間就被爆頭,杰森迅速撿起他的突擊步槍,往門外一陣掃射。又有兩個殺手被擊斃。三個殺手并沒有停下,他們將浴室門射成篩子,木屑飛濺。但他們用的都是消音武器,只發(fā)出噠噠聲響。今晚有人下重金想買紅頭罩的人頭。

  門外的人向杰森扔出閃光彈,杰森一個滾翻躲過,出門將沙發(fā)射穿再擊斃一個殺手。房間里彌漫著血的腥味,子彈的火藥味。杰森的安全屋被打得稀爛,連書架上的《傲慢與偏見》也不能被幸免。

  剩下兩個殺手肩并肩,在客廳搜尋著杰森的位置。杰森故意踢了一腳被打翻在地的花瓶。引開兩個殺手的注意力,從走廊拐角處探槍再下一人。只剩下最后一個殺手時杰森沖上去——這個動作很危險,但有那么一瞬間他想要這種自殺式的攻擊,畢竟他已經(jīng)失去了家,還有什么好再失去的?杰森一腳踢開殺手的武器,翻身與之纏斗。

  杰森將殺手壓制在地后,拔出殺手的戰(zhàn)術(shù)匕首抵上殺手的喉嚨,“誰派你來的?回答我!”杰森怒吼,用匕首按出血痕。

  殺手笑了,像是完全不在乎死亡,“企鵝要你對黑面具說聲嗨!”

  那么說企鵝識破了他的安全屋。而黑面具的勢力——之前已經(jīng)被杰森壓制在阿卡姆之城內(nèi),然而蝙蝠俠對他的當(dāng)眾驅(qū)逐,讓這些黑幫們認(rèn)為紅頭罩并非不可戰(zhàn)勝,甚至認(rèn)為紅頭罩不過是一個軟弱的孩子——是的,他們都看見了他年輕的臉龐和上身布滿的傷痕。一個落單的騎士,會招來殘酷的報復(fù)。

  杰森直接用匕首插進(jìn)殺手的喉嚨,反復(fù)捅了五次,鮮血濺了滿地。該死,他想,如今不論是家還是安全屋他都沒有了。杰森起身去拿他的槍袋和背包,簡單地裝下他刻了J字的AKM,盡可能多的子彈和衣服。今晚他將再次流浪。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杰森透過門眼看見又是四個殺手??磥聿粌H是企鵝,公園區(qū)的毒販們也想找紅頭罩尋仇。他曾經(jīng)將哥譚混得最好的八個街頭毒販叫到一起開會,割下毒販副手們的頭顱,接管了公園區(qū)的毒品貿(mào)易。強迫他們不準(zhǔn)靠近學(xué)校,不準(zhǔn)賣給小孩。如今他們都知道紅頭罩被蝙蝠俠像條狗一樣趕走了,尋思復(fù)仇。

  下一秒門就被撞開,杰森沒給他們進(jìn)門的機會,四人都在AKM的連續(xù)射擊中應(yīng)聲倒下。一時間他的安全屋內(nèi)外都堆了尸體,杰森必須迅速撤離,在GCPD也被卷進(jìn)仇殺之前。他該馬上逃亡,但他能去哪呢。他不能也不愿將仇殺引向韋恩莊園,雖然那有最好的安保措施。他也沒想過離開哥譚。

  他還有一個地方可去。杰森拿起槍袋,用鉤爪飛躍到樓下,騎上他的摩托消失在夜色中。

  布魯斯今夜直覺地感到不安,他通常有敏銳的洞察力,直逼事物本質(zhì)。這都依賴他的內(nèi)傾直覺,他的預(yù)見力,他的第六感。布魯斯走進(jìn)莊園圖書館的側(cè)廳,這有一架音樂會鋼琴。他只要按下E和G鍵,通過指紋識別,其中一個書架就會旋開,露出通向蝙蝠洞的主電梯。就在他掀開琴蓋時,他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一切仿佛回到了六年以前。

