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判決下來之后事情變得明朗,步帥這時再去看望郎俠就沒什么太大的不妥了。
很快步帥和刑部的人一起去了大牢,不湊巧的是宋國舅帶著吏部的人過來拿郎俠的侯爵印信辦完手續(xù)正從里往外走。兩下里在門口打個照面,步帥心里有點無奈,但也只能笑嘻嘻的跑過去施禮打招呼。
宋國舅冷冷的笑一笑:“哼,如意你可以呀,連丞相大人和端木將軍都使喚的了。你說你這么詭詐,怎么就不用在正道上呢?
步帥:“那鄙人還敢請宋大人給指一條正道了?”
宋國舅感覺有門,顏色也就緩和了一點:“什么鄙人?你不也是官么?嗯~?傅將軍年事已高,將來的軍隊就看你們這些新人的了。兄弟你軍隊里朋友多,不如常帶朋友來我府上多玩玩,順帶教教我那個不肖子練武打仗,以后我也好讓他上陣殺敵為國效力不是?”
步帥笑嘻嘻的回答:“我的國舅爺,您這是抬舉我。宋公子天賦異稟,哪里是我們這些鄉(xiāng)野匹夫能比得了的?而且我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些泛泛之交酒肉朋友而已,一起吃喝有人,共同患難沒影的貨,而且都沒什么真本事,萬萬指望不上的。就算有幾個靠得住有本事的,不還得依仗國舅高抬貴手放過一馬不是?”
宋國舅笑著拿手指點步帥兩下又說:“你小子,跟我討價還價不是?行?!?p> 一轉(zhuǎn)身對著里面大喊:“來人,郎江軍這趟差安排杜心六、霍元乙親自護送?!?p> 又轉(zhuǎn)身對著步帥:“如意呀,這倆人可是我手下最頂尖的捕頭,都領(lǐng)著朝廷五品俸祿的,天下風(fēng)云榜兩榜留名拳掌第一人。我給他們一個調(diào)令去廣西,順路護送你兄弟去南邊,到了那邊說不定跟你兄弟能互相幫襯著點,就當(dāng)咱們交個朋友?!?p> 步帥聽到這兩人姓名心里也是一驚,杜心六那是前任青宇乾坤門掌門,一套八仙乾坤掌精妙無比鬼神難測打遍天下難尋敵手,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jīng)留名天下風(fēng)云榜掌組天榜第一名?;粼壹覀髅咱櫲?,拳式詭異多變暗含掌、指、爪、錘的用法。兩人雖然都是小門小戶出身但卻都是數(shù)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換句話說就是資質(zhì)平庸的人練他們的武功就是花拳繡腿),江湖成名已久的大俠。而且這兩人闖蕩江湖許多年,加入刑部也有十年以上交手過的抓捕過的高手不計其數(shù),在無數(shù)的實戰(zhàn)中不僅磨煉了自己的技藝,更吸取學(xué)習(xí)了對手的武功來升華自己的境界。四十多歲當(dāng)打之年,如果不是因為他們?yōu)槿苏辈豢蠀⑴c和幫助宋國舅刑獄貪污系統(tǒng),他們可以獲得更多的升遷機會。估計這次派去執(zhí)行郎俠的押送任務(wù),一方面是宋國舅真心拉攏步帥,另一方面也是宋國舅看著這兩個清白正直的人礙眼。即便如此,這倆人也是宋國舅手下嫡系王牌主力,最信任最倚重的骨干。
看著里面走出的這兩個赳赳武夫步帥心里也是萬分感慨,同樣都是習(xí)武之人,同樣都是天下風(fēng)云榜留名之人??纯慈思疫@身板,閑靜時如太行王屋,行動處如移山換海,一張刻板古銅臉,兩道剛毅刷子眉,外人不知道的真當(dāng)他倆是親兄弟呢。再看看自己,雖然比普通人標(biāo)準(zhǔn)并不算瘦弱,但和這兩位比簡直就是大黃牛和小雞仔!
步帥對兩人施禮到:“久聞兩位俠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真乃三生有幸!”
