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后,只剩下梁心一人在這間小小的屋子里,她吃完飯又將桌子整理一遍后無事可做,坐在椅子上新奇的打量著這間小屋。
這間屋子是臨羨鴛診病的房間,一張床,兩張椅子和一張桌子,臨桌的墻上掛著一幅字,上書“醫(yī)者仁心”四個大字,一側(cè)墻角并排放著兩個大箱子,梁心站起身走過去比較了一下,發(fā)現(xiàn)箱頂比她的腰部還要更高些,雖然內(nèi)心里十分好奇,但是她既不敢,也打不開這兩個大箱子上的鎖。只能看看別的東西,而箱頂?shù)纳厦嬗钟幸粋€打開的小箱子,里面整齊的放著些針線紗布和一些梁心從未見過的古怪器具,大概是用來輔助診病、治療的器械,她也不敢觸碰這些尖銳細(xì)針、白色細(xì)線和大大小小的白瓷小瓶。小箱子旁邊有一道長方形的淺淺印記,比這個小箱子要稍大一些。梁心用手摸摸印記邊緣,發(fā)現(xiàn)是厚厚的一層灰塵,于是她猜測當(dāng)時臨羨鴛應(yīng)當(dāng)就是從這里拿走了那個大一些的箱子。
因為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新奇的東西,梁心繞過桌椅,去看一看另一側(cè)墻角,這一側(cè)是用五塊木板搭成的簡易書架,隨意而凌亂地堆放著一些書本、毛筆、紙張和鎮(zhèn)紙等物。面對著這三層雜亂無章的書籍,她突然有一種小時候在菜場書攤上翻揀小人書的感覺。
梁心蹲下身來從最下面一層開始整理,將卷曲的書頁捋平,一本、一本地大略瀏覽著。從最下一層理到最上一層,她發(fā)現(xiàn)除一本《自由論》、一本薄薄的數(shù)十頁紙的畫了些歪歪扭扭的小人,連封面都沒有的“圖畫冊”和臨羨鴛的治病記錄外,大多都是醫(yī)書,還有單獨放好的一摞藥單,梁心大概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臨羨鴛不僅僅是一名“精神科醫(yī)生”,也是一名“毒藥學(xué)專家”。
梁心站在木架前,大概翻了翻《自由論》,滿篇沒有一個小故事,都是在論證自由啊,生命質(zhì)量啊,人身價值啊之類的玄之又玄的東西,講的都對,但是枯燥無味。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這本書被放在最上層,看起來經(jīng)常被翻閱,那么對于臨羨鴛而言,這本書的價值意義非凡。
梁心將這本書放回書架上的最高層后,小心翼翼的將那本黑白的“圖畫冊”捧回桌前,細(xì)細(xì)地研究起來。從幼稚的筆觸,不穩(wěn)定的軌跡,能看出來此人年齡不大,而臨羨鴛身邊正有一個黃姣小朋友。
前面幾幅沒什么特殊的,隨意的圓圈、不少撒上的墨跡,小小的手印,有翅膀的魚,行走的樹等,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的涂鴉,看不出美丑,也沒有內(nèi)容。
直到翻到中間,才出現(xiàn)了一幅像模像樣的作品,只是可惜好像曾經(jīng)被水浸泡過,還被揉過的痕跡。干干凈凈的泛黃的紙張中央依稀能夠看出三個人影,兩大一小,在邊緣的地方有一團黑乎乎的墨團。梁心猜想這是黃姣小朋友畫的一家三口,她可以想像出黃姣當(dāng)時一定十分小心,好不容易才得了這一張干凈的畫。只是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將其遺棄,又被臨羨鴛拿回來小心保存。
以這張畫為界,前面是泛黃的無憂無慮的童年,后面就是慘白的長大的世界。
后面的幾幅仿佛是隔了很久才有的作品,黃姣小朋友已經(jīng)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手,也有了內(nèi)容。規(guī)規(guī)矩矩地畫在最中央,沒有活物,或是桌椅,或是藥材,或是針線紗布,沒有哪怕一個活的東西。梁心看著這幾張黑白圖畫,仿佛看到最初見時黃姣小朋友那小大人的臉。
梁心草草翻過這幾張圖畫,終于讓她在最后面翻到一張笑臉圖,才松了一口氣,輕輕撫平這張圖畫,用手劃過那微笑的弧度,輕輕嘆道:“還好,還好?!?p> 梁心咬著自己的手指,決定也畫一幅,可惜她沒見過黃姣的父母,畫不了黃姣一家。那就畫那天病房里的情景,雖然不是一家人,但是勝似一家人。
只是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梁心只用鉛筆畫過動漫人物,從未用過毛筆畫圖,毀了四張紙,黑了一雙手才勉強畫出來大概,只怕這里的人看不懂她畫的圖。
正在梁心以手扇風(fēng),想要墨跡快些干涸時,門“吱呀”一聲打開。
臨羨鴛垂頭喪氣地走了進來,驚訝地看著梁心問道:“唉,你怎么還沒睡?桌上怎么這么亂?”
“不好意思,廢了你四張紙,我想給姣姣畫幅畫。”,梁心趕緊將桌上的廢紙收拾干凈,抬頭對臨羨鴛說道。
“哦,你看見姣姣的畫了,嗯,最近太忙了,好久都沒有收了。這是她兩三歲的時候,這是她……哎呦,不說了,不說了!”,臨羨鴛將藥箱放回原位,走到桌前,看見那數(shù)十張畫后眼神瞬間柔和起來,聲音也不再強硬,看完姣姣的畫之后,她拿起梁心的畫,細(xì)細(xì)看了起來,“你畫的這是,我想起來了,那天,哦,你們在偷吃雞,這是姣姣,畫的真可愛!這是我爹,老喝酒!這是燕子,肯定是又被我爹嘮叨了!這是邱吉,小子脾氣不好!唉,你這么把我畫的這么兇,我有這么兇嗎?就把你自己畫的這么好看!”
梁心眼睛亮晶晶地問道:“你看的懂呀?”
臨羨鴛輕輕把這張畫放回桌上,笑著說道:“這畫法確實前所未見,畫得極滿,沒有水墨畫的詩意留白,也沒有人物畫的真實,不過畫的真熱鬧呀!你畫的真好!真好,要是能添點兒顏色就更好了!姣姣要是看到了,鐵定要開心死的!明天我就拿去給她,真棒!”
“真的嗎?其實我本想給她畫個全家福,就是沒見過她父母?!?,梁心得到極大的認(rèn)可后,開心地說道。
臨羨鴛的笑臉逐漸消失,坐到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后說道:“這兩人都是極好的人,只是我太沒用了,姣姣的爹就是死在我手上了,而姣姣的娘至今也沒有醒過來,我就下定決心要把姣姣好好養(yǎng)大,謝謝你,梁心,謝謝你!”
一川向日行
雖然畫的不好,但是就喜歡畫,哈,吃泡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