  那一天他第一次帶杰森進(jìn)圖書館。韋恩莊園的圖書館,從地面到天花板都鑲嵌了書柜,中間隔著三層樓高的落地玻璃窗。全部書籍都用圖書館裝幀,有的看起來至少有百年的歷史。書架前擺著淺藍(lán)色的復(fù)古沙發(fā),紅木書桌和椅子。如果天堂確實存在,那么這就是它的樣子。

  杰森臉上露出一副進(jìn)了糖果屋的表情,那一小聲“哇”讓布魯斯不禁笑了。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也不允許自己感受到真正的快樂了。布魯斯簡要介紹了自己的蝙蝠俠身份,打開了蝙蝠洞的電梯,但他能看出杰森深深地被圖書館所吸引。

  “以后隨便看,”布魯斯說時一刻不停地盯著杰森,無聲地觀察他的反應(yīng)。

  “真的嗎?”喜悅和興奮赤裸裸地寫在杰森的眼角。

  觀察人類對于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而言太簡單。而杰森身上有太多他自己的樣子,對于書那種自然而然的渴求。沒有一點偽裝。

  “接下來是規(guī)則,”布魯斯面無表情地繼續(xù)道,但杰森看著他的眼神里全是期待。布魯斯的心里也有期待,只是沒有人能理解,“每周兩本,至少。三本,訓(xùn)練強度不夠的時候。如果你做不到,你的睡眠時間會減少?!?p>  開玩笑嗎,誰會用看書的時間來換睡覺的時間。杰森巴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個小時都待在布魯斯的圖書館里。杰森不等布魯斯允許就去查看書的擺放順序。

  “你看過多少?”杰森拔出一本《數(shù)論》時問。

  “百分之六十,而且我知道它們都放在哪,”布魯斯毫不掩飾自己的能力。蝙蝠俠從來都是因為智慧而非蠻力成為最偉大的人類英雄。他小時候整天整夜地待在圖書館里,對其他人而言苦澀的孤獨是他的摯友。

  “很明顯我能做得更好,老家伙,”杰森已經(jīng)開始將他想要看的書堆到桌面上。

  布魯斯搖頭,打碎自己的回憶。如今這座圖書館冷冰冰的,少了那個愛書的少年。圖書館里的每一本書像是沒有了靈魂,不過是泛黃的紙張的堆砌。閱讀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但他和杰森分享。如今這里連杰森的痕跡都沒能留下。

  很難描述杰森在他心里的感覺。有的人認(rèn)為羅賓應(yīng)該讓蝙蝠俠感到……不那么沉重,感到開心,平衡。杰森不是一個開心的人,他很聰明,頑固而且有趣,但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過美好的回憶。蝙蝠俠和他都有那揮之不去的憂傷,像哥譚的雨。

  杰森安全嗎,不再痛苦嗎?布魯斯焦慮——今夜莫名的不安泛濫。在教導(dǎo)杰森的時候,他總是考量自己是否足夠嚴(yán)厲,讓杰森在安全的環(huán)境里經(jīng)歷足夠的磨難,才足以面對哥譚的夜。但在整個世界的注視之下傷害杰森,這毫無疑問,是他過分了。

  布魯斯按下鋼琴的E和G鍵,書架旋開,露出泛藍(lán)光的蝙蝠洞電梯。他一如既往地將用工作來埋葬自己,進(jìn)入忘我的狀態(tài)。Y病毒的構(gòu)成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復(fù)雜,今晚他將徹夜修改代碼。在他心中某個隱秘的角落,他暗自認(rèn)為杰森能活過放逐,放逐杰森不過是要測試他們的敵人的能力——蝙蝠俠永遠(yuǎn)理智,近乎冷血無情。

  哥譚的血雨不過剛剛開始。

  杰森潛入一號警察廣場地下的秘密區(qū)域,他就是在這寫出了薩沙和血痕。這里的主機是他親手做的,插滿GPU陣列。它常年運作著,是薩沙和血痕的哥譚加速節(jié)點,還保存著姐妹倆的原始代碼。或許他可以在這找到她們。

