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讓你不要提贏則,你為何還要提,而且還在來保的耳邊提,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么?”阿扣很不解,乾隆很忌諱自己的皇位由來,若不是弘晝早上的話聽上去推心置腹,乾隆心里肯定會存有芥蒂的。
“知道!我故意的!”弘晝在庭院里瞇著眼曬著太陽,晃動著藤椅,很是愜意,“這是給來保提個醒,當今這位座下的皇位來的可不容易,可別不小心丟了!另外也得給他壯個膽,他經(jīng)歷三代帝王,論資歷絲毫不比張廷玉差,可是張廷玉如今是朝廷一品大員,身居軍機處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他來保一生清貧卻是官途坎坷,到最后新帝繼位卻什么也沒撈到,光憑一個崇慶皇太后,他能得到什么?現(xiàn)在朝堂雖是多事之秋卻充滿機遇,見機不遂者隕功,這樣的道理來保不會不懂的?!?p> “你就不怕來保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阿扣還是有些擔憂。
“不怕!來保只會道我的好,他只會在皇上面前稱頌我,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目的?!焙霑冮]上眼,很自信,“一個人當官,兢兢業(yè)業(yè),不求財不求名不好色,為什么?因為他想往上爬。一個有野心的人是不會放著自己的前程不顧,討自己得不到便宜的差事!而且,我若沒有猜錯,來?,F(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皇上召進宮了!”
“還有,當今的圣上是出了名的孝子,你不怕宮中的那位使壞?”阿扣走到弘晝身后替他捏著肩膀。
“呵呵!”弘晝張狂地笑了兩聲,“一個吃齋念佛的婦人,憑什么擋在我的前面?”弘晝仰起頭望著阿扣,咧嘴壞笑:“你知道么,當初在金川,我第一次提刀見血的時候,真的是怕極了,可是后來當我渾身沾滿鮮血的時候,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害怕,我的心里只有興奮,刺骨的寒風吹在我的臉上,我都覺得它是熱的。人一旦殺紅了眼便停不下手,現(xiàn)在的皇上也是一樣的!”
“可是你們這般,只會逼急鄂黨和張黨,你不怕他們聯(lián)起手來?”阿扣的眼光還是很遠的,“六阿哥弘瞻還在,三阿哥弘時怕也還在,到時候文武百官逼宮,首當其沖的便是你了!”
“不會有這一天的?”弘晝笑著說到:“因為,鄂黨與張黨永遠都聯(lián)不起手。紫禁城里的人各懷鬼胎,聯(lián)手那便需要懂得放棄,充分運用舍得這種精神,大舍才有大得,不舍永遠不得,可惜他們不會。另外只有刺激鄂爾泰和張廷玉,他們才會反抗,皇上才會有壓力,皇上有了壓力,我才會有權(quán)利?!?p> “你不怕引火燒身?”阿扣俯下身,臉緊貼著弘晝。
“燒不到我,因為我就是火!哈哈!”
翌日御門聽政,傅恒依舊沒來,弘晝沒有覺得奇怪,成親的時候自己也很忙,只是身后的弘曉盯著他的目光有些不太純潔。
弘晝站在隊伍的最前面,他身邊站的是張廷玉。弘晝禮貌地給了張廷玉一個微笑,順眼瞧見了另一個人,岳鐘琪!
岳鐘琪看向弘晝的目光很和善,他能出現(xiàn)在這里,便是說明金川的糾紛已經(jīng)處理完了。弘晝抬頭目光有神地看向龍椅,他看到了李玉懷里的黃綢,今天這個朝會將有大新聞!
“啟奏皇上!”岳鐘琪優(yōu)先發(fā)言了,“金川土司糾紛,持續(xù)半載,現(xiàn)已處理完畢!”
“嗯!”乾隆很滿意地點點頭,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這次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他派去的人都是自己選拔出來的,從未討過兩黨的臉,這便是他親政之后的第一件武功。乾隆點頭夸贊岳鐘琪:“你辦的很好!如此功績岳卿算得上首功!”
岳鐘琪聽完抱拳躬身:“這首功老臣萬不能居!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解決促侵安撫司的叛亂,這可都是和親王的功勞。想當初在戰(zhàn)場上,王爺沖鋒陷陣,身先士卒,計出奇謀,方能在不足一月的時間內(nèi)兵臨勒烏圍!所以這首功應(yīng)當是和親王才對!”
該謙虛就要謙虛,弘晝很配合地裝逼,“這都是眾將士們的功勞!豈能是我弘晝一人的!”
弘晝的話剛說完,他邊上的張廷玉就瞇起眼了,你們這一唱一和的,今天擺明了是要在這里干點什么。張廷玉不自覺地望向鄂爾泰,而鄂爾泰只是微微動了下頭,眼睛往后側(cè)瞟,張廷玉會意,此刻他身后站的是高斌。
二巨頭沒說話,身后的人就更不敢說話了,乾隆發(fā)話了,“爾等功績,朕聞之歆然,李玉,宣!”
