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喇府的家仆呢?都處理妥當(dāng)了?”弘晝坐在御史臺的椅子上頭也不抬地詢問仲永檀。
“人已經(jīng)被押送去山西了?!闭麄€上午仲永檀都在提心吊膽,這要是出個紕漏,現(xiàn)在去山西挖溝渠的就是自己了。但他卻不明白,張廷玉都到場了,怎么鄂爾泰沒有來,“王爺!今天怎么不見太傅大人?。 比艘莵砹司土T了,不來才叫人害怕。
“他想來!只是來不了!”弘晝篤定今天審理鄂善的時候,一定會有人拖住了鄂爾泰,只是這個人是誰他就不知道了,若是換成平常,他還能猜出來??墒乾F(xiàn)在是年底,進(jìn)京面圣的人不少,當(dāng)下京城人員太雜,他還真猜不出來。
“你只管坐等升官發(fā)財!”弘晝看著仲永檀,有股爛泥扶不上墻的感覺,“另外,本王要將錢文從你這里抽走。”
“這是個能辦事的人,王爺想要用他?”錢文是弘晝帶進(jìn)來的,仲永檀看重錢文主要是因為弘晝。
“這小子四肢發(fā)達(dá),把他丟在一個動腦袋的地方,浪費了,本王打算給他換個地兒!”傅恒接下了京城的禁軍,把錢文扔給傅恒應(yīng)該是最合適的。
弘晝瞧著仲永檀的模樣笑道:“放心吧!最晚過了年,皇兄你一定會重賞你的!”
“這都得感謝王爺您的栽培!”仲永檀一聽有賞,小眼冒光,只是他這小館子里還關(guān)著一個人,“王爺!這后頭還關(guān)著幾個呢?”
“那幾個先關(guān)著,也不用去審問,就這么晾著?!焙霑兿胫灰@些人關(guān)著,那么其他的參與者也會消停一段時間吧。
“王爺!”門外急匆匆地跑進(jìn)來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到了弘晝跟前。
弘晝一瞧是宮中的太監(jiān),這太監(jiān)找自己做什么,難不成是后宮里頭出了什么事情?“你先歇會兒,不要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說!”
那小太監(jiān)喘了緩氣,他可不敢抱怨說:小兔崽子,你躲在這里,可讓爺爺好找。來的太監(jiān)深吸了口氣,尖著嗓子說到:“王爺!皇上請您入宮一趟!”
“知道是因為什么事情么?”現(xiàn)在是下午,距離宮門下鑰沒多久了,這時候進(jìn)宮怕是要在宮里待的,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否則皇帝不會派一個小太監(jiān)到處找自己。
“奴才不知!但聽人說好像是瓜爾佳族人進(jìn)了宮!”小太監(jiān)努力回憶宮里發(fā)生的事情,可惜他只是個跑腿的,知道的還真不多。
“可是翁窩圖或是琰布,或是他們的后人?”弘晝轉(zhuǎn)動眼珠,他大概能猜到皇帝叫他去干嘛了,這是去陪客。
太監(jiān)皺起眉頭,臉部表情猶如便秘,他絞盡腦汁,但還是搖了搖頭,“奴才實在不知!望王爺恕罪!”
“沒事!”弘晝一向很和氣,“你先回去復(fù)命吧!本王回去換上吉服便會趕進(jìn)宮去!”弘晝現(xiàn)在穿的是平常的衣服,既然是要接待從北方來的客人,穿著自然要正式。大清正式的服裝有兩套,一套是朝服,一套是吉服,按莊嚴(yán)等級,吉服次一些。
和親王府里,阿扣細(xì)心地替弘晝整理衣服,這套衣服有個把月沒穿過了,弘晝對這衣服內(nèi)心充滿排斥。上次穿這衣服就差點讓人給廢了,雖然穿這衣服的人嚴(yán)格說來并不是他。
“好了!你別亂動,這身吉服是新的,之前的那件嫣兒說晦氣,就讓重做了一件!”阿扣沒穿過這衣服,扣子太多,幫別人穿都麻煩,自己穿的話怕更麻煩。
好不容易系完全部的扣子,弘晝卻不停地左右扭擺,“這衣服一穿上身,我就覺得是鬼上身了一般,難受得不得了!”
阿扣噗呲一聲笑道:“你這么鬼,有哪個鬼愿意上你身啊!”
弘晝順勢抱住了阿扣,“要不你倆陪我去?。 ?p> 阿扣輕輕推開他,搖搖頭,眼神有些疲倦,“不要,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而且最近總是覺得有些累,不想出去。你呢自己當(dāng)心點!指不定某些人會使壞!”
“小心些!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我自己會當(dāng)心的?!焙霑冃奶鄣?fù)徇^佳人青絲,“傅恒也會在,今天不會有人敢做貓膩的!”
到底是過年,上午的時候皇宮里還沒這么多裝飾,這會兒紅綢拉得到處都是。弘晝進(jìn)了午門站在門口打量著里面,到底是皇家闊綽,要是普通人家,衣服都還穿不暖呢!弘晝仔細(xì)瞧著那紅綢,不細(xì)看不知道,仔細(xì)一瞧那紅綢邊上還鑲著金絲,這繡坊沒少下功夫??!弘晝邊瞧著周圍邊向里走去,過了太和門那臺階上鋪著紅毯,這倒是沒什么,畢竟現(xiàn)代人在喜慶的時候也喜歡鋪這玩意兒,只是弘晝俯下身摸了摸這紅毯,不禁冒出一句粗口,臥槽,這玩意兒是動物的皮毛。
“很稀奇么?”
