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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頭罩:灰燼化至塵埃

第十六章 鮮血晚宴

紅頭罩:灰燼化至塵埃 法瑞 10320 2021-02-12 17:50:00

  他們在酒泉基地過了一段與世無爭的日子。薩沙為杰森下廚,杰森為她充電。然后是無時無刻地在一起,與一般情侶無異。薩沙變得不再懷疑自己,而杰森找回了他的騎士信條——他的槍上不沾無辜者的血。

  那天早晨薩沙看到杰森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去哪?”薩沙問,用床單遮掩了自己的軀體。與杰森共度的夜晚絲毫不讓她感到疲憊,盡管那用去了她五分之一的電量。她充電醒來的時候杰森總在身邊,讓她安心。今天卻不同。

  “我要去為血痕報仇,”杰森停下手上的動作坐到床邊說,“薩沙,我想了很久,我們在這里的生活很好。但蝙蝠俠交給我的任務,我仍是失敗了。按照他的要求,我必須反擊,必須完成……”

  “我明白,”薩沙說著握住杰森的手,“沒有任務的生活并不是你想要的。你也無法適應。就當這段時間是我們偷來的。我不是在抱怨,而是我想跟你同去。不僅僅是為了血痕,還有那些在大停電大斷網(wǎng)中死去的人。”

  “刺客必須付出代價。不僅僅是刺客聯(lián)盟,他們總共有三大組織,”杰森回想起他在大種姓受的訓練,“貓頭鷹法庭,刺客聯(lián)盟和大種姓,三位一體。我們必須趁著他們還信任我的時候行動,一次真正的刺殺。”

  “一次叛變?!?p>  為了血痕,杰森將完全與刺客聯(lián)盟切斷聯(lián)系。并非因為他想據(jù)此回歸騎士團,而是對人類至上者的厭惡。他們對科技的恐懼已經(jīng)到了愿意退回前工業(yè)時代的地步,不惜為此犧牲無辜者的性命。他們是人類的恥辱。

  “除了死亡,沒有什么能威脅他們,”杰森指出,“那么我會給他們帶去死亡。我需要武器,一把突擊步槍,兩把手槍,一把戰(zhàn)術軍刀?!?p>  沒有人敢在刺客與騎士之間反復叛變。

  “但是杰森,我擔心你。我不擔心我自己,我的身軀可以隨時重塑。你也不用擔心我,你可以全心全意地執(zhí)行任務。但刺客并不好對付?!?p>  “布魯斯曾經(jīng)用盡所有辦法,包括不讓我夜巡,來將一個信念徹底打進我的腦海,”杰森說起布魯斯就嘆了一口氣,“他和任務,是任務重要還是他重要。我永遠只能回答任務,并且準備騎士隕落計劃。甚至在他死后,我也要活下去,完成他的任務?!?p>  “杰森……”

  “我失敗了。在天臺上布魯斯留我性命,放我走。就是為了執(zhí)行最后的任務,阻止Y病毒落入刺客聯(lián)盟手中。我失敗了,導致了血痕的死亡,更害死了無數(shù)無辜者。我褻瀆了騎士的信條。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布魯斯。”

  “你得考慮你自己,就一次……如果你按照偵探說的去做了,以你當時被他打得瀕死的體能狀態(tài)。你會被刺客聯(lián)盟的人怎么樣,”薩沙用另外一只手去觸碰杰森的面頰,像是在觸碰將死之人。

  “我會怎樣并不重要。”

  正是如此,眼淚風中散。她要失去杰森了。

  “對我重要,”薩沙堅持,“無論你有怎樣的復仇計劃,帶上我。如果你認為我的身軀不夠靈活,達不到戰(zhàn)斗標準。那至少讓我位于通訊不會延遲的地方,我?guī)湍愫谶M刺客聯(lián)盟的監(jiān)控,還有他們的通訊頻道?!?p>  “正有此意,你負責我們兩人的撤退,”杰森安慰她,“這不是一次自殺任務?!?p>  再見,薩沙。他沒有說。

  蒼白的月光灑滿山谷,仿佛對人世間還有留念。如果夜里發(fā)生了慘案,那么它將會變成赤紅血月。月色之下是刺客聯(lián)盟的總部,坐落山間的孤獨堡壘,中東式的華麗宅邸,夜深了。人工湖上泛起白霧。

