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一程楞了一下,面色卻還是十分平和,似乎并沒有感到驚訝。
“你比我想的還要弱?!饼R一程拍了拍胡云歸的肩,發(fā)現(xiàn)他實際上比看起來要更單薄一些?!翱赡銋s活過了胡家滅門?!?p> “斷兒,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fēng)?!饼R一程此時已經(jīng)走到房間門口,聲音比他們剛進來時柔和了許多,“進來吧?!?p> 溫斷覺得,又有一個人,和記憶中不一樣了。
當(dāng)年雖然齊一程每次來落君閣都會和師父動手,可溫斷總覺得他是暖的,是活在陽光下的,而師父卻更像是活在陰冷的角落里。
如今再次相見,溫斷在齊一程的身上除了感到威壓,還感受到了些許冷漠與危險。而且看胡云歸的樣子,齊一程與他關(guān)系匪淺,怕是仇家也說不定,想到這,溫斷有些后悔自己帶著胡云歸來此的貿(mào)然舉動,她沒有進屋,遲疑了一下準(zhǔn)備去拉胡云歸先離開這。
可就在她遲疑的時候,胡云歸已經(jīng)先她一步邁進了屋內(nèi)。
對胡云歸來說,這或許是劫數(shù),或許是轉(zhuǎn)機。他必須要賭一把。
房間內(nèi)的陳設(shè)比溫斷在山上的房間還要簡單,一張床,一張方桌。雖然進了房間,可溫斷和胡云歸并沒有看到凳子,也只能局促地站在一邊。齊一程似乎根本沒有留意到他們二人的無所適從,自顧自地坐在了床上,“斷兒,你為何沒有殺他?”
溫斷沒想到前輩問她的第一個問題竟是這個,她當(dāng)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胡云歸,但她卻根本無法回答其中的原因。
見溫斷低頭不語,齊一程輕笑了一聲,“也是,這世上的事,本就有許多并不存在理由。”
他又抬眼看了看胡云歸,“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我?!?p> “哼,你當(dāng)初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我怎么可能忘!”胡云歸緊攥著拳頭,用最大的力氣咆哮著,聲音有些抖。
這大概是溫斷第一次看到胡云歸如此激動的樣子,事實上,大概也是胡云歸出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激動。他無法冷靜,面對這個給自己和大哥換血的人,這個讓他無法習(xí)武從此受人冷眼的人,他甚至想要沖上去與這個人同歸于盡。
溫斷不自覺地伸出手,握住了胡云歸的拳頭,拍了拍他的手背。
“如果我說,我可以治好你呢?”
齊一程這句話終于讓胡云歸忍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的仇人,他每日每夜都記得,夢里依然忘不掉的仇人,如今說可以治好他了。
他可以擁有健康,像正常人一樣習(xí)武,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他可以完成自己的目標(biāo),一步步把這武林,踩在腳下了。
但此刻,胡云歸卻并不想理會這些洶涌而來的想法,直接撲到溫斷懷里嚎啕大哭。
溫斷看著他越哭越兇,便也沒有推開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溫斷大概能明白胡云歸的那種心情,或許是一種久旱逢甘霖的喜悅,卻夾雜著多年絕望終于看見光亮的感慨與委屈。
齊一程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們。
“斷兒,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心慈手軟啊?!?p> 溫斷一怔,推開了胡云歸,正待要反駁的時候,齊一程又開口了。
“所以你的師父沒有選擇你吧。”
“被選擇的那個,應(yīng)該也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