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兵部的危機(jī)
等到葉芾再次上朝時，得到了意外的獎賞。
君子昀在上呈的戰(zhàn)報中，把首功推給了前往督戰(zhàn)的“余武陵”，又先斬后奏地將手中的兵權(quán)一分為八，關(guān)山郡的又一分為二，一半由關(guān)山郡城守帶領(lǐng)，戍守邊境。一半在副將覃清手里，駐扎京城，護(hù)衛(wèi)都城。
而君子昀有事沒事就宅在城外練練兵。
又是那么恰巧，前幾日禹京北郊的一窩草寇搗亂，被景陽王英勇地去來了個一鍋端。
如此盛舉，讓禹京的百姓一片喝彩。君毅本來謀劃著褫奪君子昀兵權(quán)的計劃也全盤落空，甚至分散到了八郡手中。
君毅臉色很難看。
葉芾等于是第一天上班就領(lǐng)了個大獎，然而這個大獎讓老板不滿意了。
于是，大獎等于燙手山芋。
本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原則，葉芾開始接手“余武陵”的事務(wù)。
一開始并沒有太大問題，折子送到六部的政事寮中處理，到后來，葉芾需要每天帶一口袋的折子回府熬夜批閱。
“驚蟄，怎么最近事情特多？”某丞相在堆積如小山的奏折中揉著黑眼圈。
“相爺，現(xiàn)在兵部和工部的事情也加到了你頭上?！?p> “之前呢？”
“禮部，戶部，吏部，還有些雜務(wù)……”
這以前的余武陵心里沒點兒逼數(shù)嗎，大包大攬這么多活兒，不怕技多壓身吶。
葉芾撂了筆頭，大咧咧坐在木椅上，思考著如何偷工減料。
不一會兒，葉芾就有了主意，找出驚蟄給她羅列的百官名單，拿了筆勾勾畫畫，倒騰了一下午。
第二天，葉芾拿了手中的兵部折子，讓驚蟄準(zhǔn)備車馬前去景陽王府。
皇帝御賜的宅子還沒有裝修好，君子昀還暫時住在了皇親驛館內(nèi)。
到了地方后，葉芾貓著腰在門里看了看，惹得守門的人一陣驚慌。
葉芾偏過頭問驚蟄：“本相貌丑？”
驚蟄執(zhí)劍一旁，忍了笑意：“許是被相爺驚為天人的容貌攝住了心神罷?！?p> “驚蟄你真有眼光?！比~芾笑著給了一個贊同的眼神。
驚蟄汗，相爺臉皮更甚從前。難道這是失憶后遺癥？把好好的丞相整成了自戀狂。
王府管家很快從里面出來引著葉芾進(jìn)門，曲折小徑通往寬敞的庭院里，君子昀正指導(dǎo)方君實練劍。
“師父！”方君實看到葉芾的一邊就開始嚷嚷，君子昀聞聲也抬頭看過去。
一片綠意中，葉芾身材纖瘦，月白色長衫微揚，盈盈款步，頗有風(fēng)采。近看后，眉眼彎彎，面似暖玉。
“師父！師父！是來看徒兒的嗎？”
方君實把劍仔細(xì)收了放好，就撲到葉芾跟前撒歡。
“嗯……”葉芾怔了，她不認(rèn)得這人。眼前的小孩兒渾身臟兮兮的，葉芾輕輕碰了一下他額頭上的青紫，引得方君實哼哼一聲。
君子昀緩步走過來，眼中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昨天摔的?！?p> 葉芾看著君子昀，一襲青白錦服，勾勒幾筆墨竹，俊朗清雅，生生帶了些讀書人氣質(zhì)。
“師父師父，舅舅說王爺?shù)臉尫?、劍法皆是禹國第一人，徒兒特地來學(xué)習(xí)，以后就能保師父周全啦！”方君實看起來不過七八歲，拿的也只是木劍，估摸著舞起來也是磕磕絆絆。
“戚戚終于見到師父啦！師父好像比以前更瘦了?！狈骄龑嵾捱扪窖秸f個不停，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喪著臉，“可師父好像不認(rèn)識戚戚一樣……”
葉芾皺眉沉思，彎下身伸手摸著方君實的頭，安撫道：“怎么會呢，肯定是戚戚長高了，讓師父一下子沒認(rèn)出來呢！”
“嘿嘿，是嘛，那戚戚要快點長高長大，快快保護(hù)師父和舅舅！”
“好。師父有事和王爺商談，一會兒再找你玩兒?！?p> “得令！”方君實轉(zhuǎn)過身，眼巴巴地，一步三回頭，消失在院落中。
面對君子昀的打量，葉芾有些心驚，也不知道方君實會不會成為她的一個破綻。