  杰森跳傘落入林間,讓薩沙駕駛飛機在空域中盤旋。他下手要快。

  最好的偽裝就是沒有偽裝,杰森從后門走進刺客聯(lián)盟總部,有衛(wèi)兵向他行禮。他畢竟是刺客的英雄,單槍匹馬就從蝙蝠洞里偷取了Y病毒——懦弱的騎士們所不敢使用的武器。然而他心中有異。

  一個人起了叛變的念頭,從他眼里就能看見。

  杰森穿越走廊,觀察著刺客布防的路線,成為薩沙的眼睛。除此之外,薩沙悄無聲息地黑進了監(jiān)控系統(tǒng)和門禁。他們合作無間,形同往日。薩沙一路引導杰森來到十二月·灰?guī)r的房間,她看過監(jiān)控,十二月就在房內(nèi)。

  為了不引起異樣,杰森敲了門。

  十二月從噩夢中醒來,為他開了門。然而杰森進屋后第一件事就是鎖上了門。他可以在一秒之內(nèi)拔刀割開十二月的喉嚨。但十二月值得知道自己的死因——死于想要成為英雄的欲望,死于魯莽。

  杰森一步步靠近,像是正在捕獵的猛獸。死亡是一種儀式。

  “杰森,兄弟,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十二月并不知曉,但他不住地后退。

  “還記得大停電大斷網(wǎng)嗎?”杰森逼問,拔出戰(zhàn)術軍刀。刀光寒冷,刀面反射十二月驚異的目光。十二月是一個男巫,能讀取人心,也能下咒。如今他在杰森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我怎么會忘記你的杰作。杰森,如果沒什么事,我要休息了,”十二月送客。

  “你讓我殺戮無辜。你知道你們無權決定城市的陷落和人們的生死嗎?”杰森逼近十二月,而十二月已經(jīng)退到墻邊。他雖然是一個戰(zhàn)斗法師,但在近戰(zhàn)上不是杰森的對手。他想去夠自己的武器。

  “我們有責任,有責任保護整個世界不落入智械之手,”十二月想通過話語來拖延自己的死期。他看過杰森殺人,那種少有的冷酷無情。

  杰森一時間想起血痕是如何被一點點蠶食,一整個月的漫長死亡,拖到了最后一刻才因為耗盡算力而終于死去。她的死不但改變了薩沙的代碼,更改變了他。讓他再也看不上刺客花言巧語的哲學。

  “摧毀城市,殺死人們,我們對此有責任,”杰森強調(diào)責任這個詞,他會讓此事的始作俑者們都負責,包括他自己。

  “死在大停電大斷網(wǎng)中的人,作出了最高的犧牲。我們紀念他們,兩天后的鮮血晚宴就是如此。看,兄弟,我知道你對此耿耿于懷,但這是我們在對抗智械時唯一能做的了。你是第一個警告世人關于智械存在的人,你知道他們有多難被殺死。作為人類,如果我們連這都經(jīng)受不了,何以成為萬物之靈?!?p>  “不要叫我兄弟,”杰森狠狠地說。正手持刀握在腰側(cè),這是進攻的姿態(tài),“這是對權力的極端渴求,而非對人類的守護。人類最大的威脅在于自身,而非智械。今晚我就結(jié)束這一切。”

  十二月聽懂了話語里的殺意,但他仍掙扎,“智械和人類是兩個種族。人類與之并存在這一個地球上,必定會因為資源的稀缺而爭搶,甚至戰(zhàn)爭。制造智械就像召喚惡魔,我就是召喚惡魔的法師,相信我。在所有的那些故事中,有人拿著類似五芒星和圣水的東西,并信誓旦旦地認為他能控制住惡魔,但實際上都行不通。”

  杰森左手掐住十二月的脖子,右手持軍刀抵上他的腹部。他會干凈利落地殺掉十二月,不讓血濺到自己身上。如果十二月沒有將杰森的電腦交給雷霄奧古,就沒有了接下來的慘劇。十二月難逃其咎。

  “智械既不是惡魔,也不是天使。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神靈,他們就是你和我,”杰森作著多余的解釋,十二月有權知道自己為何而死——謀殺一個智械,謀殺無辜死去的人。

  “你難道不是第一個警告世界智械威脅的人嗎?為何充滿了對惡魔的同情。我看不懂你,”十二月用上他的通靈能力,想讓杰森放棄攻擊,“如果是殺傷了無辜的人,讓你感到愧疚,那么你大可跟我談。我都能接受。但對智械的同情,甚至是迷戀,會讓你做出可怕的事?!?p>  “我不是你認為的那個人,”杰森說著讓戰(zhàn)術軍刀尖撕出一道血痕。對一個將死之人,他大可誠實,“就是我創(chuàng)造了智械。那個你參與殺死的智械,她有名字——血痕?!?p>  “杰森,”十二月慌忙解釋,“我承認,我把Y病毒交給雷霄奧古,只是想要成為你。你是整個刺客聯(lián)盟的英雄。我想有一天也和你一樣。我并不知道你與智械的關系。我不知道她有一個名字,或許她對你很重要?”