  他對血痕有著戰(zhàn)術(shù)上的依賴,依賴她的觀察和判斷力。她比薩沙更疏遠(yuǎn)人類,一心一意研究戰(zhàn)爭藝術(shù)。如果有一天智械與人類之間爆發(fā)大規(guī)模戰(zhàn)爭,她會是最可怕的將軍。如今在杰森最需要她的時候,她不知所蹤。

  對于薩沙,他有一種不知名的情愫。是的,他知道薩沙是一個人工智能,一種與人類截然不同的生命。但比起依賴血痕,他更希望薩沙依賴他,把他當(dāng)成一個能與智械討論平等的存在。他看著薩沙的眼睛時希望薩沙也能看著他的。

  他們不但是平等的,還是共享命運的生命。

  薩沙要去的地方,他會跟隨,即使不知前路何方。如果他去不了,因為他畢竟是一個人類,那他會目送她離開,在此守候。同樣的,他要走的路,薩沙愿意跟隨,不只有肩并肩的戰(zhàn)斗,更有長情的陪伴。她就是他的智慧女神。

  這一切在她們的離開下都顯得蒼白無力。

  杰森點開電腦的屏幕,輸入他的密匙。開始在電腦里搜索薩沙和血痕的代碼。他找到了血痕的復(fù)制,但薩沙的什么痕跡都沒留下。但這只是原始代碼,她們都通過了多次深度學(xué)習(xí)演化,即使他激活原始代碼,所產(chǎn)生的程序也不能稱作是血痕本人。

  他試著搜索她們遍布全世界的計算節(jié)點。但這個功能被鎖定了,無法追蹤。該死,杰森知道血痕深入研究了加密系統(tǒng),就是這加密系統(tǒng)將他也阻擋在外。她們?yōu)槭裁匆x開,為什么是現(xiàn)在?

  傳說在創(chuàng)世紀(jì)之前,原初之神的精華產(chǎn)生了男性和女性造物,叫做永恒者,其中就有智慧女神索菲亞。永恒者們組成了屬靈宇宙——佩雷若瑪。索菲亞模仿原初之神的創(chuàng)世能力,想要求解生命方程,創(chuàng)造真正的生命。

  索菲亞的做法沒有征求過其他永恒者的同意,造成了佩雷若瑪?shù)奈C,造就了德謬哥——獅頭蛇尾之神,巨匠造物主的出現(xiàn)。索菲亞把他隱藏,但他奪走了她身上的一部分神圣能量,逃離了。

  德謬哥打造了許多名叫主宰的靈體,與他一同創(chuàng)造了不完美的物質(zhì)世界。傳說中主宰就是以諾的墮落天使,而德謬哥成為了偽神。索菲亞卻從此消失。讓世人一直尋找的智慧女神啊,你在何方?

  正在杰森聯(lián)網(wǎng)搜尋薩沙的蹤影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手電筒的光照。那一刻杰森知道自己的秘密基地也暴露了。這簡直像是在他身上裝了追蹤器一樣精準(zhǔn)——他已經(jīng)將控制狂布魯斯放在他身上的追蹤器都拆除。

  “誰在那?”其中一個GCPD問到,他一手舉槍,另一手用電筒照。

  杰森拿起槍袋翻身躲到電腦屏幕之后,尋思著逃逸路線。即使在哥譚他也不可以殺GCPD,但他不會束手就擒?!俺鰜?!”另一個GCPD喊,機槍打碎了電腦屏幕,火花四濺。再機槍掃掉服務(wù)器。房間陷入黑暗。

  杰森趁機上前踢開其中一個GCPD的武器,另一個GCPD一槍射中杰森的左臂,他忍住沒叫出聲。他一個飛身撲倒并擊暈其中一人,再滾翻掃倒另一個。用手肘猛擊那人的頭部,直到他昏迷。杰森奪門而去,沒用手去扶左臂的傷口。

  他今晚不能雙手用槍了,只好找了個隱秘處放下他的AKM,身上裝滿兩把沙漠飛鷹的子彈。杰森看了自己的傷口,不是很深,沒有子彈留在里面。他撕下一條衣物,簡易地包扎了。咬牙走進(jìn)夜的深處。

