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是怪了,國子監(jiān)下了課,好幾個還留著不走,在那邊竊竊私語些什么,間或用帕子掩著嘴輕輕一笑,顯出女兒家的嬌羞來。
蕭含清想等人走了再開始看書,沒成想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屋子里又多了一個人。
蕭易正溫和地笑著對蕭含楨說些什么,看見蕭含清進來,微微頷首道:“含清妹妹”
蕭含清沒有接茬,蹙著眉回到自己座位上,發(fā)現(xiàn)桌案上放著一張考究的燙金請柬,隨手翻看來看。
“含清妹妹,這個月初七是我生辰,到時候還請賞臉,”蕭易漸漸走近,臉上的表情顯得極為真誠。
“初七,那不就是后天?”蕭含清將請柬“啪”地合住,眉目淡然:“知道了?!?p> 說完轉(zhuǎn)過臉去,笑得天真:“皇長姐,我住在你的偏殿,按理說這禮物......”
剩下的話并未說完,只是一臉笑意的看著對方。
蕭含楨聽了立刻不高興了:“你的意思是要從本宮這里出?”
蕭含清立刻接上:“要不然呢?三皇兄的生辰我不參加說不過去,我若是去了沒帶禮物,別人不知道怎么想呢,”說到這兒蕭含清狡黠的笑了笑:“前日母后還特意叮囑皇長姐莫要欺負我,難不成后天就要讓大家都知道,皇長姐連個......”
“好了好了!本宮知道了,”蕭含楨被說的頭都大了,心里煩亂的很,本想著將這個野丫頭收留到自己偏殿做個樂子,沒想到這么麻煩,還惹得自己受了皇后的教訓(xùn)!
蕭易沒想到自己幾日不見的這個妹妹,變化居然這么大。
伶牙俐齒,聰慧機靈,一點都不像是宮外生活了十四年的鄉(xiāng)下丫頭。
蕭含清故作大方:“三皇兄,你想要什么只管說,想必皇長姐都出得起?!?p> 蕭易微微一笑:“左右都是妹妹們的心意,我都喜歡,德陽隨便準備就好。”
原本只是過來客套一句,沒想著讓蕭含清這個寒酸的公主真的去,卻不料給自己的親妹妹給了個難題。
蕭易看著蕭含楨頗為氣憤的模樣,心里暗暗對蕭含清下了防備。
蕭含清當(dāng)然沒想著三言兩句就能難住兩人,蕭易和蕭含楨同出一母,血濃于水的親緣不是自己能隨便挑撥的。
她想著上一世這個哥哥,對自己也是極為寵愛的,可稱得上這深宮里唯一對自己好的人?,F(xiàn)在想想,自己不過是像那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蕭易這根稻草,便真的將對方視作自己最為親近的人。
而她所得到的一切溫暖,不過是蕭易隨手扔下的施舍罷了。他縱來是個不喜得罪人的性子,看著自己為了一點點好處就感恩戴德的樣子,想必心中得意得很。
所以自己才會叫人利用,犯下那樣的大錯......
蕭含清思及此處心中一陣恍惚,不由得輕輕呢喃出聲:“易哥哥......”
正要走的蕭易背影頓住,轉(zhuǎn)過身來就看到對方眸子中深深的寂寥,更因為對方那一句“易哥哥”心弦撥動。
為什么,會懷著這樣巨大的哀傷叫出自己的名字呢?
蕭含楨有點吃醋的上去挽住蕭易的胳膊,有些霸道的頤指氣使著:“本宮不準你這樣叫本宮的哥哥!”
蕭易微微愣過后笑著拍了下蕭含楨搭在自己肩膀處的小腦袋:“胡鬧!哥哥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哥哥,怎么不許人家叫?”
一雙好看的瑞鳳眼仿佛含著令人安心的力量,眼中的光流而不動,安撫蕭含清道:“含清妹妹隨便怎么叫,方才喊我何事?”
蕭含楨不滿的撅撅嘴,到底是沒說什么,乖乖的坐了回去等著蕭含清看她有什么事。
蕭含清忽的笑開,仿佛漫山遍野的花都開了那樣燦爛,不施粉黛的臉上因著這一抹笑變得極為生動,大大的杏眼里閃著的光芒自然卻又勾人心魄,仿佛清風(fēng)明月全都為這個人奔涌而來。
她小小的指甲像是粉色的貝殼一般,按在自己的書本上輕輕翻開,眼睛不再看著兩人淡聲道:“沒什么,只是覺得三皇兄和皇長姐的兄妹情深真是叫人羨慕?!?p> 蕭易上前去摸摸蕭含清的頭發(fā):“你也是哥哥的妹妹啊,羨慕什么?!?p> 這丫頭的頭發(fā)倒是軟,摸起來比蕭含楨的手感好。
蕭易走后蕭含楨立刻坐到蕭含清前面來,盯著對方諷刺道:“你羨慕也羨慕不來的,三皇兄是本宮的親哥哥,對待本宮肯定是最好的?!?p> 蕭含清又翻過了一頁沒理睬對方,蕭含楨自討沒趣哼了一聲。
“含清公主!”
窗口突然伸進一個腦袋來,蕭含楨被嚇了一跳,正要開口訓(xùn)斥卻發(fā)現(xiàn)對方是大皇兄的伴讀,當(dāng)今右相的大公子。
“陸......陸公子”
陸子林這才注意到前面有人,連忙站在窗外行禮:“德陽公主萬福金安”
蕭含楨瞧見對方和蕭含清那樣熟稔,對自己卻是疏離客氣,心里立刻不舒服了起來。
蕭含清是早有準備沒被對方嚇著,只是瞧蕭含楨這一臉?gòu)尚邘拥慕袑Ψ降拿郑趺匆晦D(zhuǎn)眼的功夫又氣憤的瞧著自己?
“陸公子免禮,”蕭含楨皺著眉直接問道:“公子怎么會認識這個野......含清妹妹?”
陸子林靦腆一笑,站在那兒如青松般令人清爽,只是含糊道:“機緣巧合罷了?!?p> 蕭含楨更是不滿,公主這么多,陸子林怎么偏偏認識這個野丫頭,自己這樣卓爾不群,居然都沒叫對方記在心里。
蕭含清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故意試探道:“皇長姐,你也沒什么事情了吧,還不回去?我和陸子林有話要講。”
蕭含楨自然氣的緊,可又找不到什么借口留下來,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了。
“噗——”蕭含清樂不可支,還是第一次看蕭含楨這樣吃癟,對方的樣子看起來比那天皇后罰跪還憋屈。
陸子林不明所以,走進來坐在蕭含清身邊:“你笑什么?”
蕭含清嘴角含笑:“方才那個公主,心悅你呢”
陸子林將書卷成筒狀輕輕打?qū)Ψ揭幌拢骸叭诵」泶?,一天腦瓜子里凈想些什么?德陽公主身份高貴,你可別瞎說?!?p> 蕭含清點頭如搗蒜:“是是是,什么情啊愛啊,男男女女的,不健康。”
陸子林徹底被逗笑,身子向后仰去開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