李玉挺起身子,不緊不慢地打開黃綢,尖著嗓子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朝師武臣,鐘琪為巨擘。封岳鐘琪為東閣大學士,賜紅寶石一顆,封高氏為一品夫人?!澳罴按颂帲钣裉氐仡D了一下,他抬起頭目光快速掃視底下群臣,此時大殿內(nèi)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知道這還不算完,重頭戲在后面。果然李玉再度低頭,捧著圣旨念道:“朕弟和碩和親王秉性純誠、持躬端恪、寬而能剛、勇而多計,乃我大清之福。封愛新覺羅弘晝?yōu)殍傸S旗滿洲都統(tǒng),賜紅寶石一顆,特賜軍機處行走,欽此!”
李玉念到一半的時候,弘晝站在臺下甚至能夠聽見邊上張廷玉咽唾沫的聲音,可待李玉念完,臺下眾人無人不是吸了口涼氣。這鑲黃旗是由皇帝親自統(tǒng)領(lǐng)的,現(xiàn)在封弘晝?yōu)槎冀y(tǒng),那便是為弘晝正名??!而那紅寶石頂是隨便就能賜的么,那是正一品的官才能帶的,這些都還不是重點,來勁的是最后那一句話,軍機處,這是讓弘晝一個親王進軍機處啊!若乾隆皇帝這是在效仿世宗,那弘晝豈不就是胤祥?
弘晝感覺自己的后背被盯得火辣辣的,其中一定有弘曉,弘晝沒有回頭,只是隨著岳鐘琪一起磕頭謝恩。
然而圣旨已經(jīng)念完了,你有異議那也沒有用。張廷玉瞪著昏花的老眼望著弘晝,嘴角邊的胡子抖了抖,弘晝卻是回了一個微笑。鄂爾泰站在張廷玉的邊上輕輕地清了下嗓子,張廷玉遂回過頭不再看弘晝。
領(lǐng)頭的沒有發(fā)話,手下的亦不敢再竊竊私語,不過都是一臉羨慕的望著弘晝,有個當皇帝的哥哥真好!
“為什么攔著我?”一出隆宗門,張廷玉立馬發(fā)飆了,他指著鄂爾泰,臉憋的通紅,嘴上發(fā)白的胡須不停的抖動。
“李玉念的是圣旨,你當是草紙?是你想反駁就能反駁的。”鄂爾泰徑直地往前走,不往張廷玉身上瞧一眼,“好手筆!皇上對這位王爺可是相當厚愛啊,金川回來沒有受封,今天倒是當著群臣的面宣了旨,這是擺明了與我等撕破臉了!”
“哼!”張廷玉冷著臉哼了聲,低聲沉吟:“他怕是忘了這皇位是怎么來的!”
“這大庭廣眾的你瞎哼什么?”鄂爾泰始終是面無表情,“跟我走!我約了客人?!?p> “阿晝果然是年少有為?。∽尷戏驓J佩!”岳鐘琪笑著捋了捋胡須,走到弘晝的身邊,雖然當時的招降讓兩人在政見上有些不愉快,但是岳鐘琪卻不計較,只當弘晝是年少氣盛。
“讓夫子謬贊!”和岳鐘琪在一起,再裝逼顯得難為情,弘晝這股謙虛勁倒是讓岳鐘琪很欣賞。弘晝問到:“夫子今日被封為大學士,這是要在京城里久呆了!”
“不!”岳鐘琪搖了搖頭,“大學士的名頭不過是個空名,早已當不得真了,議政大臣早已名存實亡,不過是個名聲罷了。老夫年級大了,京城是你們年輕人的地方,過些日子,老夫便會奏請皇上辭官歸鄉(xiāng)!”
弘晝眉頭一皺,“現(xiàn)在正是朝中用人之際,夫子就這么走了,豈不是駁了皇兄的面子?”
“非也!”岳鐘琪笑了笑,“皇上現(xiàn)在礙眼的就是我等這些老臣,今天在朝堂上,老夫不過是拋磚引玉的,有沒有老夫其實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金川是這樣,京城也是這樣。不過老夫回京復命還為了一件事情!”岳鐘琪臉轉(zhuǎn)向一旁,有些難以啟齒。
“是因為阿扣?”弘晝知道他是為了什么,“現(xiàn)在那丫頭是本王的福晉!”弘晝咬重了福晉兩個字。
岳鐘琪聽見了閉上眼,點了點頭,弘晝的意思他明白,阿扣那丫頭的性格他也明白。若是阿扣不愿意,你算是皇后的位置,她也不會瞧上一眼。然如今做了和親王府的福晉,那在這京城里,在這大清便再也沒人可以欺負她。
“夫子可要去看看她?若是夫子去王府,阿扣一定會很開心的!”
“不去!”岳鐘琪連忙拜了拜手,“難得清靜,何故侵擾!不去!老夫進了京城便知道,她如今是和親王府的福晉,地位尊崇,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山溝里追著老夫詢問江湖的小丫頭了!”岳鐘琪轉(zhuǎn)身面向弘晝,誠懇地說到:“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欠誰的說法,老夫還是希望阿扣能夠忘記過去,開開心心地過日子!這丫頭老夫一直牽掛,如今算是放心了,老夫?qū)⑺懈督o您了!”說完岳鐘琪硬生生地弓下腰。
片刻弘晝才將岳鐘琪扶起,笑道:“她是我的發(fā)妻,莫要夫子說,弘晝也絕不會辜負她的!”岳鐘琪直起身拉著弘晝的手拍了拍,“如此!謝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