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顏央進(jìn)了宮,元玄茉就找人給家里遞了消息,想要讓父親元非諾或者是哥哥元玄桉進(jìn)宮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都沒有家里人要進(jìn)宮來的消息。她最終只能是動用身邊的暗衛(wèi),再次讓暗衛(wèi)親自將自己的手書帶會家里,讓家里人進(jìn)宮來。而元非諾根本就沒有空理會,最后是元玄桉親自遞了牌子,進(jìn)宮來向軒轅羽澈請安。
昭華宮里,羽澈已經(jīng)沒有再臥床,反而是坐在桌前批閱奏折。元玄桉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多年過去,當(dāng)年那個溫文爾雅的孩子,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清雋的翩翩少年,仍舊是當(dāng)年那溫文爾雅的溫柔模樣,和清楊,和羽澈,又是截然不同的風(fēng)情。同樣能夠引的女子爭相傾慕。
“你最近倒是很少進(jìn)宮來,玄茉一直鬧著想讓家里人進(jìn)宮來,可是你們就是推說各種原因,就是不來。”羽澈微微笑著和他打哈哈,羽澈是不喜歡元家,甚至想要將元家置于死地,讓軒轅家的皇權(quán)更加穩(wěn)固。但是他在碧痕山莊的時候多受玄桉的照拂,和他也算的上是朋友。再者說,元玄桉的確是一個溫柔的人,并不是什么壞人,也沒有什么野心。他和他倒是可以多說兩句話,“今日怎么來了?”
“來向陛下請安,順便去看看妹妹。最近妹妹不知道因?yàn)槭裁呆[脾氣,讓人帶了好幾道手書讓我們進(jìn)宮去??墒羌依镒罱χ漓胂茸?,一時騰不出空來,才沒有進(jìn)宮來,還請陛下恕罪?!?p> “你總是這樣一絲不茍的守著規(guī)矩。”
“作為陛下的臣子,自然是要守著規(guī)矩的,君為臣綱,這是必然的?!痹窆ЧЬ淳吹氐椭^,臉上帶著微笑,“陛下,臣即將前往邊陲駐守,只怕是要許久不能給陛下請安了。還請陛下多看顧著點(diǎn)妹妹,別讓她闖禍,給家族蒙羞?!?p> “這話是什么意思?”
“妹妹從小被家里寵愛著長大,身上的大小姐脾氣是日益見長。若臣還在皇城,三不五時的還能給妹妹提醒一句,讓她收斂一些。但臣很快就要離開皇城,生怕妹妹闖禍,所以想請求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對妹妹多加管教,莫要讓她闖禍?!?p> “玄桉,我既然迎娶了你妹妹,還給了她管理六宮的權(quán)利,正是因?yàn)榭粗兴牟鸥??!?p> “但是妹妹任性,遲早都會給陛下帶來麻煩。此次臣進(jìn)宮,會跟妹妹交代清楚,讓她莫要再任性妄為。只是想請求陛下,看在元家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對妹妹過度寵愛,免的她忘記了自己是誰?!?p> 看著元玄桉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模樣,羽澈在心里輕輕嘆息。他們?nèi)齻€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清楊也好,玄桉也好,他們都很清楚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要鏟除元家。如果元家沒有犯上作亂的心,那他會看在他們擁護(hù)自己,保護(hù)自己的份上,寬容他們,讓他們執(zhí)掌權(quán)利。但是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元非諾執(zhí)著于神女的三十二字真言。若他真的得到了神女,那他必定會存下犯上的心思。
他既用著他們,信任著他們,也防著他們。
羽澈微笑著看著他,擺擺手道,“你去吧,玄茉在她的茉安宮里,連清楊也來了宮里,今天晚上就留在宮里,在碧水煙閣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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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安宮。
從小玄茉就和玄桉感情最要好,玄茉一有時間就纏在玄桉身邊,為此不知道被家里人說了多少次,可是她還是喜歡纏著玄桉。如今進(jìn)了宮,也是別人的話一句不聽,一字不信,只認(rèn)玄桉。如今好不容易才等到玄桉進(jìn)宮來,她歡喜地又哭又笑,拉著他的手不肯放開。
“你自己總是說,恩梔看到清楊就沒了體統(tǒng),各種撒嬌,你自己怎么見了我也是這個模樣?”玄桉示意服侍的人都出去,殿里就只剩下了玄茉一個人,“你明明知道,我很快就要去駐扎邊陲,家里已經(jīng)是忙壞了,而且最近又到了祭祖的時日,你還讓你身邊的暗衛(wèi)送了手信回去,究竟是什么事情讓你這樣著急?”
聽到他這樣問,玄茉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顏央回來了?!?p> “什么?”玄桉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愣愣的好像不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他又問了一遍,“你再說一次,是誰回來了?”
“顏央!就是當(dāng)年送陛下去碧痕山莊,整天戴著面具,還帶著清楊哥哥私自外出的那個女人??!”玄茉看他還是一臉呆滯的樣子,忍不住在他的手背上重重地擰了一下,“哥哥,難道你忘記了?就是那個特別討厭,特別討厭的女人啊。來了碧痕山莊,就裝模作樣的,連父親都要讓著她的那個女人。”
“來了,又怎么樣?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只怕已經(jīng)嫁為人婦。即使還云英未嫁,你與她相差了將近十歲,難道還怕她能入宮為妃為后,搶了你的寵愛不成?”
