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楚澤開口說話,柳瀟瀟一指旁邊的慕雪薇等一眾捕快,說道:“她們在抓捕逃犯的時候,逃犯就在眼前,可她們卻跑到別的街道去買零嘴?!?p> 柳瀟瀟話音剛落,慕雪薇忙單膝朝著常大人跪倒,抱拳請罪道:“大人,這都是卑職的主意,她們只是奉命行事,并無大錯。”
常大人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盯著慕雪薇說道:“真有此事?”
慕雪薇低著頭,不去看常大人,卻開口說道:“請大人降罪!”語氣清楚而果決。
這話一出,參與此行的眾多捕快齊聲疾呼:“首領(lǐng)!”
常大人盯著慕雪薇,再次問道:“真有此事?”
慕雪薇依舊低著頭卻高聲道:“請大人降罪!”
她沒有辯解,沒有反駁,沒有逃避。但她語氣充滿著倔強。
常大人仿佛有些泄氣般,癱坐在椅子上,看向趙師爺,說道:“趙師爺,玩忽職守,該當(dāng)何罪?”
趙師爺眉頭一皺。常大人自然也是通曉律法,知道這玩忽職守,該如何發(fā)落。
但是,他此事卻在問趙師爺。
趙師爺心中嘆了口氣,慕雪薇,慕家后人。
光這個身份,就值一些面子。
可是,律法就是律法,尋常百姓,雖對律法知之不詳,只曉得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等道理。不過.......看著眼前男子,氣質(zhì)儒雅,倒也有幾分讀書人的樣子。
他有可能,讀過律法。
楚澤當(dāng)然讀過律法。所以,他也是認(rèn)為之前這常大人處理越獄逃犯的事,非常合法。
可現(xiàn)在他要處理自己的人事,他又該如何?按照律法,玩忽職守可大可小,大的革職查辦,小的也要停俸半年。
按說這逃犯,自己已經(jīng)幫忙追了回來。逃犯未丟,自然算不上大事。
楚澤如此不依不饒,就是想看看,這官府要如何處理!
大理寺,這等重要機構(gòu),在汾洲城的時候,他們便已經(jīng)見識過了大理寺少卿,包庇私通外敵之人,反而逼死忠義的汾洲獵人的師兄,百里何歸手下的千夫長。
而大理寺卿,更是引發(fā)了柳瀟瀟的命劫,逼得神算先生用了最后一算。
外亂未定,內(nèi)斗不斷,這朝廷,當(dāng)真是讓人失望。
趙師爺手指敲了敲面前桌案,說道:“慕雪薇玩忽職守,索幸逃犯已經(jīng)追回,未造成大錯,因認(rèn)定為‘未造成嚴(yán)重危害’?!?p> 楚澤聽到此處,心中冷笑,果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不料,這趙師爺又說道:“但慕雪薇身為捕頭,胡亂下令,罪加一等。按律法,應(yīng)重責(zé)三十大板,停職一月,降職一級!”
降職一級,自然便是要從捕頭,降為普通捕快了。
加上三十大板......這個決斷,可以說已經(jīng)偏重。
至少,楚澤心里就沒想過要重責(zé)這三十大板。
慕雪薇到底是姑娘家,怎么能受這刑罰。
常大人瞇著眼睛,看著慕雪薇,問道:“慕雪薇,趙師爺所說,你可有異議?”
慕雪薇依舊沒有抬頭,只是說道:“沒有。”
常大人也忍不住道:“慕雪薇!你若還有緣由要講,大可講出來?;蛘?,本官可以考慮,再從輕發(fā)落!”
這話,倒是有些明擺著偏幫。
但楚澤和柳瀟瀟二人雖聽出常大人話中之意,卻沒有絲毫反感。
柳瀟瀟惻隱之心大動,加之慕雪薇同為女子,且身上英姿勃發(fā),與自己倒是頗有幾分相似。
于是開口道:“常大人,我看這事,便算了,也許是我們......”
不等柳瀟瀟說完,慕雪薇高聲打斷道:“慕雪薇認(rèn)罰!還請大人行刑!”
常大人嘆了口氣,道:“雪薇,人家舉報人都不追究,你這又是何苦?”
慕雪薇冷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雪薇既然有錯,那便該罰。若是因受人憐憫,便可免去責(zé)罰,那要律法何用?”
她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甚至讓楚澤有些懷疑,剛才在街上故意放跑逃犯的,究竟是不是眼前這個姑娘。
常大人聞得此言,嘆了口氣,無力的說道:“雪薇,你忍著點......來人,將慕雪薇,重責(zé),三十大板!”
慕雪薇本就半跪著,聞言順勢趴下。顧左右喊道:“來吧!”
一眾捕快看著趴在地上的慕雪薇,心中不是滋味。
沒有一個人上前,刑這處罰。
楚澤和柳瀟瀟看著心中也滿不是滋味,還要再說什么。
卻見常大人突然親自走下案臺,從一個衙役手中奪過殺威棒,開口說道:“本官知曉你們?yōu)殡y,這刑罰,便由本官親自動手!”
說罷,舉起手中殺威棒,便朝著慕雪薇臀部落下。
常大人到底是文官,手中勁道不比衙役捕快。
這一棒打下去,慕雪薇眉頭一皺,喚道:“方巖,羅舟,你們兩個來!”
眾捕快驚呼:“首領(lǐng)!你.......!”
只聽兩聲嘆息聲,捕快中走出來兩個男捕快,身材魁梧。
“首領(lǐng),得罪了。”
慕雪薇咧嘴笑笑。
這三十大板,兩個捕快沒有留手,打得慕雪薇臀部血跡斑斑。
這三十大板,沒打哭慕雪薇,兩個行刑捕快卻已經(jīng)淚流滿面。捕快中的那兩個姑娘,也已經(jīng)哭聲不止。
楚澤和柳瀟瀟見狀,心中升起一股子愧疚之心。
楚澤忍不住拿出一瓶金瘡藥,說道:“這藥......是我家鄉(xiāng)特制,治外傷效果很好......”
“拿開你的東西!”兩個女捕快對楚澤怒道。
“余彤......”慕雪薇受了刑,臉色蒼白。她的聲音已經(jīng)不如先前中氣十足,但語氣依然鎮(zhèn)定。她瞧了瞧眾捕快,說道:“以后.......我就不是你們的首領(lǐng)了,你們需記得......律法,就是律法,不容踐踏......即便我不是你們的首領(lǐng)了,但律法還未變,你們需得尊重,遵守。莫要違反......”
......
楚澤和柳瀟瀟二人從衙門出來的時候,心中很不是滋味。柳瀟瀟望著楚澤說道:“楚澤,你說我們是不是錯了?”
楚澤嘆了口氣,說道:“可能.......我們并不完全知曉情況,或者,那些捕快是故意放走這人,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柳瀟瀟聽得楚澤這么說,心中一想,覺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便說道:“那......那他們怎么不解釋一下?”
楚澤嘆了口氣,說道:“也怪我,我那時心中不信官府,只覺官官相護。那時,我想,即便他們解釋,我只怕也會認(rèn)定他們與那大理寺一般,乃是一丘之貉?!庇终f道:“剛才在衙門,女捕頭以身證法,我此刻,心服口服??上?,苦了她了......”
柳瀟瀟自然不會因為楚澤心中流露出對其他姑娘的佩服和同情,就吃飛醋什么的。便也沒當(dāng)回事......
楚澤突然說道:“瀟瀟,我想去北大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