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火焰最熱烈的時候,甚至能聽到大地被烤得干裂的聲音,但是都不如這些圍著火堆的人的眼神炙熱,不如他們的信仰熱烈。
不知道是被熱氣熏傻了,還是心中郁悶不得不吐,被迫站到人前的梁心,最后看了一眼燃燒中的火堆,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來,說道:“誰他媽要你們的歌頌!誰他媽要指引你們!沒有你們,她活得好好的!或許你們說的對,降生在這個世界里的小奴等于不幸,但是你們憑什么隨意毀掉別人的人生。每日、每日都努力地活著,好不容易脫離了噩夢,擁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有了新的憧憬,她的死亡不是贊歌,是不甘的悲?。≈辽僬埬銈儾灰垓_自己,你們不是救苦救難的覺醒者,你們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毀掉一個人的一群蟲子而已。她,死在那群人手里,大半都是因為你們,是你們殺死了她,不過借了正純堂的手罷了!”
梁心不等眾人反應(yīng),重新轉(zhuǎn)過身去,雙手合十,聲音柔和地如同在哄新生的嬰兒入眠,“楊天青,一位十四歲的姑娘,有著一雙明亮清澈的眼,就算世上再黑暗丑惡,都無法使你灰暗渾濁;有著一顆天真爛漫的心,就算世道再艱難危險,都無法阻止你渴望愛和美。死亡并不會使我們相隔,我會記得你,記得你教我的歌,我會遵守承諾,找到你思念的那人,帶去你的消息。你將會沉沉睡去,夢里都會是美好的,這世上的一切都不能再傷害你,睡吧……”
說完后的梁心突然失去了力量,跪坐在地上,癡癡的望著火焰中楊天青漸漸縮小消失的身影,不再說話?;鹧嬗吃诹盒牡哪樕?,柔柔的如同一雙溫暖的小手,擦干梁心臉上的淚痕。
火焰還在繼續(xù)燃燒著,韓觀在梁心說話時并不打斷,而是仔細(xì)的觀察著眾人的神情。對于梁心的斥責(zé),大多數(shù)人是憤怒、反感,不過也有不少低下頭的人似乎在懺悔。
等到梁心說完后,韓觀只用了一步就跨到了人前,微笑而平靜地開始反駁:“楊天青,確實是我們的伙伴,此次事件也是她自愿選擇成為誘餌,只是發(fā)生了不幸的意外。要是她還活著,那么今日就是她成為大學(xué)府新一屆引路人的日子。而且她的犧牲是有意義的,她的英勇就義換來了我們真正獲得國民身份、自由人生的第一步,讓那些將我們視為可以隨意踩死的蟲子而不用受到制裁的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也許大家會疑惑,為什么我們花這么大代價,犧牲了兩位同伴,就為了一個小小的正純堂。我們完全有能力使這些人消失,但是我們的目標(biāo)并不是這小小的正純堂,而是這天下所有蔑視我們,自以為高貴的愚蠢之人。這只是一小步,血魔事件深深地影響著北陳、古國和大學(xué)府,只要我們將正純堂與血魔事件相聯(lián)系,那么至少這三國間對于正純派系的人會產(chǎn)生警惕,甚至限制、打擊。只要我們再稍加努力,那么正純派系的人將受到不可逆轉(zhuǎn)的損失,既可以解決大學(xué)府下院當(dāng)下的困局,而且對于我們的長期發(fā)展也是極有好處的。大家要堅定信念,我們會迎來最后的曙光。今天就是我們名垂青史,改變世界的第一步!我們是蟲子……”
眾人激動地大聲和道:“踩不死,傷能再生;死不滅,前仆后繼……”
韓觀滿意的點點頭,轉(zhuǎn)頭彎腰對梁心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也許你會懷疑我,但是楊天青確實是我們中的一員,她確實自愿成為誘餌。她對我說起過你,我看得出你很有能力,也很有想法,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加入我們。如果你想要證據(jù)的話,我知道她所愛的人是江平秋,是我原來的上司,暴露后被大學(xué)府抓住,現(xiàn)在也不知道被關(guān)在了哪里。”
梁心依舊坐著,看著火焰,頭也不抬的回答道:“就算楊天青真的是你們中的一員,我也不會認(rèn)同你們的做法,也不會把我的生命交給你們這群人。我也不會泄漏你們的秘密,這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沒有任何興趣。我只想完成楊天青的遺愿,找到江平秋,捎句話。這是我力所能及的,也是我唯一會做的。”
韓觀皺了皺眉頭,拍拍梁心的肩膀后說道:“你不用這么著急回答,再考慮幾日,我相信你會改變你的答案的?!比缓笥蛛x開了。
梁心一言不發(fā)地坐著,也許想要陪著楊天青,也許只是不想說話。
周圍的人們開始慶祝,開始?xì)g笑,挨個將手中采的鮮花扔入火堆,圍著火堆開始跳舞慶祝,柔嫩的花朵被烈火吞噬,蜷曲著化為灰燼。
只有花杏葉坐到梁心身邊,“他們想讓我來安慰安慰你,讓你不要這么傷心。不過我跟你一樣,我也認(rèn)為他們的想法太瘋狂了,飛蛾撲火,但是現(xiàn)在就反抗他們太危險了,不如就先順從,回到大學(xué)府再作打算。再過一會兒,我就跟他們說你想通了,一起跳個舞就好了?!?p> 梁心轉(zhuǎn)過頭盯著花杏葉,仍不說話。
花杏葉有些被梁心的眼神嚇到了,連忙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你,你不要再倔強了,你這樣只會使事情更糟,楊,楊天青也不會希望你就這樣去陪她?!?p> 梁心抓住花杏葉的肩膀,突然有了傾訴的愿望:“你說的很對,只是我現(xiàn)在實在沒心情,也沒辦法強顏歡笑。我現(xiàn)在腦子里很亂,我一直知道楊天青有秘密,她,她……我不知道要怎么說,她真的也卷入了這場陰謀里。也同這些瘋狂的人一樣,想要通過這樣極端的方法來,來獲得自由。也許那些正純堂的人并不是那么壞的人,也許那些人沒做過什么壞事,只是被設(shè)下的陷阱所引誘。而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壞人,那么也就是楊天青也是壞人嗎?那我呢?是不是做錯了?”
花杏葉有些不知所措,也沒能跟上梁心的思維和語速,只是茫然地說:“你說什么?楊天青怎么會是壞人,她被殺了啊,殺了她的正純堂的人才是壞人。雖然這些人有些瘋狂,但是初衷都是為了我們小奴的利益,也算不上壞吧?”
梁心放下了搭在花杏葉肩上的雙手,低垂著頭說道:“對,你說的對,利益,利益,都是立場不同而已,說不得好壞,說不得……蟲子和鳥兒,誰錯了,大概是制定這規(guī)則的上帝的錯吧?!?p> 花杏葉揉揉微痛的肩膀,問道:“上帝是誰?”
梁心看看依舊熱烈的篝火,再看看載歌載舞的人們,嘆了口氣后說道:“我也不知道,要是找到了,我要好好問問他,為什么,為什么?”
一川向日行
任務(wù)——復(fù)仇,狀態(tài)——任務(wù)不存在,已刪除 世上許多事只分陣營派系,難說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