“你難道忘記了,陛下為她修建了流蠡宮,流蠡宮的規(guī)格······”
“不管流蠡宮有多么奢華,那都只是流蠡宮,而不是皇后的鳳儀宮。你身為陛下的后妃,難道不知道皇后的宮殿是要有一定的規(guī)格的?而且流蠡宮的位置根本就不是在后宮禁地,怎么可能會是將來的皇后所居住的地方?”玄桉笑著點(diǎn)點(diǎn)她的鼻頭,動作笑容里都帶著無窮無盡的溫柔和寵溺,“好了,你不要再胡鬧了。她若是真的回來了,那憑借當(dāng)年對陛下的相護(hù)之情,那就足以讓陛下對她寬容,對她不同。你只要做好你分內(nèi)的事情,為陛下管理好后宮。有元家作為你的后盾,難道你還怕陛下會虧待了你嗎?”
“我就怕,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玄茉突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任性張揚(yáng),從來都只是她的保護(hù)色,她其實(shí)非常的聰明,在后宮的這些年,看著羽澈的種種動作,她都有著一種強(qiáng)烈的直覺。那就是元家遲早都會變成這場政治的犧牲品,因?yàn)楦赣H的野心,實(shí)在是太大了?!案绺纾阆脒^沒有,若是父親知道顏央回來了,那當(dāng)年的三十二字真言······”
聽到她的話,玄桉也忍不住感慨這個妹妹已經(jīng)長大了。是啊,當(dāng)年醉棠閣的設(shè)立,就是為了找尋真言里面的天命之女。得天女者得天下,父親從來都沒有放棄過。當(dāng)年顏央重新來到碧痕山莊的時候,父親就是為了那兩句真言,所以才會答應(yīng)她,護(hù)送羽澈登上皇位。也正是因?yàn)檫@個舉動,所以才有了如今富貴無匹的元家。
他微微沉吟,道,“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你不要再多過問,你也別和她為難。你只要好好的做好你分內(nèi)的事情,為陛下管理好后宮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我去為你處理?!?p> “哥哥!”
“茉兒,她是天命之女,是父親找尋了這么多年的女子。父親為了那兩句真言,絕對不會動她。若你真的輕舉妄動,你有沒有想過,父親會怎么樣雷霆大怒?你承受的起嗎?”
“我是父親最寵愛的女兒。如今整個元家就只有我一個嫡出女兒,難道父親還能害我不成?”聽出了玄按的弦外之音,玄茉感到十分的詫異,怒火中燒,“哥,我討厭那個女人,我要她從我眼前消失!”
“茉兒,不要任性。如今你要承擔(dān)起整個家族的興衰榮辱,你沒有任性的資格,你明白嗎?”玄按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眼神里帶著嚴(yán)厲和警告,不復(fù)往日的溫柔,“茉兒,你從小嬌生慣養(yǎng),若你如今不能承擔(dān)起家族的興衰榮辱,你就要離開皇宮,你就會失去現(xiàn)在的一切,成為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受盡欺辱。這難道是你想要看到的嗎?你真的能承受失去這一切給你帶來的痛苦嗎?”
玄桉的話讓玄茉逐漸冷靜下來,但是她仍舊對顏央懷有怨恨。那樣優(yōu)秀美麗的女人,任何人都比不上,這讓從小眼高于頂,眾星拱月的玄茉,如何能夠接受呢?她突然想到了對顏央懷有愛慕之意的清楊,還有對清楊懷有愛慕之情的羽素,她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不能承受,但是我也不能忍受顏央繼續(xù)在我的世界里,破壞我的生活。我會讓她消失,我會讓她眾叛親離,我會讓其他人對付她,不會臟了自己的手的。就算死父親也不會知道她的離開和我有關(guān)?!?p> “玄茉,若你真的明白父親的苦心,那你就應(yīng)該幫著父親保護(hù)好她,這才是你應(yīng)該做的。只有她在,父親才能夠得到他想要的?!?p> “如果我能成為皇后,能剩下嫡子,那到時候,這龍椅究竟是姓軒轅還是姓元還不知道呢。還需要那個女人做什么?什么預(yù)言,都是假的,只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才是真的?!?p> ························
元玄茉的話一說出口,空氣里有一瞬間的凝滯。元玄桉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不發(fā)一言??粗臉幼樱詤s突然笑了,那樣的明亮張揚(yáng)。元玄桉看了她半晌,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湊近自己,一字一句道。
“這些話,從此以后給我爛在肚子里,永遠(yuǎn)都不許提?!?p> “哥哥!”元玄茉不解的看著他,可是元玄桉的手卻沒有松開,反而越發(fā)用力,捏的她的下巴泛出了青白的痕跡,她的眼睛里泫然有淚,“哥哥,疼!”
“元玄茉,我方才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哥哥!”