“王爺，本相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坐下談?wù)劊俊?p> “當(dāng)然——”
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書房。
雖說是臨時安置，也花費了不少功夫。
依稀看去，青銅長矛，玉璋，皮質(zhì)弓箭……書房設(shè)計巧妙，一個橫木隔斷了兵器一欄，進(jìn)入后是滿眼的藏書。
“王爺。”
“私下可喚本王，子昀?！?p> “怎敢？禮數(shù)不可亂。”葉芾撫了心中驚悸，面上無色。
君子昀眼中晃過葉芾那日醉酒后的乖巧，不免心里一哂：這人，還是醉了的時候可愛。
“都說了是私下，無需客氣?！?p> 葉芾也不多加推諉，開門見山地將袖中的兵部折子拿出來。
“這是兵部侍郎郭力彈劾本相的折子?！比~芾帶著淺笑，“六部事務(wù)集中于丞相一人手中，樹大招風(fēng)，本相想向王爺求個解脫之法?！?p> 君子昀看了折子內(nèi)容，同樣付諸一笑：“丞相口口聲聲要與本王劃清界限，怎的又要求我？”
葉芾臉皮厚得接話：“因為只有王爺可以解除本相危機(jī)，若我為了區(qū)區(qū)面子而放過這方法，不劃算。”
君子昀淺笑，從書堆中揀出了一份信件，遞給葉芾。
葉芾尋了椅子坐下，細(xì)細(xì)看過后，赫然起身道：“制衡？”
與其說是制衡，不如想成六部的完善。把六部事務(wù)著重放在尚書侍郎身上，丞相和皇帝只起決策作用。
這樣下來，丞相頂著的壓力會小很多，皇帝也被削了獨斷的專權(quán)。
葉芾捏著折子，心里百轉(zhuǎn)千回，這是對自己有利的，尤其是現(xiàn)在矛盾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時間段。
這個若是自己上書，必然會有很大的阻力，別說太子黨，依附皇權(quán)的世家也會攻擊一番。但凡權(quán)力轉(zhuǎn)移，都會有一批人地位滑下去，既得利益受損，自是有一番反抗與斗爭?？扇羰欠€(wěn)定后，對朝政運作的作用是有益的。
葉芾心里也嘀咕：要不要犧牲點兒什么，推著歷史的車輪轉(zhuǎn)一轉(zhuǎn)。
“不知此計策，何人所出，本相想就細(xì)節(jié)處請教一二?！?p> “若是本王呢？”
天雷滾滾，說好的剽悍武將呢？葉芾劃去一項心里的定義：武將，莽夫也。
“王爺大才！”
若是由皇族的君子昀出手，那反對聲音可忽略不計呀，有兵權(quán)在手，誰怕誰。
“丞相以為如何？”君子昀噙著笑。
“若是實施，可利朝堂穩(wěn)固。”
“奇怪了，一般人都會覺得本王是在削丞相的大權(quán)呢?！蔽惨粑P，勾著人心弦一般。
“嗯，本相不敢揣度王爺心思?！比~芾心想，打太極累人吶。
“呵呵?！币魂嚦脸恋男β暎雨罍惤~芾耳畔，“本王上書促成此策，丞相給本王什么呢？”
葉芾發(fā)誓，沒見過這么赤裸裸談條件的。如今君子昀手中掌握不少兵力，在朝中卻沒有擔(dān)任職位。
于是建議道：“王爺對兵部尚書一職，可有興趣？”
兵部尚書懸缺，君子昀上位，無可厚非。
“本王無心朝政?！?p> 誰信……葉芾在心底打了個圈兒。
“本相愚笨，實在不知王爺喜好?！?p> 只見君子昀嘴角勾起，笑得跟狐貍似的，目光灼灼看著葉芾：“丞相聰慧，會知道的?！?p> 葉芾就這樣回了府，連帶著新認(rèn)識的徒弟，送回了方宅。
恢復(fù)靜寂的王府能聽得樹葉嗦嗦聲，落入水中緩緩而沉。池魚從暗處走出來：“王爺，丞相和方公子走了?！?p> “嗯?！本雨勒峁P寫著什么，突然頓住，“妖嬈傳來的消息是，丞相似不好女色？”
池魚面色一崩，所以王爺你用自己犧牲試探？
感覺王爺回都之后越發(fā)玄幻了，池魚給自己捏了把不存在的汗：“嗯，妖嬈說過。官員里也有些傳聞丞相不好女色，嗯……男人方面，除了與溫太傅之子親近外，丞相身邊沒有什么人。”
“有趣。”君子昀摸著自己臉皮，“本王長得好像不錯，但丞相依舊面不改色呢?！?p> “咳……”池魚嗆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