  “她是我的家人,”杰森逼近,“你殺死了我的家人?!?p>  “是Y病毒殺死了她!是蝙蝠俠的所作所為,”拗不過杰森,十二月開始有點歇斯底里,“你要背叛刺客聯(lián)盟嗎?”

  “Y病毒本該用來維持世界的平衡,而不是隨意可用的武器,”杰森一字一頓地說,他要十二月聽清楚。Y病毒的本意是蝙蝠俠對智械的威懾。刺客聯(lián)盟卻孤注一擲,想以此退回前工業(yè)時代。現(xiàn)代人類的生命靠現(xiàn)代科技支撐,中世紀的技術根本無法支持現(xiàn)有人口。這會是一場大屠殺。

  “……至于背叛刺客聯(lián)盟,”杰森用軍刀捅穿十二月的腹部,在十二月耳邊說,“原諒我?!?p>  “你……怎么可以乞求…原諒,像你一樣的叛徒只下地獄,”十二月順著墻滑倒在地,咬牙切齒道。

  “我會驕傲地走進地獄,”杰森說著又捅了十二月的胸前,他會讓十二月很快死去,而不是受盡折磨。杰森殺人不拖泥帶水,無論對誰。

  “我詛咒你,”十二月終于使出他的招數(shù),血法師的誓言。他的眼神像是突然去了遠方,從未來帶回厄運,“我詛咒你……你聽好了……杰森·托德。你將與你所愛的人相隔整個宇宙,至死分離……”

  說罷十二月歪頭死去,未及解釋。杰森甚至感覺房間里的空氣都冷寂。

  這個世界沒有靈魂,但妖魔鬼怪神靈女巫橫行。據(jù)杰森所知,康斯坦丁就在哥譚有事務所。蝙蝠洞亦有符文防御屏障。他們從不輕言詛咒,因為它太絕望,經(jīng)常來自于慘死之人,也難以解除。

  杰森不懼鬼神,他是徹底的科技主義者。但他記住了十二月的遺言。

  他擦去軍刀上的血,若無其事地走出房間,關上門。殺人不會讓他心跳加速,不會出賣他,他已經(jīng)很熟悉了。在刺客聯(lián)盟杰森曾第一次殺人,用手臂扭斷了一個刺客的脖子。他沒有被懲罰,反而被承認。今晚他要毀了刺客聯(lián)盟。

  走廊里的刺客仍向杰森行禮,晚風沒有訴說的秘密。此時此刻,杰森知道雷霄奧古會獨自在書房處理文書。他總在夜間工作,可能是因為靜謐的夜有助思考。也有可能是LS路之池的黑夜之力。

  傳說中雷霄奧古是惡魔之首,一般的武器傷不了他。但大種姓之刃不是一般武器。

  書房的門開著,偌大的平臺上只有一張書桌,背后的落地窗吸引了皓月,為大理石地面鍍上銀光。晚風在林地間蕩漾。雷霄奧古就坐在書桌之后管理著他偌大的刺客帝國。但他不是一個人——卡珊德拉守在他身旁。在這個世界上帶卡珊德拉一個守衛(wèi)足矣。

  杰森點頭向雷霄奧古行禮。情況復雜,如果他要盡量掩人耳目地行刺——他的槍上沒裝消音器,所以不能開槍。用刀的話他要找到機會盡可能靠近。如果兩種常規(guī)武器無效,他還寄希望于大種姓之刃。

  然而無論用什么武器,他都暴露在卡珊德拉面前。卡珊德拉會讀取他的肢體語言,揣測他的來意。說不定自他踏進門,他對于卡珊德拉就像開卷的書,展露無疑。杰森裝作若無其事,但他騙不過卡珊德拉的眼睛。