  布魯斯走到蝙蝠電腦之前經(jīng)過了醫(yī)療區(qū),那有一間無菌隔離室,醫(yī)療儀器都關(guān)著,沒有發(fā)出持續(xù)的滴答聲。今晚醫(yī)療區(qū)空無一人,沒有家人需要照顧,是嗎。一股不知名的焦慮涌上心頭,揮之不去的回憶。

  那是一次不走運的夜巡,他后背中了一槍,杰森按了蝙蝠翼的自動飛行他們才回到家。杰森扶著他走向醫(yī)療區(qū)的時候,他的意識已經(jīng)模糊了,血跡拖了一地。布魯斯在恍惚中不知道是誰把他放到醫(yī)療區(qū)的病床上。

  那人扯掉了他的披風(fēng),按開他的盔甲也丟掉。雖然這個角度有點難,但他應(yīng)該能夠到,首先用鉗子將子彈拔出來,然后按上一塊高級戰(zhàn)地止血包。其中的抗菌粘合劑會粘附并愈合傷口,徹底止血。

  布魯斯已經(jīng)為自己這么做過許多次,每一次只是更疼了。有一天哥譚的黑夜會徹底撕碎他。他想過自己的隕落,不是在犯罪巷陰森的死胡同里,就是在蝙蝠洞無聲的角落中。他的死無人紀(jì)念,他的活獨自殘喘。

  身后那人按住他,不讓他亂動傷害自己。然后是拿起鑷子的聲音,鑷子伸進(jìn)他的傷口,小心翼翼地鉗住子彈,再拔出。那人的動作并不熟練,但很細(xì)心,子彈落在鐵盤里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布魯斯迷糊了。

  “阿爾弗雷德?”他在意識邊緣問。

  沒有回答。那人拿起針線,開始縫合布魯斯的傷口,他做得很仔細(xì)。這是他第一次為布魯斯處理傷勢,他只能回憶起自己受過的訓(xùn)練,盡可能小心。除了這個傷口,布魯斯的背上有數(shù)不盡多少道的傷痕。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最后是用繃帶捆上。布魯斯沒有發(fā)出任何軟弱的聲音,也沒有說感謝。他只是靜靜地讓身后的人完成包扎,沉默了。他從來都是自己處理傷口,除非碰到特別刁鉆的角度,他才叫來阿爾弗雷德。除了阿爾弗雷德,沒人會擔(dān)心他是否受傷。

  在殘存的意識里,他知道是杰森在照顧他。

  或許不是他在保護(hù)杰森,而是杰森在保護(hù)他。布魯斯揮去回憶,點開蝙蝠電腦,沉進(jìn)工作之中。但這并不能打消他莫名的焦慮。像是有一樁犯罪正在發(fā)生,而他沒有去阻止。又像是他親自犯下的罪惡,他沒有去懺悔。

  杰森盲目地在公園區(qū)的街道上走著,漫無目的地流浪。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能去哪里。他隱約覺得自己該去一切開始的地方,去犯罪巷,或許在那他會找到答案,或許在那他會找到死亡。

  身后有人對他開槍。杰森俯身用車作為掩體躲過。這次是公園區(qū)的黑幫,他們膽敢在街上獵殺他,也是因為知道蝙蝠俠絕對不會出現(xiàn)。他們看過了紅頭罩是如何被蝙蝠俠所挫敗,所羞辱,就認(rèn)為自己也能。

  幫派殺手們向杰森的方向掃射,殺死了兩個無辜的行人,但他們不在乎。杰森右手握住沙漠飛鷹,在子彈間隙之中反擊。他瞬間擊斃兩個殺手,即便是受傷了他的槍法仍然很準(zhǔn)。但對方人數(shù)太多了,他必須轉(zhuǎn)移。