弘晝身后傳來聲音,他側(cè)過身體,抬頭瞧了瞧,是傅恒,便拍了拍手站起來說到:“真是浪費??!”
“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些,今年用完了,收起來,明年還能再用,怎么會浪費呢?”傅恒不以為意,只是再往里走的步子變慢了。
弘晝沒有瞧見傅恒的異樣,深邃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地毯上,這些都是新的。
剛出保和殿的大門,李玉便在那里候著,看見兩人來了,立刻揮手示意身邊的太監(jiān)進(jìn)去通報,而自己卻是帶著笑臉走了上來,躬身行禮:“李玉見過尚書大人,見過和親王,皇上已經(jīng)在乾清宮等著二位了!”
“除了我們還有別人么?比如來保?”弘晝冷不丁地問出一句。
“王爺真是料事如神,侍郎大人已經(jīng)在乾清宮了。”李玉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對著弘晝補(bǔ)充了句,“除了侍郎大人便在無他人了!”
“有勞李總管!”弘晝向李玉道謝,李玉沒有推脫,很是受用。弘晝瞧著李玉的后背,這個太監(jiān)不是個省油的燈?。∽鍪碌嗡宦?,難怪乾隆這么信任他。
乾清宮門口,弘晝駐留了一會兒,這里面一定是瓜爾氏族來了,這是滿清最為顯赫的八大姓氏之一。這一族能人輩出,更有開國元勛,鰲拜就是他們的族人。當(dāng)年康熙更是讓翁窩圖和琰布率軍遷駐于丹東鳳凰城卡巴嶺,那里是滿清的發(fā)源地。也就只有他們來京面圣,得讓皇帝連同宗室和六部大臣來迎接。
這里面的人也不簡單?。∏∈瞧鹆死瓟n之心啊,只是不知道他乾隆的分量夠不夠。
“王爺!請!“李玉側(cè)身讓了條路,他是要留在門外,守著門口的。
“有勞了!“弘晝再次謝過,便往大殿里去,可是他邁出一腳卻發(fā)現(xiàn)傅恒還駐留在原地,”怎么了?怎么不進(jìn)去?“
“沒什么!“傅恒呼吸變得急促,原本白皙的臉此時冒著細(xì)汗,若不是弘晝在他邊上,這暗淡的光線還真瞧不清。
“進(jìn)去吧!別讓皇兄等急了!”弘晝叮囑道:“里面有貴客!”說完弘晝手搭在傅恒的肩上,他發(fā)現(xiàn)傅恒身體在顫抖。
傅恒猛吸了口氣,“走吧!“便走在了弘晝的前面,只是那腿似有千金之重,每邁出一步都要耗上他不少的氣力,每向里面靠近一步,那無形的壓力就要強(qiáng)上一分,大殿空曠輝煌,燈火通明,卻叫人無限窒息。
弘晝理了理衣服,這衣服有毒,穿這衣服總有不祥的感覺!他緊隨著傅恒進(jìn)了大殿,喲!他不由贊嘆,裝修的可以?。∵@里面雖是寬敞,卻不感覺到冷,弘晝仔細(xì)瞧了瞧,他發(fā)現(xiàn)了柱子邊上不起眼的暖爐。順著柱子向前望去,他看見了前面的人,乾隆的大圓臉,來保的長胡子,三個不認(rèn)識的人,另外,還有一個嬌小的身影,魏佳氏,不,是令嬪,貴人做了兩天就變嬪了,這速度是要把富察皇后攆下臺的節(jié)奏啊!
果然穿這衣服注定沒好事,弘晝沒心情打趣傅恒,他不安地將目光轉(zhuǎn)向傅恒,兄弟,你可千萬要忍住??!這會兒要是沒憋住,丟了乾隆的臉,你姐的位子怕是真的要被換了。
傅恒沒有發(fā)作,雙眼空洞,向乾隆行禮,“微臣叩見皇上!“
弘晝吁了口氣,他跟著下跪道:“臣弟見過皇兄!“
“起來吧!“乾隆的心情非常好,他沒有察覺傅恒的異常,畢竟剛?cè)⒘诵孪眿D,又扳倒了隔壁老王,這會兒正是春風(fēng)得意。乾隆指著身邊的人介紹到:”這位是琰布,邊上的這位是努三,這位是~~“乾隆頓了頓,兩眼放光,他沒有繼續(xù)介紹。
弘晝瞧了瞧乾隆目光注視的女人,果然是個絕色佳人,比上阿扣差了點,卻也算得上是難得的美人。奈何整天對著天下第一美女看,弘晝對眼前的姿色毫無興趣,他現(xiàn)在的目光全在乾隆身上,心中罵道:老色鬼,吃著碗里的,瞧著盆里的。
一時間乾清宮眾人表情各異,琰布弓著身子在努三的攙扶下捋著胡子笑,來保學(xué)著琰布捋胡子的樣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琰布。那不知名的少女好奇地打量著弘晝和傅恒,而傅恒的眼睛瞪直了,他從令嬪身上移不開眼。令嬪卻不敢正眼看他,只得用余光瞥向傅恒。就剩弘晝最奇特,他就差包瓜子,瞧著乾隆那沒出息的樣,弘晝心中一頓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