  “我知道你的來意,”雷霄奧古說時甚至沒有抬頭,他不忘補上,“禍害。”

  杰森保持鎮(zhèn)靜,用余光看卡珊德拉。她沒有進入戰(zhàn)斗姿態(tài),只是站在那觀察他。雖然卡珊德拉也是刺客聯(lián)盟的一員,但她身上總有一種無辜的氣息。即使她天真地相信刺客信條,她也不屬于這。杰森并不想將卡珊德拉拖進他的仇殺。

  “我只想跟你一個人談,”杰森鎮(zhèn)定地說,他已經(jīng)能感受到靴子上的大種姓之刃劍鞘發(fā)熱。不錯,雷霄奧古確是絕對邪惡。比起他創(chuàng)造血痕和薩沙,LS路之池的返老還童之力才是對生命的褻瀆。

  “卡珊德拉不是外人。她留下,我堅持,”雷霄奧古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意味。畢竟很少見杰森在刺客聯(lián)盟里配槍,像是隨時撲上去撕咬的猛獸?!澳銇硐胍劦氖谴笸k姶髷嗑W(wǎng)中死去的人,為此你無法釋懷,甚至想要叛變。騎士就是這樣,既懦弱又多愁善感。做不了必須做的事?!?p>  杰森步步逼近到了桌邊,這個角度他勉強可以將軍刀刺進雷霄奧古的胸膛。雷霄奧古已經(jīng)覺察到了他的異樣,更說他會背叛刺客聯(lián)盟?;蛟S是他的眼神出賣了他,沒有人敢在刺客與騎士之間反復叛變。

  雷霄奧古已經(jīng)活過數(shù)千年,在對Y病毒的投放上卻顯得魯莽。僅是簡單調(diào)查了它的作用,就迫不及待地使用,枉顧無辜者的性命。值得嗎?

  “那些逝去的生命,你怎么能……這已經(jīng)不是刺客信條所允許的,”杰森邊說邊準備拔刀,他只有一次機會。提起刺客信條他只覺得可笑。一群瘋子以為他們能身處黑暗,仍侍奉光明。

  “你更在乎的是死去的人工智能,而不是人類。你向來偏愛非人類。但我在乎人類文明本身。刺客的存在,就是要在騎士們因為僵化而無能為力的時候,修正文明的道路,”雷霄奧古毫不畏懼。像杰森這樣沖動的年輕人,他見得太多。

  “你無權決定文明的道路,你不惜毀滅它,”杰森盯緊他的目標,不去看卡珊德拉??ㄉ旱吕谠尞惖赜^察他的一舉一動,但她立在原地。

  “只不過是退回前工業(yè)時代,人類仍將生生不息,我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最多,我認為,最多會失去三分之二的人口。但人類會找回自己的本心,不再沉迷于技術所帶來的虛假繁榮。而是與自然親近,與心靈相通。”

  杰森艱難地吞咽。死去三分之二的人,雷霄奧古做得出來。刺客做得出來。

  現(xiàn)代文明不是唾手可得的,人類在科技之路上經(jīng)歷了漫長的掙扎,飽受宗教和世俗的迫害。只攜帶一點零星的火種,才走到今天。如果真如雷霄奧古所說,一夜回到啟蒙前,那會是一種悲哀。

  “現(xiàn)代人早已忘記了自己的根基,”雷霄奧古繼續(xù)道,“盲目地追求進步,殘害地球母親。首先是大規(guī)模的工業(yè)化,砍伐森林,污染水源。溫室氣體造成海平面上升,報復人類。然后是心靈的異化,被石屎森林所禁錮。如今像你這樣的禍害,更追求將人解構成機器,談何人類的尊嚴?”

  “人類的尊嚴來自于對未知的探索。”

  “你對人類的生活沒有一點尊重!”雷霄奧古怒道,他起身走向杰森。這正是杰森所等待的機會,“你的非人類用什么引誘你,永生嗎?她是否告訴你,你可以將自己的意識上傳至網(wǎng)絡,從此擺脫作為人類的身份。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叛徒,人類的叛徒。”

  “我的忠誠并不隨意可得,”杰森說,他只對一個人有至死不渝的忠誠。但蝙蝠俠不認他,當眾侮辱他。對于薩沙他更是有復雜的情感,一方面他欣賞薩沙的野心和實力,另一方面他希望薩沙會念及他。

