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流的外廳里,坐著皇上,云王爺,欒川,言木還有顧長青五個人,其他人在瓊?cè)A閣門前就已經(jīng)散了。
夜?jié)u漸的深了,可這五個人沒有絲毫的疲倦,皇上更是落座后喝了口茶,立即道,“長青,你說說吧,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長青輕輕一笑,“其實這事情也不難,因為丹生并沒有想要能夠脫罪,他的目的反而是想要讓人找到他!”
“這樣豈不是說不通!”云王爺問。
“從我開始著手調(diào)查這個案子我就覺得處處有問題,宮刑司的卷宗里丟了一張徐美人死在佘香院的場景圖,這是第一個疑點。第二個是給長善公主收到的那封信!第三個疑點是兇手如此繁復(fù)的殺人手法!第四個疑點是丹生的失蹤。這四個疑點原本只是疑點,但是結(jié)合在一起,也就成了線索!”顧長青微微的看了幾個人的神色,而后繼續(xù)道,“丹生很聰明,他害怕自己案子做的太過精巧,最終成了懸案,自己的目的將永遠(yuǎn)無法達(dá)到。所以在這個案子中,他留下了很多的線索,只要跟著其中任何一個疑點去調(diào)查,這個案子都可以解決,只是,人人深處其中,看不清這些罷了!”
“你的意思是這些線索,是他故意給你留下來的?”
顧長青點點頭,輕笑一下,“是丹生故意留下的,但不是給我,而我,不過是恰好得了這個差事而已!”
皇上坐在椅子上,看起來有些疲倦,但說話確實中氣十足,“可這四個疑點根本也看不出什么,你憑什么就能確定兇手就是丹生?”
“一開始我也覺得這個案子很惱人,處處都是死者都是線索,所有東西在腦子里像一團(tuán)亂麻??上朊靼拙秃苋菀住!?p> “首先,第一個疑點,就是案卷中佘香院的場景圖丟失,在案發(fā)后,去到宮刑司的人只有皇后和長善公主,但他們二人都沒有拿這幅畫,所以這個東西的丟人必然有問題,可說來說去,這個場景圖又不是值錢的東西,又有誰來要?第二個疑點,給長善公主的那封信,當(dāng)時所有人都沒有把這幅畫同幾起兇殺案聯(lián)系起來,可信中卻說了畫中有線索。畫中為什么會有線索,這么隱秘的事情又有誰知道?
第三個疑點,殺人如此復(fù)雜本身就是問題,尋著這些問題來看,自然就有線索。
第四個疑點,丹生的消失。長善公主曾經(jīng)在收到那封信之后,曾經(jīng)特意調(diào)查過,據(jù)說當(dāng)時所有人都寫了字,會不會的都寫了,左右手也沒放過,不過根本沒有找到這個人。可這人也不太可能是宮外的,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這個人不在所有的名單里。
可誰能不在名單?就連死去的人都有名單?唯一的可能就是失蹤了,找不到尸體的人。
所以,綜合這四個疑點來看,兇手很有可能是丹生,但我當(dāng)時也只是猜測而已,沒有證據(jù)?!?p> “難道你確定丹生就是兇手,是那天晚上?”云王爺想起顧長青從酒樓離開的那晚,詫異的道。
顧長青點點頭,走到攤開的畫卷前,“皇上,王爺,你們來看?!鳖欓L青指著畫中的枯井,鐘離宮,第一流甬道,佘香院和畫館五個地方,“這五點,在位置上有什么奇怪的?!?p> “哪里有什么,不過就是五點而已。”云王爺擺擺手。
“是中點。”皇上伸手指著畫館,“這里是其他四點的中心?!?p> 顧長青點點頭,“畫館是中心,當(dāng)初死在畫館的人又是皇上身邊的副總管太監(jiān),案卷中記載的,他當(dāng)時身上既有毒殺,也有窒息等前四個死亡的方式。你們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欒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挺奇怪的,他這樣殺一個人,果真是變態(tài)?!?p> 顧長青搖搖頭,“不是丹生變態(tài),是他想用這個引出自己,讓我們可以通過這些奇怪的點找到他?!?p> 顧長青頓了頓,而后繼續(xù)道,“我們都覺得這五個案子太多不正常的地方,可我們要獨立分割開來看,就都正常了。
第一點,從死者的死因上來看,第一個死者死于中毒,身子卻被吊在井口,而第二個死者恰好死于窒息而后又被吊在樹上,但同時她身上有冰凌,恰好第三個死者又是死于雪天。
如此相推,自然可以看見,死者之間是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前一個死者身上奇怪的地方在預(yù)示著下一個死者的死亡當(dāng)時。
第二點,從死者身份上來看,御膳房的小太監(jiān),鐘離宮的大宮女,第一流的小太監(jiān),徐美人,總管太監(jiān),他們同皇上的關(guān)系都是由遠(yuǎn)及近的。
第三點,從案發(fā)的地里位置上來看,從枯井,鐘離宮,甬道,佘香院,到畫館,這里的距離也是同皇上的第一流越來越近,而這個近,并非是宮里人走慣了的路上來看的遠(yuǎn)近,而是從宮廷夜宴圖上的直線距離來看,畫館距離第一流直線來看最近,枯井距離第一流的直線距離最遠(yuǎn)。
這三點,兇手已經(jīng)明確的告訴了所有人,他是沖著皇上來的。
而在所有案件中,最重要的是第五個死者,畫館的位置位于前四個位置的的中點,而總管太監(jiān)更是身上帶著前四個人的死亡方式,如此一來就很明了,中點也是終點,所以所有的案子全都來自于畫館,這是兇手在告訴我們他的身份!
