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嵐宮,君云書正捧著一卷《百國異聞志》,斜靠在貴妃榻上。雖說是在看書,可到底看進去幾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昨日風萊神色慌張地跑進殿,她還斥責她莽撞,直到聽到她說到哥哥在流放途中被暗殺,恍若墜身云夢之中。待冷靜下來,便立刻去見皇上??砷L福卻將她攔在殿門外,聲稱皇上與宋大人正在商談要事。這要事,她也明了,定是關(guān)于她哥哥這事兒的。在殿門外等了許久,也不見長??谥械乃未笕顺鰜?。無奈,她只好作罷。
復又和風萊匆匆趕去芳華殿見姨母。君太后只是寬慰了她幾句,讓她不要過于傷心,這件事她爹君尚書會向皇上討回公道的。于是,就造就了現(xiàn)下這副場景。穿著精致婉秀的淡綠宮服,心不在焉地看著書上密密麻麻的字。
一時間,又分了神,總覺得這事不會是真的。幼年時與君央在冬日里玩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昨日卻忽然被告知哥哥離世,這番心性也是正常不過。正想著,就聽見匆忙的腳步聲。將書放在月牙桌上,抬眼,來人正是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風萊。不同的是,粉衣婢女面帶喜色。
君云書淡淡開口:“可是有什么消息?”
風萊答了聲“是”,從袖口抽出一張折疊的信紙,呈了上去。
伸出纖纖玉手,接過。疑惑地看了風萊一眼,才將它徐徐打開,邊看邊問她:“剛剛收到的信?”
“是。剛剛從綠水身上取下來的?!憋L萊看君云書的神色,秀眉已隨著這封信舒展開來了,她又接著說道,“剛剛我從御龍殿的小太監(jiān)口里打聽到,皇上今日又召見了那位宋大人,恐怕是要將少爺?shù)陌缸咏Y(jié)了。”
君云書看了信上內(nèi)容,輕輕吐了一口氣。放下了信,接著拿起剛剛放下的《百國異聞志》,問道:“綠水那個小家伙這幾日還好嗎?”
綠水是一只信鴿。
“剛進宮那幾日對這兒的環(huán)境還有些膽怯。過了這么久,就和在府里時一樣活潑了。”提及胖墩墩的小信鴿,風萊語氣就十分喜悅。畢竟她倆,是一起來到小姐身邊的??!
事情解決了,明嵐宮中的氛圍終于明朗起來。
她是進宮者中唯一一個得了封號的,那她亦要做這獲得帝寵的第一人——所以那些礙眼的,她都會一一拔除!
被視為頭號對手的蘇易寧,對此還一無所知,正拿著剪刀修剪枝繁葉茂的月季,無端打了一個噴嚏,摸摸鼻子對著一旁的阿喜說:“定是爹和娘想我了?!?p> 聽小姐提起老爺和夫人,阿喜也有點想念在蘇府的日子。宮里倒是吃喝不愁,但委實沒有在宮外自由。
蘇易寧又說:“也不知道我的易安堂怎么樣了,阿來和小菘那群孩子也一定想我的緊。”愈想愈難過,干脆拎著剪刀進了閣內(nèi)。
阿喜和常平趕緊跟上去,她家小姐近日真是愈發(fā)多愁善感了!
……
宋允帶著云封的旨意去了天牢。黃新酒這幾日在牢里過得挺滋潤,臉色精神都十分不錯,不知道還能活幾日的人,能有他這樣的心態(tài),在這世上怕也難再尋到幾個。
見來人,沉聲問道:“君央的尸體找到了?”
“黃大人難道就不能盼點好?”宋允挑眉看著他,不再和他饒彎,直接說明來意,“再在這牢里待幾日,就可以出去了?!?p> “也不知道黃大人府邸條件是否比得上這天牢?”這句話顯然是調(diào)侃。
“那自然是比不得的?!边@個“比不得”也不知道是黃府比不上天牢,還是這兒比不上黃府。
宋允轉(zhuǎn)身離開,還要去君府傳達圣意。結(jié)束之日便是離別之時……
一想到這兒總是讓他莫名地一陣唏噓。不再多想,動作利落地上馬,朝著君府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