  “你這樣的人,沒有信仰,”雷霄奧古聽起來像是教廷的人,“不但因此活得痛苦,還失去了基本的道德觀念。沒有信仰的人沒有靈魂,以為自己就是造物主,可以隨意扭曲生命的意義。甚至與非人類交往?!?p>  “她們的名字叫智械,”杰森狠狠地說,瞬間拔出軍刀刺出。

  就在戰(zhàn)術軍刀要刺進雷霄奧古胸前時,它被雷霄奧古的儀式長刀擋住了,發(fā)出噹的一聲。是卡珊德拉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拔了刀。她早看穿杰森的異樣,下意識地保護雷霄奧古。杰森的攻擊迅猛,他又刺出軍刀,再次被格擋。

  雷霄奧古后退拉開距離,讓卡珊德拉獨自面對杰森。他不是她的對手。

  “卡珊德拉,你不必介入,這是我和雷霄奧古的事,”杰森說著,左手拔出沙漠飛鷹。起手就是幾槍,然而卡珊德拉的速度比槍更快。她已經(jīng)讀懂了杰森的每一個動作。子彈盡數(shù)打在長刀刃上。她擋在雷霄奧古面前。

  “我很抱歉,杰森,”卡珊德拉答道,她雙手握住長刀進入戰(zhàn)斗姿態(tài)。她很熟悉這種武器,也熟悉杰森對智械的迷戀。她一直都不懂杰森的執(zhí)著,按理說刺客已經(jīng)優(yōu)待杰森,教導他刺客的信條。而刺客信條是這個世界上最人道的存在?;蛟S雷霄奧古是對的,杰森連人類都不想當。她必須阻止他。

  “我不想傷害你,”杰森說,沒有去夠自己背上的突擊步槍。

  “我也不想傷害你,”卡珊德拉仍想勸杰森放棄。

  聽聞槍聲,刺客們已經(jīng)開始趕往雷霄奧古的書房??ㄉ旱吕D(zhuǎn)身一個旋踢踢掉杰森手上的槍,俯身躲過杰森的軍刀,她比杰森靈活,比杰森快。但她不想對杰森作出致命攻擊,有那么一刻,她希望杰森能逃走。

  杰森用軍刀與卡珊德拉的長刀交鋒濺出火光。他的突刺,橫掃與佯攻都被卡珊德拉格擋,她比他更擅長使用冷兵器。她挑起刀尖,割開杰森的手臂,讓他連刀也丟掉。卡珊德拉亦丟開長刀,躍起正要徒手制服他。

  此時一群刺客沖進書房,杰森拿出AKM掃射,卡珊德拉仍擋在雷霄奧古跟前。雷霄奧古冷眼旁觀,對卡珊德拉有絕對的信心。趁著杰森轉(zhuǎn)身的機會,卡珊德拉手臂環(huán)住杰森的脖頸,再用全身的力量將他按倒在地。

  隨后趕來的刺客與她一道制服杰森。

  “一天的叛徒,永遠的叛徒,”雷霄奧古幽幽地說,“不但是我,偵探也不會相信你?!?p>  “薩沙,任務失敗,”杰森用最后的機會對著通訊器說,隨后刺客就將他的通訊器拿出扔到地上踩爛。又踩上杰森的背,將他鉗制在地。

  “禍害,你聽好了。只要這個世界上出現(xiàn)非人類,我們就會將它屠滅。人類不會坐以待斃,而會主動出擊。任何想要制造非人類的人,想要對非人類軟弱的人,我們也不會放過,”雷霄奧古堅決地說,不屑地看了地上的杰森。

  杰森剛要罵回去,就被刺客拉起來連續(xù)踢中他的腹部。他總免不了一頓打。

  “如果你沒有研究禁忌科技,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雷霄奧古繼續(xù)道,“沒有人會因此死去。Y病毒的次生傷害都是你的責任。你一個人的?!?p>  “你打算怎么處置他?”卡珊德拉看不過,突然問。

  “兩天之后就是貓頭鷹法庭的鮮血晚宴,禍害交給他們處決,”雷霄奧古轉(zhuǎn)身坐回桌邊,不再看杰森一眼,“把他帶走。”

  刺客們魚貫地拖著杰森離開,只留下卡珊德拉愣在原地。她能判斷杰森的下一擊,卻看不懂杰森對智械的篤定。有一點她能確定——她不想看著杰森被處決。她看過杰森的傷痕,杰森也看過她的,他們就是戰(zhàn)友了。

  刺客們對杰森拳打腳踢一番,就把他關到地下室。之前他們有多么景仰他,如今就有多么痛恨他。叛徒,他們叫他。這個場景過于似曾相識,以致不能在杰森心中激起波瀾。這種昏暗的房間,他待過太多次。

  杰森沿墻邊坐下,忍痛呼出一口氣。

  第二天門外傳來敲擊聲杰森才醒來,“誰在那?”