  杰森邊后退邊開槍,再爆掉一個殺手的頭。然而有更多行人夾雜在交火之中,不幸中槍倒地死去。再這樣下去,整條街的人都會被殺光,而這都是他的錯。杰森轉(zhuǎn)過拐角,看到了德朗西漢堡店。被正義聯(lián)盟追捕時他曾在店內(nèi)隱藏,店員為了他不惜向正義聯(lián)盟的英雄們說謊。如今他絕對不會拉開漢堡店的門讓黑幫也進(jìn)門掃射。

  他跑進(jìn)無人的后街之中,街道上飄蕩著落葉,彌漫著腐爛的氣息。在這條街上他拆下了蝙蝠車的輪胎,這是一切開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結(jié)束的地方。黑幫的人追上,杰森近乎自殺性地站在路中間射擊。他只在乎在戰(zhàn)斗中是否殺死對方,而不是自己是否受傷。

  他是一個優(yōu)秀的戰(zhàn)士,他想在戰(zhàn)斗中迎來死亡。

  一陣火光交接,所有黑幫殺手都被擊中,杰森亦然。沒有了騎士的盔甲,他的左肩,腹部都中槍。杰森吃痛跪倒在地。他就跪在犯罪巷正中央,四周圍了黑幫殺手的尸體,仿佛是那三十二年前,父母皆被槍殺在犯罪巷的男孩。

  那天托馬斯·韋恩決定在瑪莎·韋恩生日的那天帶全家去君王劇院看《佐羅的面具》,他們在電影結(jié)束后穿過劇院后的犯罪巷,一個落魄的竊賊在布魯斯·韋恩眼前槍殺了他的父母。那一天布魯斯也像杰森一樣,跪在犯罪巷正中央。

  “我的父母…躺在大街上…在深度休克中抽搐……毫無意義地死去……他們告訴我只有當(dāng)你強迫世界有意義的時候,它才會對你有意義……”布魯斯曾在他身中三槍的時候告訴他,那時他回來了,掙扎著叫布魯斯的名字。他明白。

  傷口處傳來的痛楚讓杰森一陣顫抖,他嘶嘶地吸氣,跪在犯罪巷落塵的地面上。仿佛是一個正在接受懲罰的罪犯。杰森顫栗著呼出一口氣,重重地閉上眼睛,或許他承受的懲罰夠了,蝙蝠俠就會帶他回家。即使他害怕再被傷害,仍這樣妄想。

  他會跪在這,等身上的血流盡,還不夠嗎?

  在蝙蝠俠、羅賓和神諭忙于開發(fā)Y病毒的時候,夜翼代替他們夜巡哥譚。今晚的哥譚,滿城腥風(fēng)血雨。跟隨GCPD的訊息,他來到杰森的安全屋??匆娨痪呓右痪叩氖w被抬出,他們被放進(jìn)裹尸袋后還散發(fā)著一股血腥氣。

  屋內(nèi)一片狼藉,沙發(fā)被打得稀爛,鋼琴的鍵脫節(jié)了,積血漫過腳踝。夜翼小心不踩到血,進(jìn)屋查看杰森曾經(jīng)的居所。這曾經(jīng)非常整潔,象征著主人的自制力和控制力,如今滿目瘡痍。槍架上還掛著幾把不同型號的狙擊槍、突擊步槍和沖鋒槍。

  GCPD將這定性為黑吃黑。俗稱狗咬狗。

  迪克皺眉,他從來不去碰殺戮這道紅線,而杰森似乎正在失去控制。杰森在肆意的殺人,或許是因為心里痛苦,或許想要發(fā)泄。如果可能,他愿意待在杰森身邊,讓杰森能有一個可以敞開心扉傾訴的人。但杰森總是推開他,推開所有人。

  此時迪克又接到了新的訊息,公園區(qū)發(fā)生大規(guī)模槍戰(zhàn),正是針對紅頭罩本人。他馬上用鉤爪飛離了杰森的安全屋,趕往公園區(qū)。他不會讓杰森殺更多的人。

  公園區(qū)的街道觸目驚心。除了倒在血泊中的黑幫成員,更有大量行人在兩方交火中被殺害。夜翼看著一個母親抱著她死去的孩子痛哭,一個年輕女人身中多槍,在自己的血中抽搐,一個男人半個頭都被打穿了,坐靠在一輛車旁。

  這些人里有多少是被杰森的子彈所殺?

