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兄?你怎么也在歷陽城,不是要前往壽春嗎?”來人赫然是告別不久的美周郎周瑜。對周瑜,全熙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厭惡,只是覺得此人心機深沉,令人捉摸不透。
“本來早已前往壽春,但是吳老夫人和仲謀他們剛好到了歷陽,我自然要替伯符兄將其安頓好后,才敢離去!”周瑜一如既往的風度翩翩,說話做事都滴水不漏,一般人看來,確實是位令人折服的正人君子。只是同樣心機不輕的全熙,卻在猜測他留下照顧孫策家小,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原來如此,剛好熙不知該用何種身份拜訪老夫人,還望公瑾引薦!”此時意外遇到周瑜,讓全熙還是滿心歡喜的,周瑜還在歷陽,說明周璐肯定也沒有離開此地。
“這正是我疑惑之處,子曜不是在秣陵輔佐伯符兄討伐劉繇嗎?怎么突然又現(xiàn)身歷陽城?”周瑜再聰明,恐怕也想象不到秣陵如今的困境,所以有此一問。
“唉,一言難盡,總之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全熙只是打哈哈,對周瑜只是說些模棱兩可的話。
“既然有苦衷,我就不為難子曜了,還是隨我進府拜見老夫人吧!”雖然對秣陵的局勢并不完全掌握,但是消息靈通的周瑜不會不知道秣陵的局面,稍微一想,也能猜到全熙為何出現(xiàn)在歷陽城。
有了周瑜的引領(lǐng),全熙自然順利的進入了孫府。當初在廬江,孫周兩家就走的極為親近,孫氏族人恐怕都不拿周瑜當外人。
孫氏在歷陽的這處宅邸并不大,但是環(huán)境還算雅致。府中除了孫策的母親,妻妾以及幼弟幼妹外,還有數(shù)十名仆從護衛(wèi)。如此大的一家子,其實開銷巨大,但是居無定所的孫氏一族,本就不是豪門大戶,只不過孫堅孫策兩父子的異軍突起,才稍稍提拔了一下門第。所以實際上,孫府的經(jīng)濟狀況,應(yīng)該是捉襟見肘的,如果沒有周瑜的支應(yīng),恐怕境況還要不佳?,F(xiàn)在能有這處府邸,估計也是周瑜從中斡旋的結(jié)果。
而當時士族門閥的經(jīng)濟來源,主要有兩個方面。第一當然是門第中有人做官,朝廷會發(fā)俸祿,但是這一塊的收入,應(yīng)該不足以讓士族揮霍無度。除非你家里做官的人很多,而且都做大官。
第二項收入就是士族階層對土地的兼并。有了土地,就有依附的平民勞動力,也就有了穩(wěn)定的產(chǎn)出。但是土地是帶不走的,你在丹楊的田地就只能在丹楊,你在錢塘的田地就只能在錢塘。所以一般士族都有明顯的地域性,歷史上的各大門閥,也都冠以地名,比如瑯琊王氏,清河崔氏,汝南袁氏等。
孫策老家在吳郡富春,可是此后隨著孫堅的四處征戰(zhàn),一直在江北。沒有了土地的收入,日子過的可想而知。
……
周瑜帶著全熙等人正穿行于前院之中,突然屋內(nèi)沖出一人,面露慌張,神情急促,竟顧不得周瑜和全熙,撒腿往府外奔去。
“福伯,何故如此慌張?”周瑜顯然認識此人,有些不悅的大聲問道。
那叫做福伯的人,乃是這孫府的管家,自然也知道周瑜的能量,他這才發(fā)現(xiàn)周瑜來了,雖然焦急,但還是停下腳步,對著周瑜施禮,然后幾乎要哭著回話道:“公子,大事不好了,匡公子突然發(fā)病,此刻正抽搐吐泄,我這正急著去找郎中,不想怠慢了公子,望恕罪!”
匡公子應(yīng)該是孫策的四弟孫匡,這也是一個短命鬼,全熙雖然知道其名,但是對他的了解卻是不多。
一聽孫匡病了,周瑜也是大急,神情不似作偽。一邊吩咐福伯趕緊去請郎中,一邊拉著全熙往前方廳堂中奔去。
見周瑜來了,立刻有仆從將他和全熙引入孫匡的臥室,而付小五和凌統(tǒng)則被全熙留在了中廳中。這古人醫(yī)療水平極低,很多傳染病特別容易在體弱者之間傳播,凌統(tǒng)還只有十歲,全熙怕他萬一沾染上一些頑疾,就沒法跟凌操交代了。
進入孫匡的臥室,卻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擠滿了人。一名容貌端莊,年齡約四十多歲的夫人正坐在床沿抹淚,想必是孫堅的原配吳夫人。
另有兩名二三十歲的女子,不知是否是孫策的妻妾。此外就是一大堆毛頭小子,應(yīng)該是孫策的弟弟妹妹。而其中全熙一眼并看出與眾不同的,肯定就是孫權(quán)了。
孫權(quán)此時已經(jīng)滿十五歲,在古代也到了差不多成年的時候。雖然面容還顯稚嫩,但是孫權(quán)卻身材高大,幾乎和成年男子相仿。特別是他的長相,很是奇怪,說通俗點,就像是中國人和白種人的混血兒一般,眼眸深邃,帶點碧藍,鼻梁高聳,標準的鷹鉤鼻,連頭發(fā)都不是中國人最普遍的黑色,而是帶點紅棕色。按照后世的標準,這種接近西方的相貌,也算是相當受歡迎,也稱得上英武俊朗。
除了孫權(quán),還有一名少年,和孫策相貌十分相似,只是年歲只有十二三歲模樣,估計是孫策的三弟孫翊了。孫翊不僅長得像孫策,性格品行都和孫策差不多,所以孫策死后,很多大臣是主張讓孫翊接班的。這估計也是導(dǎo)致他后來神秘死亡的原因吧,試想,以孫權(quán)的心機謀略,又怎么容這樣一個威脅活著。
然后就是躺在病榻上的那位虛弱少年,看樣子跟凌統(tǒng)差不多大,但是明顯比凌統(tǒng)瘦弱憔悴很多。全熙不懂醫(yī),只是看了一眼孫匡,覺得他此刻的模樣,似乎和貧血有些相似,但是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樣子。
對孫策的這些弟弟,全熙是一點興趣都欠奉。他們的死活,跟他也沒有關(guān)系,自己只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治病是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當然不用管。
倒是吳老夫人身旁,有一位妙齡少女服侍左右,看樣子不像是家中的侍女。長的眉清目秀,溫良婉約,好一派大家閨秀的風范。全熙略一思索,會不會是孫策的妹妹?當日初次見周璐時,聽她提起過,好久沒見孫家的香香和娟兒,不知道這位女子是香香還是娟兒。
全熙只是瞥了一眼,也沒想太多,人家這時候有親人病重,自己怎么能在此刻還一副登徒浪子的心態(tài),萬一被人察覺,估計就難堪了。
全熙眼珠子到處亂瞄,周瑜則向吳夫人行禮后,果斷走到床前,抓起孫匡的手臂,就把起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