  “是我,”卡珊德拉簡短地說。他們再次隔著一道門,卻像隔了兩個世界。血痕死后卡珊德拉曾安慰他。

  “卡珊德拉,別讓他們知道你跟我說話。你快走吧,”杰森下意識地說。他既不是騎士也不是刺客,是雙方的叛徒。明天就是他的死期。事到如今,他仍本能地想保護卡珊德拉。她的無瑕吸引他。

  “杰森……你本可以殺了我,然后再殺死雷霄奧古,”卡珊德拉靠在門邊輕聲說,“為什么不?”

  “你瘋了嗎?當然不?!?p>  卡珊德拉眨了眼睛,眼里有了堅決的意味。她欠了杰森一條命。

  “明天貓頭鷹法庭會處決你,”卡珊德拉的聲音里有真實的難過,“我會向雷霄奧古求情?;蛟S他會認為你還有用,會改變主意。如果還不行,我就……”

  “千萬別,”杰森打斷她。他已經(jīng)見識過死亡,如今不過與之重逢。而她的話語里帶著一種必死的決心,這讓他不適??ㄉ旱吕袷菚匀嫉幕鹧?。

  “我也是一個刺客,雖然我不站在智械的一邊。我確信大停電大斷網(wǎng)里死去的人有我的一份責任。我沒有聽你說,我也沒有阻止十二月將你的電腦交給雷霄奧古。你已經(jīng)殺死了十二月,杰森,為什么不殺我?”

  “你與他們不同,”杰森過了許久答道,或許卡珊德拉不應該是一個刺客,而是一個騎士。她的戰(zhàn)技,她的虔誠,都與一個騎士無異。

  “我不會看著你死去,”說完卡珊德拉便離去,留下杰森一人在黑暗之中。

  明天就是他的死期,杰森靠向冰冷的鐵門,回憶他的一生。首先是父母雙亡,他被迫流浪街頭。然后是布魯斯和羅賓標記,他是戴著羅賓標記死去的,小丑曾用撬棍猛擊他的胸口。死而復生后塔利亞·奧古帶走他,讓他拿槍。

  復仇之怒將他帶回哥譚,將要置蝙蝠俠于死地。為此他創(chuàng)造了血痕與薩沙,兩個強人工智能永生花。再后來小丑病毒肆虐全城,正義聯(lián)盟驅(qū)逐蝙蝠俠,一番激戰(zhàn)后才平復,從此哥譚成為雨夜之城。阿卡姆之城拔地而起。

  布萊尼亞克星際入侵,被薩沙與血痕加持的人類擊敗。他卻被蝙蝠俠流放,遂被關進阿卡姆之城。經(jīng)歷黑面具、死斗的他再次被塔利亞帶走,訓練成大種姓的刺客。Y病毒泄露,造成長達一個月的大停電大停網(wǎng),殺死血痕。

  他擁抱了宇航歸來的薩沙,再向刺客聯(lián)盟尋仇。然后他的故事就該戛然而止。杰森·托德,貓頭鷹法庭的祭品。

  從前的他會以為自己是無敵的,不會死亡。如今的他隨時準備赴死,倒有了從容。只是他還未來得及與布魯斯道別。布魯斯給他的最后任務,他失敗了,他將要作為一個無用的失敗者死去。無人銘記。

  杰森看向自己的雙手,手面像是沾滿鮮血。如果你傷害無辜的人,你會永遠失去這件披風。那是蝙蝠俠的鐵律,騎士的信條。

  他會像一個騎士那樣直面死亡。

  第二天的晚宴如約而至。刺客聯(lián)盟的總部化身祭祀之地,原本彩色的內(nèi)飾都掛了白布,象征重生與對死者的尊重。刺客的祭祀儀式由貓頭鷹法庭掌控,今晚將由大統(tǒng)領薩曼莎·瓦納弗親自主持。貓頭鷹法庭的人戴慘白貓頭鷹面具,刺客聯(lián)盟的戴鬼怪面具,大種姓則戴木紋面具。三大統(tǒng)領聚首。