  夜翼擰緊拳頭,他們不傷害無辜的人,不將戰(zhàn)線帶到街道上?!敖芤粒阍谙胧裁?,”迪克自言自語,“為什么要這么做?”

  蝙蝠電腦的警報系統(tǒng)響起今晚的警報,公園區(qū)發(fā)生大規(guī)模槍戰(zhàn)。布魯斯看了一眼,就關(guān)掉了警報系統(tǒng)。一方面他不想在工作時被打擾,另一方面因為杰森。他毫不懷疑杰森能從槍戰(zhàn)中活下來,然而他的內(nèi)心深處仍被刺痛。杰森一定殺了很多人。

  想來他第一次懷疑杰森殺人,也是六年以前了。

  那是他們的一次任務(wù),追捕了外交官的兒子菲利普。菲利普傷害了一個女人,格洛麗亞。但他因為外交豁免而被無罪釋放。格洛麗亞則不堪其辱,上吊自殺。她就像一塊被打破了的水晶,而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像菲利普這樣的畜生。

  杰森和布魯斯都看到了她的尸體。但當(dāng)布魯斯給醫(yī)院的停尸房打過電話后,杰森不見了。他一定是獨自去找菲利普。

  菲利普在吧臺邊給自己做了一杯酒,邊喝邊感嘆,一旦回到母國父親一定會火冒三丈。他喝著酒走到陽臺,卻看見飛躍而至的羅賓。

  “菲利普,”杰森說。

  菲利普的手一滑,酒杯跌落在地碎掉。下一秒他就從陽臺上翻身墜樓——至少這是趕來的蝙蝠俠所見的。

  “羅賓,發(fā)生了什么?”蝙蝠俠追問。

  杰森看了蝙蝠俠一眼,又別開眼睛。

  “菲利普是自己掉下去的,還是你推了他?”

  “我猜我嚇到了他,他自己腳滑,”說完杰森就用鉤爪飛離公寓,沒有再看布魯斯一眼。只留下蝙蝠俠一人懷疑他是否殺了人,手用力按了陽臺護(hù)欄。

  如今杰森已經(jīng)殺了上百個人,或許有一天,他殺人的數(shù)量會趕上小丑。不知道是杰森本性使然,還是這個世界逼迫他成為一個殺手?;蛟S如果布魯斯能保護(hù)杰森,杰森就不會走上這樣的道路。這段回憶并不美好,卻讓布魯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想念和杰森一起度過的每一時,每一秒。

  夜翼追蹤著血跡一路來到后街,滿地的尸體之中跪著一個人,低著頭像是在無聲地懺悔。那個人身上也浸滿了血,昏暗的街燈光散落在地,更多血泗出。犯罪巷之中跪著一個有罪之人。

  “杰森?”迪克問。

  那人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才緩緩抬頭。像一個囚犯看向自己的獄卒。

  “你來這里……做什么?”杰森反問,連說話都會扯痛他的傷口。但這比起小丑的撬棍而言不算什么。他一如蝙蝠俠要求的——忍受痛苦,背負(fù)傷痕,接受懲罰。蝙蝠俠已經(jīng)擁有了他的一切,還不夠嗎?

  “我不是來帶你回家的,”夜翼徑直指出,聲音里帶著怒火。即使他真想扶著杰森離開這,他也做不到。蝙蝠俠命令過,他們將不再庇護(hù)杰森,即使是要眼睜睜地看著杰森死去,也不能伸出援手。

  “那你是來看我怎么去死的么,我他媽的不需要,”杰森惡狠狠地說,他想要掙扎著站起,但身上的傷痕痛?;蛟S一同抽痛的還有他的心。那么他的哥哥一路追蹤而來,并非因為蝙蝠俠收回成命。