霍元乙也還禮:“如意先生天下聞名,鄙人也是景仰的很呀,哈哈”
看得出杜心六性格內(nèi)斂一些,笑著一抱拳并未說話。
步帥又轉(zhuǎn)身對宋國舅施禮:“多謝宋大人好意,在下就卻之不恭了。改日必定登門拜謝。”
宋國舅哈哈一笑,拍拍步帥的肩膀:“好,好。我隨時恭候大駕。我去處理公務(wù)了,你先去見見郎將軍吧,嗯?!?p> 目送宋國舅離開,步帥轉(zhuǎn)身請杜心六霍元乙二人一起進去刑部監(jiān)牢里。自從出事那天晚上之后步帥還是第一次再見郎俠,這幾天又一直忙碌操勞,這時塵埃落定心里也是一陣放松。
郎俠自從被關(guān)進來除了昨天傍晚時突然被提審了一堂,就一直待在牢房里。因為步帥對獄卒使過銀子,所以吃喝都很滋潤。只是空間狹小施展不開身形不能練劍。俗話說拳打臥牛之地,雖然不能練劍但閉目打坐靜養(yǎng)元神,站樁扎式強健筋骨還是沒問題。步帥他們過來時正好郎俠在閉目打坐。
郎俠突然感覺到兩個內(nèi)力極深厚的人在向自己靠近,猛地睜開眼跳起來運氣在指尖即將的搜索者來人的方向,卻聽到步帥爽朗的大笑。
步帥:“哈哈哈哈哈,二位大俠怎么樣?我說我這個兄弟不白給,機警的很。沒說錯吧!”
郎俠一看是步帥,內(nèi)力極深厚的是步帥身邊兩個捕頭服飾的人,這才放下戒心。昨晚有獄卒悄悄告訴他兩個證人死了,為防萬一讓他警惕著點,之后他就一直沒睡。
霍元乙:“哈哈哈,郎將軍名不虛傳,年少有為。這次有機會能與二位相識相交,真是三生有幸啊?!?p> 就連杜心六都笑著蹦出一句:“相見恨晚?!?p> 霍元乙:“對對對,相見恨晚,相見恨晚,哈哈哈哈哈······”
三人走至郎俠牢房門外,杜心六麻利的打開牢門。
步帥看著郎俠說:“兄弟,哥哥來遲了。原諒哥哥能力不夠,不能給你洗脫罪名,讓你丟了爵位,還得去南疆充軍?!?p> 郎俠:“義兄哪里話,我本就是一名軍人,這次只是再回軍營而已。剛才官差都來跟我說了,當(dāng)街殺了富家公子,苦主不上告。最后判下來只是充軍不髡發(fā)不黥面,比別人傷人判的都輕。真是聞所未聞,這不都是多虧了義兄為我費心么?我才是無以為報呀?!?p> 步帥:“哎呀,光顧著跟你絮叨了還沒介紹這兩位。刑部五虎之二,青宇乾坤門掌門杜心六杜大俠,這位是冀東霍氏一族之魁首,霍元乙霍大俠·····”
郎俠又和杜、霍二人見禮,之后一行人到刑部大牢交接手續(xù)。步帥和杜、霍二人約定了第二天一早給他們在城外踐行,就回自己家去給郎俠準(zhǔn)備一些行李藥品。
步帥回到自己家后院,又像往常一樣清場進屋關(guān)門。
最近幾天的疲憊在這一刻爆發(fā)出來,剛剛坐到椅子上的步帥竟然泛起了困意。但步帥清楚,現(xiàn)在可沒時間讓他睡覺,今天第一個來匯報工作的身影已經(jīng)跪在他身前了。
步帥:“嗯?怎么是你?老頭子那里有什么事嗎?”
來人:“回先生,上面請您抽空去一趟?!?p> 步帥:“回報老頭子,我盡快過去。”說罷來人就潛入陰影消失了。
接著第二個人從陰影里出現(xiàn)單腿跪下:“回報先生,那家酒樓的酒菜餐具都查過了”
步帥:“嗯,藥的樣品帶回來多少?”
來人把一個小瓶遞給步帥。步帥接過藥瓶打開用力吸了兩下,閉著眼睛仔細(xì)感受了一下接著問:“這藥是針對我和郎俠下的還是所有人都下了?”
