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霽帶著幽灼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師父,真是太美了?!庇淖瓶粗闹鼙徽故镜挠衿?,眼中滿是新奇,整個人一掃前些時日的悶悶不樂。
“師父美嗎?”
“我說的是玉器!”
一男一女,一高一低,一俊一美,這樣的組合在汝東城中顯得格外惹眼。尤其是那坐忘派的標志惹人注目,讓汝東城的人心生敬畏。后來一些工匠們受到了啟發(fā),以他們?yōu)樵?,制作了許多工藝品,流傳甚廣,甚至成為神仙眷侶的象征,讓無數(shù)有情之人競相購買,逐漸成為這玉都的代表特產(chǎn),。
“匠心大會在那邊。”黎霽淡淡地笑著,帶她走向城主府。
城主府氣勢宏偉,樓閣成片,遠遠望去覆壓百里,琉璃磚瓦在刺眼的陽光中熠熠生輝。這府中則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黎霽給守衛(wèi)的侍從看了個玉牌,然后領著幽灼徑直走了進去。
“黎……”一個盛裝打扮的中年男子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向他行禮,但是被黎霽攔住了。
“我只是帶著徒弟看看而已,切莫驚動了人群?!?p> “是是是,是小的太過草率了,尊上這邊請。”說著他領著二人上到了一個玲瓏小樓的二樓。
“這里視野更開闊些,看得清楚不說,那些人也叨擾不到你們。寒舍簡陋,還請尊上和這位仙子不要嫌棄才好?!?p> “有勞你了,城主大人,”說著黎霽從袖中拿出一瓶丹藥,“培元固本,有助于行武之人提升修為。城主家的公子們應該需要吧?!?p> “這……太貴重了!多謝仙尊厚愛!”說著那中年男子不顧黎霽阻撓,徑直跪了下去。
“城主大人身份不同尋常,黎霽不敢當此大禮。眼下城主還需要處理瑣事,師徒二人就不打擾城主了?!?p> “哪敢,簡直是三生有幸。真是委屈二位了?!?p> 說著他惶恐地退了下去,走到門檻的時候還絆了一跤。
“他怎么這么怕你?”幽灼一臉疑惑,黎霽應該不是與他們第一次見面。難道在他們眼中黎霽是噩夢不成?
“為師怎么知道,”黎霽淡淡地笑著,“或許,弱小的人總是對強大的事物心存敬畏,哪怕一點威脅也不會有?!?p> “哦。”幽灼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幽灼,”黎霽的表情依舊云清風淡,“你為何不懼我?”
“因為你不會害我,我知道這點,”幽灼拿起茶杯,上下掂量著,然后放下來,對著黎霽微微一笑,“我雖然看不清你這個人,但是至少知道你不會害我。”
“就這樣無條件地信我嗎?”
“為何不呢?你今天真是莫名其妙,”幽灼裝作生氣,“我不要理你了?!?p> 說罷她扭頭看向樓下的匠心大會。
“劉昔仁,亂花漸欲?!?p> 臺上的介紹者在兩位力大無窮的青年男子搬上玉器后,介紹了玉匠和他的玉器。
這玉器仿佛把百花爭艷的那一幕定格在了玉石之上,那蓬勃的生命力極富感染力,撲面而來,如沐春風。
眾人見此紛紛點頭,露出了贊賞的目光。
“王堡,對牛彈琴?!?p> 一個眉清目秀的琴師席地而坐,將其古樸的琴放置膝上,對著一旁憨厚的老牛撫琴。若不是這個典故膾炙人口,他們都要被琴師投入的表情誤導了。
“真是巧。”幽灼眼中的星芒更甚,站了起來,趴在了圍欄之上。
“這只是剛開始。”黎霽輕啟朱唇,淡淡地講。
“伊而三,石破天驚?!?p> “張池,凌寒獨自開。”
……
這玉器漸漸多了起來,讓人目不暇接,連呼吸都開始靜止了。
“啊……”幽灼看見了即將被抬上來的玉器,心口緊抽,驚呼出來,“那個……那個!”
“怎么了?”黎霽見狀也走了過來,順著幽灼的手指向下看去。
“別看了?!痹瓉砣绱?,他眼中閃過一絲憐惜,然后將手擋在幽灼的眼前。
總會有一些奇葩的玉匠,喜歡殘忍血腥的造型。就比如即將上場的這個玉器,它的原型他們一目了然。
冥海之上,那一日血腥的屠殺。那些動物被刻畫得惟妙惟肖,尤其是那皮開肉綻的傷口,絕望的眼睛,以及無聲的哀嚎。
“馬博,冥海之血。”
“師父……”她的眼睛在他的手掌之下逐漸濕潤,“師父!我……你看見那些動物的眼睛了嗎?我……”
“幽灼……”黎霽皺起眉,“別怕,師父在這里。一會兒為師把它砸碎,你看好不好?”
“師父,你總是勸我放下仇恨,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我好恨,不能親手殺了藺獲,還讓他在這個世界上逍遙快活,娶妻生子。”幽灼低吼著,語氣中滿是不甘。
“為師不想你手上再沾染他人的鮮血,”黎霽的心似乎被狠狠地抓住了,“你的公道,為師來討就好了?!?p> “此話當真?”幽灼抓住按在她眼睛上的手,回頭看向黎霽的眼睛。
“當真?!?p> “那……”幽灼又咬咬嘴唇,“那就好,”說罷她蜷縮在黎霽的懷中,“你不許騙我?!?p>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黎霽寵溺地揉著她的秀發(fā),“你若是看得心煩,我便帶你去別處看看?!?p> 這一日,坐忘派死氣沉沉,危機四伏。掌門死了不說,坐忘派的主心骨之一,黎雯仙尊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由于黎霽仙尊游離在外,隱居多年,這大權(quán)定會落在黎雯的手中,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5菬o論是換屆也好,給先代掌門下葬也罷,這一切都得經(jīng)由黎雯點頭。
“外面如何?”床上的黎雯猛地張開眼睛,看向一旁站立的幽炫。
“外面……都在等著黎雯仙尊您主持大局?!庇撵乓彩且活^霧水,不知道這黎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讓他們?nèi)缭?,”黎雯冷笑著,伸了伸懶腰,“我累得很,再過些日子吧?!?p> 那些活下來的老頑固迂腐至極,他們不會輕易放過她。她必須得等到他們集體下山來求她,這樣才顯得名正言順。
真是可笑,哪怕那個罪大惡極的師兄死掉了,他們也不愿意就此放過他的死因,非要討個說法。他們甚至還表明態(tài)度,藺獲死因一日不清楚,他們便一日不讓黎雯坐上那個位置。
至于那黎霧的尸體,她可不管,給他用冰塊保存著,算是他死后的最大殊榮了。什么時候她當上掌門,什么時候再說吧。
那個時候還得把黎霽師兄叫回來呢。她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