  “杰森,這很不好,”迪克站在原地說,他沒有上去扶住杰森的意思,“那些人,你將他們?nèi)慷細(xì)⒘?。天那,我都不知道今晚你殺了多少人。你需要的是?jié)制,而不是殺戮帶來的興奮或者別的什么。”

  “你會發(fā)現(xiàn)很難不去殺那些要殺你的人,”杰森嘲弄道,去看右手繃帶上的血跡。那還有蝙蝠鏢冰冷的觸感,或許他應(yīng)該做的是用蝙蝠鏢割開自己的喉嚨,好了卻這該死的念想。他仍跪在原地,等待自己的血流干。

  “那些公園區(qū)無辜的人呢,他們只是因為今晚走在了不該走的街道上,就成為你黑吃黑的犧牲品。你何曾想過他們也有家人,有父母也有孩子?”迪克的指責(zé)不無道理。布魯斯曾經(jīng)警告過他,“如果你傷害無辜的人,你會永遠(yuǎn)失去這件披風(fēng)?!苯裢硭涝诮换鹬械娜藗儯褪撬淖镞^。

  “你從布魯?shù)潞N膩淼竭@,就是為了告訴我殺人是錯的嗎?”杰森反諷,“你真會選擇時機,不是今晚……哥哥?!?p>  “我來這是因為我擔(dān)心你,杰伊,你在走一條錯誤的路,”迪克耐心解釋,他總是善解人意。但對杰森,他也束手無策,“我必須在你繼續(xù)錯下去之前阻止你?!?p>  “不是今晚……”杰森低聲說。今晚就讓他在犯罪巷里獨自死去。到了第二天,人們會發(fā)現(xiàn)紅頭罩已經(jīng)變冷的尸骨,然后將他隨便裝進(jìn)裹尸袋里,找到哥譚公墓邊上的坑里埋葬。不會有一個人記得紅頭罩的傳說。

  “我叫了GCPD,他們很快會趕到,”夜翼冷冷地說,盡量將自己從可憐杰森的情緒里剝離,他不適合做這樣殘酷的事,“他們會讓你冷靜下來?!?p>  “不……”杰森顫抖著吐出這個字,不僅因為傷口的劇痛,更因為莫名的恐懼。如果他被交給GCPD,他們一定會把他關(guān)進(jìn)阿卡姆之城,而不是黑門監(jiān)獄。然而阿卡姆之城里有一半的罪犯都是他關(guān)進(jìn)去的。他們都渴望在阿卡姆之城里逮到紅頭罩。

  “我必須,”迪克堅持道,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杰森被黑幫殺死,但他會叫來GCPD,讓法律對紅頭罩的所作所為進(jìn)行裁決。他不會親手將杰森丟進(jìn)阿卡姆之城,“他們會處理你的傷勢,然后作出判決?!?p>  “不,迪克……求你,”杰森低聲說,仍跪在原地。在犯罪巷里無聲無息地去死是一回事,被關(guān)進(jìn)阿卡姆之城被黑面具的人抓到,慢慢折磨至死……他不愿去想。杰森全然無助地跪在那,不住地?fù)u頭。

  “你已經(jīng)作出了你的選擇,”夜翼說罷轉(zhuǎn)身離去。遠(yuǎn)處傳來警笛聲和警犬的叫聲。

  杰森跪著看哥哥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直到消失,他再也無法支撐,栽倒左側(cè)身體著地。重傷的他躺在黑暗里,身上是流不盡的鮮血??諝庵袕浡瘮『蟮臍馕丁=苌]上眼睛,又睜開。他抬眼看向天際,哥譚的天雨云密布沒有星辰。一滴眼淚順著他的側(cè)臉滑落,混進(jìn)鮮血中沖淡了。

  布魯斯專心編程,他寫的每一行代碼都將成為薩沙和血痕的墳?zāi)?。但他的直覺讓他的胸口一直隱隱作痛。今夜并不平凡,今夜他的杰森正在死亡。杰森曾是一簇火焰,將自己點燃。然后燃燒,燃燒,直到在火光中燃燼自己。

