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往昔成傷
“南總,你是想站著和我談事嗎?”
蘇北沐關(guān)上門后,便徑直走向書房。
空蕩的屋子里幽暗且寂靜,
蘇北沐靠在門邊,聽身后半晌都沒有聲音,便蹙眉疑惑地轉(zhuǎn)頭回望。
這一眼,讓她心里一突。
南山站在那塊沒有燈光的陰影里,只在模糊中看見他垂首著,像極了被拋棄的人。
蘇北沐心里頭醞釀著,她怎么都覺得,那個被人捧在頂端的年輕經(jīng)濟(jì)學(xué)家,此刻就籠罩在一股無邊的孤寂和無助中......
“蘇總?”南山的嗓音沙啞如麻,他試探性地往前走一步,察覺并無什么阻礙物,便又上前了幾步。
他的心,是顫抖的。
面色卻如初,冷峻淡漠。
他是有良好的素質(zhì),來保持本身的鎮(zhèn)定,卻無法在孤身一人,陌生的環(huán)境和看不見的前提下,還讓一顆心毫無波動。
也許,再晚些年,等他釋懷那件事或熟悉這里后,他的身與心才會無風(fēng)無浪。
南山緊抿著嘴,高瘦的身子也繃的緊緊的。
他慢慢移動著,卻不知自己還有幾步就要撞上沙發(fā)旁的落地?zé)簟?p> 蘇北沐秉著呼吸,關(guān)注著南山的一舉一動,當(dāng)發(fā)覺了他的異樣時,卻仍在懷疑。
“等等?!碧K北沐快步走到南山身邊,離他極近。
零距離的接觸。
兩人皆是一僵。
蘇北沐的臉蛋微紅。
她在怪自己的舉動,竟如此不莊重。
南山則是無聲地松了口氣。
他在想,終于找到了依靠。然而不過瞬間,他的面色又是一僵,呼吸都凝滯了片刻。
他在想什么!
兩個思想在亂飛的人,并未發(fā)現(xiàn)他們的溫?zé)岷粑曊舜似鸱?,各自帶有輕香的氣體在兩人狹小的空間內(nèi)纏綿著,膩歪著。
蘇北沐神思恍惚中,突然嗅到了一抹極淡的,卻不可忽視的香,似檸檬又像薄荷,夾雜著些許冬雪的冷意,極慢又極充實的涌入她的鼻翼。
很清新,很醉人的味道......
她緩緩閉眼,再深吸,像是要將這股清香刻在骨子里。
南山僵硬的面龐一抖,他為什么感覺到有人奪走了他身邊的空氣?
“蘇北沐?”南山呼出姓名,劍眉揚(yáng)起,嘴角抽搐,思緒隱埋的他,整個混沌的感官都清明起,自然也就察覺到旁邊多了一個人。
一個偷藏他獨(dú)有氣味的人。
蘇北沐猛地睜開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南山,一雙眼流露出的是滿不置信。
她、她......做了什么鬼!
南山皺起眉,他又感覺不到周圍的事物了。
只因蘇北沐仰頭望向他的眼,瞪大再瞪大,連呼吸都斂去了,心跳也抑制住。
南山高蘇北沐一個頭不止。
于是,蘇北沐看著看著,脖子就酸了,還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南總,你,找我,我有什么事要談?”蘇北沐有些磕巴。
以至于到現(xiàn)在還是沒發(fā)覺南山的眼睛問題。
“蘇總,可以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說嗎?”南山直覺認(rèn)為蘇北沐仍在他旁邊,而且很近。
因為,他也聞到了她身上的鈴蘭花香。
南山知道,這是蘇北沐獨(dú)一無二的香,同時又是他因此沉迷的味道。
“哦?!碧K北沐掃視了眼屋內(nèi),很冷清,她倏地斂下眸子,淡淡道,“去書房談,那兒暖和?!?p> 不等南山說話,她幾乎是小跑到書房內(nèi)。
封閉式的書房不大,書也多,顯然是用來待客的。
蘇北沐坐在旋轉(zhuǎn)椅上,將自己轉(zhuǎn)個不停,每隔一秒就看向門外有沒有人,好在椅子質(zhì)量好,未發(fā)出什么聲響。
南山順著記憶里的腳步聲很不容易地走到了書房內(nèi),卻沒有眼福看到蘇北沐的......傻樣兒......
一直關(guān)注房外動靜的蘇北沐早在南山靠近便停止了動作,此時正襟危坐。
她方才的無止境旋轉(zhuǎn),自己也不清楚是咋回事......
“南總,你站著做甚?還是說這事很快就能談好?”
蘇北沐這會兒算是真的意識到南山不對勁兒了。
哪有人談事一直埋著頭的......
“對,很快。”南山聽蘇北沐的語氣不由得嘴唇一顫,想著不被發(fā)現(xiàn)更好,便順著她的話回道。
不知是他掩飾地太好,還是某人......
“南總還是坐下吧,畢竟是客人,你所說的可不是我的待客風(fēng)格?!碧K北沐聽了臉色一肅。
她只是單純的客氣,殊不知眼前一片黑的南山很是為難。
他只好開口婉拒:“真的不用了?!?p> 為了堵住蘇北沐的話,南山迅速道明了來意:“蘇總,不知你的母親如今怎樣了。”
房內(nèi)霎時陷入冰凍。
南山微蹙著眉。
意識到他這是觸到逆鱗了。
“南總,這話是何意?”蘇北沐冷著臉,她周著的氛圍無一不彌漫著股懾人的寒冷。
好似一切的溫?zé)岫家唐穑瑹o處反抗的。
“我的意思是你可知道你母親此刻的情況,或者說你同樣在懷疑她的現(xiàn)狀。”南山瞇著眼,狹長的一道細(xì)縫兒透出幾股森冷之意。
“這好像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碧K北沐輕飄飄地說,她的每一字都如千金重。
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在這一瞬,已有,殺人的動機(jī)。
蘇北沐在調(diào)動自己體內(nèi)的力量,一股她十分厭惡的力量。
“如果我說,我的人查到你的母親,蘇楠月,已經(jīng)醒了呢?”南山察覺到危險,卻不急不慌。
蘇北沐心口一窒,那凝聚起的力量便逐漸瓦解,她的嘴中,嘗到了腥甜。
她的人沒有查到任何有關(guān)母親的現(xiàn)狀,每每都是原樣。
本放下來的心又因南山的話再次替了起來。
確實,一回來,她就著手扒出了許多上一輩的事。
那些骯臟的,陰暗的......
蘇北沐沒有失態(tài),相反很安靜,靜得似與空氣融為一體。
她沒有質(zhì)問南山,而是選擇相信。
她清楚南山?jīng)]有必要騙她,真的沒有必要。
“你還查到了什么?”蘇北沐咽下了堵在喉嚨里的腥甜,沉聲問道。
南山努嘴,面上帶上了嘲諷,冷笑道:“你母親,就在E市。”
那個,他最恨的地方。
“E市......”蘇北沐跟著重復(fù),呼吸間沉重起,她垂下頭,眸色漸冷,神色里,還有掩不住的傷痛,刻骨的痛......
她的母親,真的回來了嗎......
可接下來,她又該如何自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