這就是他為什么要用如此繁雜的手法來殺人。”
“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欒川忍不住的問道。
“我相信剛剛丹生的解釋,他這么做是為了讓這幅畫名垂千古?!?p> “他的瘋話你也相信?”欒川有些詫異的道。
“不是相信他,是相信瘋這件事?!?p> 欒川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一想到這幅畫中有丹生的血肉,再一想自己還曾經(jīng)爬著細(xì)細(xì)的看過,聞過,他就覺得心里一陣的惡心。
云王爺以為欒川是為了畫心疼,輕輕的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繼而對著顧長青道,“不過本王我更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這個丹生今天會想要在這瓊?cè)A閣引火呢?這宮廷里這么大,他隨便找一處也不無可能!”
顧長青看了皇上一眼,有些事情干系重大,他須得征求同意。
叫皇上點了點頭,他繼續(xù)道,“云王爺,你可相信巧合?”
“巧合?”云王爺微微蹙了眉頭,思付過后點頭道,“若是說真的,我還真的相信!”
“那我說這件事情就是巧合你信?!”
云王爺?shù)?,“我信。?p> “之前,關(guān)于長善公主手中那封信的來歷就存在著謎團(tuán),那人為何單單的選中公主這是我最不理解的事情,直到我把嫌疑的矛頭指向了丹生,我才發(fā)現(xiàn)其中最讓人唏噓感嘆的的事情真相!”顧長青頗有些神秘的道,“一個人再怎么瘋狂,再怎么條理清晰,一但遇上讓自己心動的那個人,便會在瞬間土崩瓦解!”
“你是說丹生有喜歡的人?”云王爺驚訝的問道,但一想今日長善公主和丹生之前莫名其妙的對話,繼而又到,“那人不會是長善吧!”
顧長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xù)說道,“皇后和公主之前的隔閡并非一日,丹生在這宮里五年,也清楚的知道。所以他把那封線索信偷偷的給了皇后,想要讓皇后在自己的計劃中也被人唾罵,可皇后知這事的嚴(yán)重,又轉(zhuǎn)手把信給了長善公主,于是關(guān)于那宮廷夜宴圖的傳聞便從長善公主處傳了出來??傻ど⒉幌刖痛朔胚^皇后,而恰好此時,皇后知道公主極力的勸阻皇上和各宮娘娘要在今日大行法事,于是想要讓公主在皇上面前失了信任,便要預(yù)謀在這樣一個天狗吞日的夜晚把皇上最喜歡的瓊?cè)A閣給點燃!”
想著今日皇上對皇后的態(tài)度,幾個人也都在心里默默的點點頭,皇上可以允許皇后有一些不入流的小動作,可他絕對不允許這些東西威脅到自己。
只怕這次皇后,是不容易起身了!
各自在心里盤算著,只聽顧長青繼續(xù)道,“皇后自以為當(dāng)日只要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一切就沒事,可她不知道,丹生已經(jīng)在背后盯著她好久了。所以只要有一丁點的動靜,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讓皇后沒有退路。所以,皇后選擇了瓊?cè)A閣,那他便是要讓這瓊?cè)A閣的火燒的更大,燒的皇上更氣憤!”
“這樣說來,你讓長善去勸皇上,目的就是為了把皇后引出來,然后通過皇后去引丹生?”欒川有些不理解,“可你怎么能知道皇后要選擇瓊?cè)A閣動手呢!”
“長善能夠同皇后彼此相安無事這么久,并非是皇后心慈手軟!”云王爺先是嘆道,“既然皇后可以讓長善宮里的人把傳言傳出來,長善若是想要知道皇后的心思,也并不是什么難事!”
顧長青贊同的點點頭。
一直沉默著沒怎么說話的皇上清咳了一聲,“算了,既然丹生已經(jīng)承認(rèn)了是他做的了,剩下的那些你們就私底下去討論吧。不過昌云啊,丹生的事情……”
顧長青迅速的打斷皇上的話,“皇上是想處死丹生?!?p> “五條人命!”皇上眼里閃過一絲疼痛,“得有人承擔(dān)?!?p> “丹生是得殺?!鳖欓L青面無表情的道,“只是皇上不能殺!”
“什么意思?”
顧長青的話一出口,就連一直插不上話的言木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丹生如今的神秘程度已經(jīng)和祭祀官不相上下了,若是皇上直接行刑,只怕會再引出什么事端來!”
“那你的意思是……”
顧長青望著桌子上來回抖動的燭火,喃喃的道,“一個為畫而生出的魔,自然也要為畫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