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著拍著,她的手就停住了,低頭又看了眼自己的腿。
她的背帶褲不見了……
不對,準確的說是背帶還在,褲不見了。
她摸著自己的背帶想笑,但怎么都笑不出來,在海浪拍過來的時候雖然她是暈著的,但他把方辰推上岸的時候卻是清醒的,不是做夢,她是真的長出了一條魚尾巴。
不知道方辰有沒有看到!
不過現(xiàn)在,她沒時間去考慮方辰有沒有看見,她現(xiàn)在就想知道,余爸爸余媽媽他們還好嗎?
水高浪急,她當時只能向最近的地方靠,她記得她帶著方辰是往媽祖廟的方向游的,但海浪太大,最后也沒游到,只是把方辰推上了岸。
現(xiàn)在他們呆這地?
左右看看,好像是媽祖廟從后山上山的小路上。
余家鎮(zhèn)背靠的這座山叫青潭山,山不高,只有一千多米,是座典型的海岸山脈,主峰就是清潭山,清潭山沿著海岸線成扇形向南北兩側延伸,小鎮(zhèn)就在青潭山南側,青潭山南側有兩條主山脊,一座山谷,靠近海岸的一側叫鷹嘴崖,山勢陡峭,沒什么人煙,主要是觀光旅游,繼續(xù)向里進了山谷就是余家鎮(zhèn),余家鎮(zhèn)依山而建,從鎮(zhèn)口隨著地勢越來越高。
再向里就是飛鳳嶺,地勢較鷹嘴崖平緩,媽祖廟就建在這。
他們現(xiàn)在應該是在飛鳳嶺的西面,要看到小鎮(zhèn)需要繞過媽祖廟繞到飛鳳嶺的南側。
余姚上竄下跳的跑,方辰也跟著醒了。
余姚眼神有些躲閃的說要繞過媽祖廟去看看鎮(zhèn)上的情況。
相對于住在小鎮(zhèn)上的余家,住在市區(qū)的方家當然更安全一些,而且他出來之前,方爸爸和方媽媽就已經(jīng)收拾行李往機場去了,單位安排他們?nèi)J培訓學習,海嘯來之前他打電話,沒通,只有電子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估計當時方爸爸和方媽媽已經(jīng)上了飛機。
臨海市機場建在市郊,離海邊有將近六十公里,海嘯的波及范圍應該影響不到機場。
想明白了的方辰松了口氣,可轉(zhuǎn)念一想,他臉上的輕松消失,因為海嘯來時,小鎮(zhèn)首當其沖……
山間棧道被沖的七零八落,青石板被海浪掀翻,還有被連根拔起的白樺,松樹,都躺在路上,鷹嘴崖被拍碎了一半,海面上,路上到處都是散落的枯枝落葉和沙石土木,方辰和余姚艱難的從西面往南面爬。
飛鳳嶺的棧道是觀景棧道,為了增加旅游價值,建的蜿蜒曲折,要從飛鳳嶺西側繞到南側,需要走一個大“之”字型,一路上,余姚看著不斷被海浪推過來的磚塊瓦礫,她的心一點點的沉下去,眼睛紅著想下水直接游過去。
被方辰拉住了。
海嘯呼嘯而過,被打碎的房屋,山石,樹木都飄在水里,現(xiàn)在下水,誰也不能保證能安全回來,余姚也不行,在大自然面前,個人的的力量再大,也是渺小。
而且一夜已經(jīng)過去了,在海嘯來臨的那一刻,大家的命運就已經(jīng)被決定了。
余姚哭著點頭。
雨一直在下。
跑在棧道濕滑的石階上,余姚好像感覺不到累,她就想看一眼,快點看一眼。
繞過了南坡,站在飛鳳嶺前,透過雨幕,余姚看著眼前從天邊蔓延過來的汪洋一片。
失力跌坐在地上。
方辰趕上來,同樣看見了山谷里的狼藉,腳步一滯,陪著余姚坐在地上,想安慰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突然,余姚踉蹌著站起來沖到岸邊,大聲的朝著小鎮(zhèn)的方向喊:“爸,媽……”
“昊昊,爺爺,二叔!”
“爸,媽,爺爺……”余姚著急的在岸邊走著,手放在嘴邊,不斷的喊著。
可回應她的,只有海面上不斷涌來的潮汐和天空落下的雨聲。
喊到嗓子都啞了,余姚還在喊。
太陽西斜,雨云把天空遮的昏暗一片,就在余姚快要被這漸黑的夜色吞沒的時候。
砰……一朵紫紅色的煙花在遠處的山巒上空爆開。
嬌艷的玫瑰花在天空中一閃而過,化作點點星光湮滅在夜空中。
沒等她反應,又一朵橙黃色的煙花緊跟著爆開,形狀是一個金光閃閃的大元寶。
臉上的淚還在,嘴角卻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牽起。
玫瑰花,大元寶,這是她和余昊過年時親手挑的,鞭炮易燃,出于安全考慮,他們就送到了山上沙場旁,余爺爺上山歇腳的小屋里。
因為太懶,一直沒有上去拿!
余姚喜極而泣。拉著方辰的手啞著嗓子說:“他們還在,就在對面的山上。”
說完就站起來跑到水邊,大聲的喊:“我在媽祖廟……”
連喊了三遍,被方辰拽回來。
余姚激動的滿臉通紅,抓著方辰的說:“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見。”
“肯定聽見了。”方辰拉著余姚的手安慰說。
余姚也很相信的點點頭,畢竟她從小嗓門就高。
對面山上,余爸爸聽著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一直用力到僵硬的肩膀松了下來。
余昊手里還握著用來點煙花的打火機,高興的跳了跳,轉(zhuǎn)頭對余爸爸重復一遍:“我姐沒事?!?p> 余爸爸跟著點點頭。
當時一接到電話,余昊和余爸爸立馬就出門往山上跑,一邊跑一邊喊,海嘯來了。
但海嘯來的太快,他們剛跑下樓,海浪就撞到了鷹嘴崖上。
聲音震的腦子都在嗡嗡響。
不過也幸虧有鷹嘴崖在前面擋著,海浪的勁頭泄了,海水只是順著山腳往上漲。他們才有足夠的時間喊上余爺爺和余二叔,一行人往余爺爺在山上用來歇腳的小屋跑。
撐著傘站在門前的青石板上,余爸爸手里的煙頭在夜色里一閃一閃,然后慢慢被雨水打滅,他靜靜的往遠處看了好久,才攬著余昊的肩膀回了屋。
屋里,余爺爺在搗鼓著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收音機,余二叔在院子里的土灶臺上燒火。
余昊一聲不吭,低著頭進了屋。
海嘯來時,沒在家的不只是余姚,還有余媽媽,七月七號,鎮(zhèn)上小學期末考試,而今天,是七月八號。
灼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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