“聽到了沒有?!”
元玄桉一向是疼愛她的,但他現(xiàn)在的神態(tài)語氣卻是疾言厲色。元玄茉從來都每月受到這樣的待遇,自然是不服氣的,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壓根就沒有道歉的意思。元玄桉一把將她推到了墻角,瞪著她的眼睛,厲聲道。
“元玄茉,我再問一次,我方才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但是你也是元家的人,你想著的不應(yīng)該是怎么樣輔佐軒轅家,而是應(yīng)該怎么樣振興元家的門楣,讓父親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這才是你一個嫡子應(yīng)該做到的事情!”
“元玄茉,我告訴你,若你再把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掛在嘴邊,從此以后我就再也不管你,你自己看著辦吧。”元玄桉猛地放開手,元玄茉驚恐未定地癱倒在地上,看著元玄桉的眼神滿是恐懼和不甘。元玄桉蹲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道,“玄茉,你是元家的希望,可是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你要銘記于心。你的野心,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無欲則剛。明白嗎?”
“我剛才說的話,沒有錯?!?p> “但是你說出口,就讓別人知道了你的目的,就會有人要害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就能知道你的軟肋,知道整個元家的軟肋。如果元家垮了,你以為,你還能安然無恙的在這里嗎?”
元玄桉不是沒有野心,他也不是人畜無害,他只是不想要害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什么時候應(yīng)該做什么事情。整個時候他就應(yīng)該是軒轅家忠誠的臣子,那他就按捺住自己的野心,成為軒轅家忠誠的臣子。
等到該他實(shí)現(xiàn)自己的野心的時候,他再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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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蠡宮。
“清楊公子,陛下下旨,請您和姑娘今晚一同到碧水煙閣用膳。還請您先準(zhǔn)備著?!被鹕弮悍蠲鼛怂蛠砹巳A麗的衣袍首飾給司徒清楊和顏央,并邀請他們兩個人一起去碧水煙閣用膳。軒轅羽澈對顏央很是看重,再小的事情都是讓火蓮兒親自去做。跟隨在火蓮兒身后的小宮女們手里托著上好的漆金托盤,里面放著一套金色的衣裙,還有一件織金滾邊的男裝,和珠釵翠環(huán)。火蓮兒恭恭敬敬道,“這是陛下命人準(zhǔn)備的服飾,是為清楊公子和顏央姑娘準(zhǔn)備的,還請兩位換上,今晚好去參加晚宴?!?p> “陛下這是做什么?怎么好端端的要讓我和顏兒去參加什么晚宴?”司徒清楊一臉的詫異,他留在宮里陪著顏央,過的是神仙眷侶一樣的日子,完全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一心撲在顏央的身上,看到他什么都不知情的樣子,火蓮兒微笑道。
“今日元家的二公子進(jìn)宮,來看望茉妃娘娘,順便向陛下辭行,不日將啟程前往邊陲軍營報告。陛下以示恩寵,留下二公子在宮里用膳。念著您與二公子往日的情分,所以就請您和姑娘一同去?!?p> “顏兒身體不好,怎么能去湊那個熱鬧呢?你去回了陛下,就說顏兒的身體不適,不能出席了。我要陪著顏兒,也就不去了?!?p> “清楊公子,這可是陛下下的旨意,您看,奴婢連衣服首飾都給您帶來了,今天晚上連幾位高位的娘娘都要一起去,您這······”
“去吧,我一直呆在這流蠡宮,也是悶得慌?;鹕弮?,你回去復(fù)命就是了?!鳖佈氤雎?,一語定音,看著司徒清楊不滿的樣子,她擺擺手讓火蓮兒離開,自己的臉上反而露出了笑容,“玄桉是個溫文爾雅的人,和玄茉不一樣,你怎么也這樣呢?”
“我自然知道玄桉是個好人,可是他的妹妹也會去,而且若讓更多的人知道你回來了,那你不是要有更多的麻煩嗎?”
“我回到這里,本來就會給每個人都增添很多麻煩。躲著他們,他們就會不知道我回來了嗎?玄茉早就讓人送了信回去,說明我回來的事情?!?p> “當(dāng)年你送陛下去碧痕山莊,元非諾就對你多有顧忌,若不是因?yàn)槟銍诟浪?,將陛下托付給他,他只怕也不會幫忙,讓陛下成為九五之尊。”
“那也得元非諾有野心才行。我就是因?yàn)樗粗啬莾删湔嫜?,所以我才選擇了他。因?yàn)樗?,只有先接近朝堂,才能更接近龍椅,才能有機(jī)會造反,成為梟雄?!鳖佈胛⑿Γ唤?jīng)心的看著羽澈送過來的東西,“清楊,若你今天不去,那就是公然和羽澈作對,那對你沒有好處。不要因?yàn)槲?,和羽澈生分了?!?p> “我不是怕玄桉會對你不利嘛,而且到時候后宮嬪妃都會去,你又一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p> “準(zhǔn)備一下就過去吧,我來了這里,住了這么些日子,也要去向陛下謝恩?!?p> “你這話,陛下可真的擔(dān)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