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什暗聽著這兩句:“為何不向我走來,柳什么暗。”一下子就是明白了府外的是誰,一下子便將此前糟糕情緒甩去九霄云外,他知道那個他日夜想念的人,就在前邊,可是他不知為何不敢回頭,不敢走出那一步。
柳什暗心中忐忑,像一片羽毛在冬夜雪中下落,沾著雪花,搖搖晃晃不知飄向何地,就算有了去處,也只是歲風(fēng)雪掩埋地底,無人分辨清楚。
柳什暗正要想一些什么,腦子一轉(zhuǎn):“我可是柳什暗,天不怕,地不怕,我想錘子。老天都弄不死我,讓我穿越來到這個地方,談個情說個愛,這我都害怕,這算什么男人?!?p> 于是他轉(zhuǎn)身,看著那個已經(jīng)走到門前的帶笑之人,慢慢的走到了門前,一個擁抱就是抱住了。
這算是他們兩第一次擁抱,在壺州沒有、在來云庭之路也尚無,能在此地有就足夠。
仿佛帶著兩種不甘,兩個心意相通的十多歲少男少女,仿佛被冬季的風(fēng)雨凍住,仿佛此刻已是傾盆大雪,將二人的過往思憶凍住。
一步,多少步,這個少男都愿意走過去。于是這個擁抱成為了一種心意表達(dá),許多話語,都落在嘴邊不用出口,兩人便心知肚明。
許久,許久。
承平小臉已是通紅,掙脫開了懷抱,她低著頭說道:“柳什么暗,書上說男女授受不親?!?p> 柳什暗半底下身子,從下面看著承平公主的下巴還有臉蛋,說道:“還沒有親呢?!?p> 承平一下子臉更加紅,回答:“你別斷章取義?!?p> 柳什暗說道:“書上也說一種相思兩處閑愁,也說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這一句入骨相思,說到了木承平心中,她原以為從壺州會到云庭,兩人命運就會在這座世間最繁華的城市,埋下最深重的根,只是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而且兩人命運也逐漸散開,不知道何處才是歸處。只是如今看這柳什暗所言,竟然是一片真心都交付給自己,心內(nèi)感激十分。
柳什暗見木承平緘默不語,看著那臉上也是溢滿喜悅,又是開口:“也有人說,愛戀若在,若是相見,擁抱吧;思念既深,親吻吧?!?p> 木承平哪里聽過這些放蕩句子,輕聲細(xì)語詢問道:“誰說的?”
“沃茲基碩德?!?p> “何人所說?”
柳什暗笑道:“沃茲基碩德,一個著名詩人,對于詩詞歌賦,認(rèn)識奇高,才高八斗,在愛情方面,也有著自己獨到見解,堪稱國朝棟梁?!?p> 木承平又是念了一番這個名字,才是發(fā)現(xiàn)其中奧秘,就是偏過頭去不再看柳什暗,嗔怒道:“你真是不要臉,還我自己說的,還說自己著名詩人,一點都沒變,就知道糊弄我?!?p> 柳什暗說到:“能讓你歡笑,我是任何事都愿意的。小承平,我們還能一起看星月,一起湖邊戲耍,一邊案前讀書練字否?”
承平公主呼著氣,小臉通紅,她點頭,隨后說道:“你還沒有和我說羅密歐和朱麗葉的結(jié)局,我還想聽你說呢?!?p> 柳什暗道:“他們最終化為了蝴蝶,纏纏綿綿走天涯,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
木承平道:“我要聽你說完整結(jié)局,而不是這般只言片語。姐姐說,只要你能自己走到江山殿前,我們尚有可能,你能夠嗎?”
柳什暗對江山殿這幾個字,十分在意,沉思了片刻,終于是收起了那張笑臉,真心無塵,說道:“此間我還在猶疑,便是對不起你的真心。你真心待我,定不負(fù)此心?!?p> 承平公主笑道:“你怎么老是說些書上話語,你自己如何想?!?p> 柳什暗說道:“我想娶你過門,生一堆寶寶?!?p> 木承平低下頭:“這般不害臊話語,找打?!?p> 木承平想起了那個除夕之日,兩人坐在轎子里,一戶人家喜得貴子,邀請眾鄉(xiāng)情給取名。那時木承平就在想,以后兩人在一起,為自己的孩子取個什么名字好呢。
又是想起了柳什暗說的那句話:千山萬水、路遙云重,我會來找你。
心內(nèi)許多情緒都是一齊落到了眼睛里。
兩人在那門前言語許久。
柳什暗看著風(fēng)有些大,呼呼作響,說道:“咱們回屋說吧?!?p> 小承平向前親在了柳什暗臉頰,隨后抱了一抱,說道:“你若是做不到,此生我是決計不會原諒你。我要回宮了,我等你柳什么暗,會用我的一切來給你爭取時間,再見。”
柳什暗一把便是抓住了小承平,將小承平的手捂了捂,直到手心手背都是暖了起來,又是將公主長袍帽子戴上,說道:“冬風(fēng)冷,早些回去,別哭?!?p> 他一臉深情的看著木承平,木承平早已忍不住淚流,手心手背是柳什暗給自己的溫暖。
“柳什暗,再見?!?p> 輕聲一句,一個轉(zhuǎn)身,就是來到了遠(yuǎn)處的馬車上,沖著柳什暗揮了揮手,隨后小內(nèi)臣駕馬離去,馬蹄作響留下了一片離別。
柳什暗看著自己的掌心,他收在了袖子中,再次看向了天空:“此間天際,我會離你越來越近,我發(fā)誓?!?p> 回到轎子中,木承平已是淚眼梨花,讓人憐惜不已。侍女輕鳶在一旁安慰著公主,無非是一些安慰話語,又是說了幾句柳什暗欺負(fù)自家公主,心中倒是不滿。
輕鳶往轎子外面看了看,說道:“仿佛失魂落魄,黯然傷懷,柳公子還是在那看著?!?p> 木承平止住了眼淚,說道:“我倒是想明白了,除了哭哭啼啼,決計是無用,我倒是要多想想自己未來如何走。及笄之年,和親之事,我是不會妥協(xié)?!?p> 輕鳶說道:“公主,有一句話,我不得不說,即使你罰我我也要說。陛下性情,是不會容忍別人多次違逆他?!?p> 侍女議論天子,這自然是重罪。只是木承平?jīng)]有反對輕鳶話語,因為他自己就知道這個父親性情,即使六年不見,還是知道。
“不試試怎么知道?”
一聲嘆息,馬車向前,車輪碾過風(fēng)塵,壓過石子,卻平息不了,一份真心,平息不了命運無奈。
生在皇家,似乎注定了,一切都被安排。人生都在皇家計劃中,吃穿用度、感情、思想,都需要符合禮法,這樣看起來才是不逾規(guī)矩。
實在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