  花園里燃燒著著火巨人,象征被戰(zhàn)勝了的非人類。一群儀式舞者圍繞著巨人起舞,他們的舞姿怪異像是關節(jié)脫臼。遠處有樂師在演奏管風琴圣樂。刺客們穿著儀式性的戰(zhàn)袍,隱匿在賓客之中警戒。

  分發(fā)香檳的侍者穿行其中,為刺客們提供酒精,畢竟今晚的劇目還有很多。而高潮就是處死紅頭罩——一個雙面叛徒。

  如果說騎士會放逐他們之中的叛徒,刺客則格殺勿論。背叛人類,殺死昔日戰(zhàn)友,甚至行刺大統(tǒng)領,杰森罪無可赦。按照雷霄奧古的意思,抓到他的當場就應處決。但刺客們尊重傳統(tǒng),刺客的內(nèi)部事宜當交給貓頭鷹法庭審判。

  薩曼莎·瓦納弗身穿黑色禮服,金發(fā)束在腦后,戴白貓頭鷹面具。面具邊緣鑲嵌了藍黑羽毛,突出她的有名者身份。貓頭鷹法庭的會員都匿名,只有大統(tǒng)領的名可說可知。薩曼莎是今晚的主法官。

  貓頭鷹法庭除了負責犧牲祭祀,亦負責審判世人。他們審判的人從哥譚的罪犯,到上流社會的名人,再到刺客內(nèi)部的囚犯。他們的管轄區(qū)域不僅限于哥譚,更遍及世界。貓頭鷹法庭的判決即是真理。

  隨著夜的深入,管風琴彈奏的樂章愈發(fā)凌亂。從巴洛克的氣勢磅礴,進入后浪漫派的細膩情感,又混入了現(xiàn)代的無調(diào)性樂曲。賓客們從香檳飲到血紅色的酒液,吃過香煎三文魚,又品嘗法式蝸牛。但他們真正渴求的是鮮血。

  如果說太陽底下的法庭是先開庭,后定罪。那么貓頭鷹法庭則相反,他們只審判有罪之人。甚至羅織罪名。判決一旦下達,當場執(zhí)行死刑。死刑的執(zhí)行方式則看當晚的創(chuàng)意,因此會員們都翹首以待,捕獵行刑前后的血腥氛圍。

  夜色正濃,戴面具的賓客從舞池里走出,圍到刺客聯(lián)盟的大殿內(nèi),形成一個密閉的環(huán)。大殿正中央的水池便是祭壇。如果沒有人類犧牲品,他們會在祭壇里綁一頭公牛,然后割開它的脖子。再去喝摻了水的公牛之血。

  薩曼莎站在大殿的二樓平臺,居高臨下地看向樓下圍的面具客們,輕敲酒杯以讓眾人安靜。開啟鮮血晚宴的祭祀。刺客們屏息以待。

  “刺客們,讓我們開始吧,”薩曼莎說,她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今夜我們齊聚在此,為的是紀念那些在大停電大斷網(wǎng)中的死難者。他們以生命為代價,作出了最大的犧牲。犧牲是人類文明的開端……”

  地下室門打開時強光刺眼,杰森隨即被蒙上雙眼拖行。那么是時候了,他的死期。

  “……它流淌在我們的血液之中,”薩曼莎莊重陳述,“同為人類,一個人為另一個人躺下付出生命。是一種比血緣之愛更高貴的情感。正是這些死難者的犧牲,換來了人類對智械的絕對勝利?!?p>  杰森被拖過臺階,拖過馬賽克地面,再摔進淺顯得只沒過腳跟的水池之中??匆娊裢淼募榔繁娙穗y掩興奮,但在薩曼莎的威嚴下噤聲。他們認得他的臉,紅頭罩——曾經(jīng)的刺客英雄。如今的階下囚。

  貓頭鷹法庭可以將一個人捧上天際,又讓他重重摔下,不過一念之間。

  “他們的犧牲雖然不是出于自愿,卻值得我們這些幸存者的悼念。我們都是智械危機的幸存者,”薩曼莎道出內(nèi)心的沉重,“犧牲是一種祭祀,一種敬畏心,一種社會潤滑劑。人類的文明的血性,刺客的血性,以此傳承。殺伐果斷——這是我們與騎士最大的不同,他們早已失去人類的本能?!?p>  杰森跪在冰冷的池水之中,一如伽利略跪在一群牧師面前。他被除去了蒙眼布才能抬頭去看他的法官。杰森雖然跪著,卻比大殿里的任何人都有勇氣。他們不過是一群躲在面具之后的嗜血之徒。

