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縣衙后堂,一位三十多歲的青袍官員危襟正座在案后邊處理公務(wù)。這官員個子不高,白凈的面龐下頜一寸多長短須顯得長相很有威儀。此人正是被李淵貶到玉山縣當(dāng)縣丞的孫伏伽,在朝堂之上面陳李淵要求減免百姓軍糧征集數(shù)量之時,孫伏伽早有遭貶心理準(zhǔn)備。
此次到了玉山縣城后正在處理前任留下的公務(wù),別的事情都處理完了,活動了下手腕看著面前十幾張狀紙苦笑不己。這十幾張狀紙全部是狀告唐家莊當(dāng)了齊王府官家的唐獷父子為惡鄉(xiāng)里的罪行:縱仆傷人,強奪田產(chǎn),家仆行獵踩踏青苗。
孫伏伽久在京城,早就知道齊王是個什么貨色,他養(yǎng)出這樣的奴仆出來絲毫不足為怪。
看著狀紙上的罪行孫伏伽也是怒火心中起。上任玉山縣令膽小怕事,雖未助紂為虐但也未對這些人懲戒,結(jié)果弄得現(xiàn)在玉山縣民怨沸騰。你怕,本官還怕不成!我連陛下都敢直言進諫還怕你齊王家一條狗?拿過奏折剛想要寫奏章彈劾齊王馭下為非作歹德行有失,忽聽外邊大堂門口的鳴冤鼓響了起來。
玉山縣城街上的老百姓忽然發(fā)難得一見的奇景:四個大漢每人一身罪衣,兩人一組抬了兩幅擔(dān)架,擔(dān)架上躺著兩個人,前邊擔(dān)架上插了個布幡上邊寫著“投案自守,請求輕判”,第二幅擔(dān)架布幡上寫著“罪大惡極,天理難容”。
六人順著大街向縣衙走去。人們那里見過這個呀,街上人越聚越多,都跟在幾個人后邊看看他們想干什么,等這幾個人到了衙門門口把擔(dān)架住地上一放,一個漢子拿起鼓槌就敲鳴冤鼓。
“你們幾個有何事?為何穿成這樣來擊鼓見本官”孫伏伽坐在堂上很好奇的看著跪伏在地上的六人。
擊鼓的那個人磕了頭說道:“孫大人,小人叫霍飛,以前就在長安帶著幾個弟兄混,其實說白了就在長安城干些坑蒙拐騙的事兒,不過小人大惡沒犯過。一年前我們幾個在來到唐家莊唐獷家中做他家的護院,現(xiàn)在地上躺在地上的兩人一個叫馮虎,是長安城通緝的要犯。另外一個叫溫三郎,是個采花賊,也是被官府緝拿。這一年多他兩人在唐家當(dāng)打手沒少欺負(fù)鄉(xiāng)鄰,小人看他家干的事太缺德了就不想干了。沒想到這兩人竟想去唐家告發(fā)我們,因此小人把這打趴下把兩人腳筋挑斷,帶著他們來自守,也請大人從輕發(fā)落我四人,這是我六人的供詞,請大人明察”。
說完霍飛把一摞紙往頭一頂,孫伏伽讓人拿過來看完供詞又看著幾個人的簽字畫押半天沒想明白。
他心里很清楚雖然他清正耿直,但遠遠達不到能憑他的聲望就讓這些強盜主動來自守的程度,但事實就是這些人把供詞往案幾上一放,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來自守了。
走過來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兩人,離長安之前在大理寺呆過兩年,對西市馮虎早有耳聞,看了看馮虎的面相,又伸手把馮虎胸口的衣服扒開看到胸口的刺青,確定就是馮虎。
馮虎口中只是發(fā)出啊啊的聲間卻說不出話,這時霍飛說道:“大人,小的四人在捉拿他們時出口重了些,這馮虎被我們?nèi)藗€麻核桃現(xiàn)在還沒緩過勁來,溫三郎被我們打暈了”,孫伏伽又走到溫三郎前邊,只見溫三郎看樣子早就昏迷過去。
“既然你們擒拿朝庭要犯雖然出手重些,本官可以理解,你四人既然戴罪立功本官也會從輕發(fā)落,你們幾個為何在唐家?”孫伏伽問道。
“回大人,小人們在京城干了些喪良心的事兒,后來被官府追的緊了就準(zhǔn)備找個靠山,于是就通過人認(rèn)識了齊王府總官唐耀宗,他就把小人帶到他家莊子上。到了這兒以后馮虎和溫三郎惡習(xí)難改,就又仗著有齊王府總管撐腰前任縣官不敢管在鄉(xiāng)里胡作非為”霍飛說道。
“哦,也就是說他齊王府總管私下窩藏包庇朝庭要犯,為禍鄉(xiāng)里?”孫伏伽開口問道。
“對,小的幾個的供狀中寫的清清楚楚,全部是簽字畫押,決無假話”。
孫伏伽聽完后點了點頭,有供詞,有人證,自己還未有刑,這是送上門口的機會呀。
“來人,拿本官的傳簽去傳唐獷和唐耀宗”孫伏伽高聲喝道。
衙役剛剛拿著傳簽出去,外邊又人有在擊鼓,等把人叫進來后,只見三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夫跪在地上給孫伏伽哭著喊著叩頭。
領(lǐng)頭的年紀(jì)大的農(nóng)夫收了哭聲說道:“大老爺,小人秦大德,我父子三人是秦家?guī)X的,上個月我女兒晚上被歹人給禍害了,可憐她一時想不開跳井身亡,我們報了官這兇手一直就沒有抓到,今天聽人說大人您剛到任就把兇手抓到了,小人請大人您一定要嚴(yán)懲兇手!”秦大德聲淚俱下的說道。
“你說的可以躺在地上的溫三郎”,孫伏伽用手一指,三人聽完后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對著溫三郎連踢帶打,秦大德上去一口就咬在了溫三郎的胳膊上把肉都咬下來一塊。
“肅靜!公堂之上不得亂來!來人!把他們拉開!”孫伏伽見父子三人把溫三郎打了會兒出了點氣才讓衙役把他三人拉開。
剛把三人拉開又聽見外邊鳴冤鼓響,孫伏伽感到一陣頭痛,今天這是怎么了,告狀的都敢到一塊來。讓衙役把人帶進來,老張順帶著狀紙領(lǐng)著兩個年輕人進來跪在孫伏伽面前。
“你們有何冤情?”孫伏伽問道。
“小人張順替唐家莊四十幾人鳴冤,請大老爺為我們伸張正義,我們原來祖祖輩輩住在唐家莊,自從唐家莊的唐耀宗當(dāng)了齊王府的總管后,他家就窩藏要犯和地痞為打手,前年將我們幾十口子的地全部強行奪走還將小人和其他人打傷,我們幾十號人最后流落到李莊經(jīng)蕭海里正收留才活了命??蓱z小人與唐耀宗的父親唐獷還是從小長大,他家竟連鄉(xiāng)親都不認(rèn),畜牲不如,請?zhí)珷斀o我們伸冤”。
老張順說得時候鼻涕一把淚一把,說完后把狀紙往頭上一頂。孫伏伽拿過狀紙一看不禁贊嘆了聲:“好字!給你們寫狀紙的字從何處而來?咳…..”,想想現(xiàn)在還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孫伏伽連忙轉(zhuǎn)了話頭說道:“那你等可有地契?”
“有!這是小的四十多口人三百畝的地契”,張順連忙從懷中掏出地契遞了上去。
“那可有人證?”
“收留我們的里正蕭海在外邊候著等大人傳話”。
“傳蕭海”孫伏伽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