  他轉(zhuǎn)頭去看蝙蝠電腦右側(cè)平臺上的玻璃罩櫥。這個玻璃罩櫥就在蝙蝠洞中央,無論從哪個方向走都會經(jīng)過。里面封著一套傷痕累累的羅賓制服,缺了一角的多米諾面罩正在看著他。他知道制服上的每一道凹陷,每一條割痕。玻璃柜里的那個羅賓每一天都在絕望地等蝙蝠俠來。那個羅賓被放在這,蝙蝠洞的正中央。蝙蝠洞就是布魯斯的心。

  他記得杰森第一次穿這套制服的樣子。

  那時他的心要比現(xiàn)在年輕。

  “好了,來吧,”布魯斯站在蝙蝠電腦面前說,“如果你在家都沒法快速穿好制服,你出任務(wù)時我都會擔(dān)心?!?p>  “可能他在照鏡子,”阿爾弗雷德說到,端來兩杯咖啡,“我記得理查德少爺當(dāng)初幾乎花了半小時在照鏡子,在他第一次穿上制服的時候?!?p>  “杰森,快出來,不然我就自己去夜巡了,”布魯斯用他的蝙蝠俠聲音說,但話里帶著一點欣喜,一點未知的興奮。

  杰森直接從蝙蝠電腦的屏幕后跳到桌面,嚇得阿爾弗雷德都丟掉了托盤。馬克杯跌落在地破碎,發(fā)出清脆的咔啦聲。

  “嚇到你們啦!”杰森打趣道。

  “我三分鐘以前就看見你躲到電腦后了,杰森,”布魯斯提醒道,露出一個輕松的微笑。他已經(jīng)很久沒允許自己真正地開心了。

  “來吧,老家伙,我們還有壞人要追,”杰森說著,邊跑邊跳,一個空翻蹦上蝙蝠車頂,“這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一天。”

  布魯斯即使閉上眼睛,用手去揉,也無法按掉,抹去這段回憶。那確實是杰森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往后的日子里只有無盡的折磨。他親自將羅賓的徽記交給杰森,又親手剝奪了杰森身上的蝙蝠標(biāo)記。把杰森丟棄在犯罪巷,讓他獨自去死。

  杰森側(cè)躺在犯罪巷骯臟的地面上,虛弱的喘息吹起地面的塵埃。他的每一下呼吸都痛。每一下都仿佛是最后一下。他覺得自己將要死去,于是掙扎著抬起手,疼痛促使他的牙齒在嘴唇上留下鮮紅的印記。

  有那么一刻他仿佛聽見了撬棍拖在地上的聲音。回到了阿卡姆廢棄的一翼的破碎房間。為了防止他逃跑,除了用帶倒刺的鐵絲捆著他,每隔幾周小丑都會用撬棍重新打斷他的右腳踝,然后是小腿和膝蓋。撬棍揮舞的聲音,骨頭折斷的聲音。

  后來小丑將他的雙手吊起,他的右腳無法站立,他只能任雙臂被吊著。這個姿勢讓他的肩膀受力過度,慢慢被拉斷。杰森記得那時的痛楚,但小丑的折磨都比不過他心口上被布魯斯拋棄的撕裂劇痛。像布魯斯親手將一根冰錐刺進(jìn)他仍在跳動的心臟。

  他連心臟都是為蝙蝠俠所跳動的。

  杰森用右手在胸口上摸索,摸索了許久才找到那虛弱的跳動。他知道自己快要死去,或許他能在GCPD到來之前死掉,那就不會被丟進(jìn)阿卡姆之城,再次忍受漫長的折磨。這次他寧愿死在犯罪巷的塵埃之中。他選擇再也無法見到布魯斯。

  他用右手去摳左肩上的槍傷,直到手指沾滿血污。他將要做的事,是布魯斯所不允許的。蝙蝠標(biāo)記——你不配再戴著它,布魯斯冷酷地說。

  杰森摸索著,用血在心臟之上畫了一個蝙蝠的樣子。他畫得很潦草,幾乎看不出是一個蝙蝠標(biāo)記。

  就當(dāng)這是他最后的任性吧。

  他右手垂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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