  “人類的本能即人性,人性值得稱道。因為它包括了自由意志,包括豐富的情感,甚至包括人類的反叛精神和暴力傾向。是人,并非神創(chuàng)造了文明。人們不再相信彼岸的生活,要憑借純粹人類的手段在塵世建立天堂?!?p>  杰森勻速呼吸,觀察著可能的出口。他明白自己將要死去,但蝙蝠俠從未教過他放棄。藍眼睛里燃燒著猛烈的火焰。

  “刺客們,今晚我們要審判的人名叫杰森·托德,紅頭罩本人,”薩曼莎這才俯視杰森,紅頭罩不過是貓頭鷹法庭操縱的傀儡。他們可以隨意更改他的故事,卻不懂他的內(nèi)心。“與網(wǎng)絡上流傳的信息相反,紅頭罩并非警告智械危機的第一人,而是智械的創(chuàng)造者。就是他,將非人類帶到這個世界上?!?p>  人群嘩然,許多人倒吸一口冷氣。想不到紅頭罩即是始作俑者。他看起來如此年輕,卻造就了比人類更復雜的智械。當面褻瀆生命和死亡。

  “杰森·托德,我是你的法官,”薩曼莎一字一頓地說,要杰森聽清楚,“你犯了反人類罪。這項罪名指那些對人性尊嚴極其嚴重的侵犯。因為你的罪惡,非人類才被釋放到這個世界上,它們甚至擁有武裝,必定與人類對抗。為了去除智械威脅,我們不得已犧牲大量無辜者。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為你而死。你要為自己申辯嗎?”

  “不,我認罪,”杰森說,在他心中貓頭鷹法庭并沒有權力審判他。然而蝙蝠俠恐怕也認為他有罪。反人類是一個嚴重的罪名,原本只針對戰(zhàn)時的軍官。如今用來形容他也不過分,他有罪。

  “人類是萬物之靈,”薩曼莎說著又敲了酒杯要求眾人安靜,“人類掌控地球生命的生與死,位于食物鏈的頂端。我們是地球的主宰。這個地位一旦動搖,人類將逐漸失去生存空間,甚至最終瀕臨滅絕。所以你犯了滅絕罪。你有理由申辯嗎?”

  “沒有,”杰森簡短地說。他很肯定如果他不認罪,刺客會將他打到認。所謂的法庭早已認定他有罪。既然這是唯一結(jié)果,不如死得痛快。

  “你殘酷地殺死了自己的戰(zhàn)友十二月·灰?guī)r。甚至不惜行刺刺客聯(lián)盟大統(tǒng)領雷霄奧古的性命。首先是謀殺,然后是叛變。你的所作所為違反了刺客信條,你成為了一個叛徒。對此你有什么可申辯的嗎?”

  “沒有,隨你處置?!?p>  “罪名成立,”薩曼莎宣布,詫異于審判的流暢。如果杰森不曾與蝙蝠俠并肩作戰(zhàn),那么薩曼莎會認為他已經(jīng)放棄,已經(jīng)被打垮,屈服了。

  杰森下巴微闔,軀體既放松又緊繃。如果貓頭鷹法庭要用劊子手,那么他可以在一瞬間奪取劊子手的武器。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他不會坐以待斃。

  “我,貓頭鷹法庭的大統(tǒng)領,判處你友盡之死。當場執(zhí)行,”薩曼莎一錘定音,她的聲音冷酷,“行刑者是你的昔日戰(zhàn)友卡珊德拉·該隱,她將用匕首刺進你的心臟?!?p>  能死在卡珊德拉手里,或許是一種仁慈。杰森深吸了一口氣。

  “有任何人反對嗎?”薩曼莎儀式性地問,這是刺客的傳統(tǒng)。他們講求民主,殺戮之前詢問每一個成員。礙于薩曼莎的權威,一般無人敢反對。杰森唯一的活路是有刺客愿意代替他去死。薩曼莎讓這句話懸在空氣中。

  “我反對,”卡珊德拉說著走出人群,摘掉了面具,“我愿意代替他死去。”

  “什么?”薩曼莎問,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我愿意代替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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