來人:“回先生,所有桌都下了,分量也都基本一樣。”
步帥:“好的,知道了?!眮砣嗽贊撊腙幱?。以步帥在藥理上的造詣,那天晚上如果他讓酒菜先端上桌子再等郎俠,完全可以在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被人下了藥,那樣可能就會避免后來的一連串麻煩事。不過對方看起來不是針對郎俠,而是針對酒樓里那一大群將士,用藥物激發(fā)他們的潛能也讓他們變得暴躁易怒,說到底就是為了讓這群軍爺喝醉酒鬧事,打起架來死幾個才好。
步帥雖然有一點懊惱自己當(dāng)時的失誤,不過這種會大幅補充增強內(nèi)力的藥倒是很有用,如果自己能破解配方再加以改良倒是意外的巨大收獲。
在步帥思考藥的時候又一個人從陰影里出現(xiàn),手里捧著一大堆賬冊目錄清單等資料。
步帥趕緊起身接過資料詢問對方:“怎么樣,來我這干的還習(xí)慣嗎?不像以前什么事都你自己做主,收上來的錢自己都能支配。現(xiàn)在不僅規(guī)矩多了,財物也都不能亂動,而且最近就要把你原先帶的人馬和我這邊的人員組織整編結(jié)合,可要辛苦你一陣子啦?!?p> 來人:“先生哪里話,跟隨了先生才算漲了見識,這么大組織這么多人這么大權(quán)利,居然上上下下循規(guī)蹈矩廉潔自律迅速高效所有人里沒有有一個亂來的?!?p> 步帥:“聽說你為了把人員整合進組織,還處理掉了好幾個刺頭?這其中都包括以前跟你很鐵的兄弟?真是難為你了?!?p> 來人:“以后跟著先生改過自新,拿的錢少了守的規(guī)矩多了,他們沒這覺悟,洗記憶又不肯,總不能放出去生亂,沒辦法呀?!?p> 步帥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對呀,沒覺悟干不成事業(yè)。你退下吧,這些資料我會看的?!?p> 來人消失后步帥剛坐下又出來一個抱著一個箱子單膝跪下說:“稟告先生,給郎將軍的的行李準(zhǔn)備好了。”
不帥一點看桌上的資料一邊說:“嗯,好。我們在西南插眼情況怎么樣了?”
來人:“不太順利,云貴那邊部落很多,這次苗疆打過來大部分都叛了。除去當(dāng)?shù)厥献宀柯鋭萘χ?,定苗王的勢力也很龐大,別說我們暗著插眼埋線,就是刑部兵部的人過去都不好使?!?p> 步帥:“唉···,行我知道了。最近我就派新加入的調(diào)一批人手給你,進度趕快點,西南戰(zhàn)事就要全面展開了,沒有我們幫忙,中原的仗不好打。”
來人:“屬下明白。另外,先生,我們要不要派點人暗中保護郎將軍?”
步帥:“不用了,我跟咱們宋大國舅從刑部五虎里要來了倆跟著郎俠一起南下,如果他倆跟著都能出事,我們派再多人也是白搭。好了,干好自己工作不該你們操心的不要浪費精力,下去吧?!?p> 步帥這一通忙又忙到黃昏時分才從屋子里出來。他舒展了一下因為久坐而酸痛無比的身體,拿出自己很多年沒帶出過家門的那把黑色唐刀,這是一把通體用黑檀木做刀柄刀鞘的長刀,刀收在刀鞘里面時看上去就是一根木棍。刀拔出來狹窄細(xì)長筆直的刀身隱約可見的水波花紋。早已生疏的身體略顯笨拙的舞動著,一招一式雖不華麗卻很實用,明眼人的話都能看出來步帥現(xiàn)在練得是軍刀套路,一套結(jié)束又接了一套倭刀術(shù)。
練了一會收起招式站立調(diào)息,步帥抬頭看看天色,灰暗的天空黑了大半,紅色的云霞也只能勉強看到殘存的一絲。這景象讓步帥想起前天在御園附近送十名美女上馬車時的情景?;秀遍g步帥的腦海里閃過一張精致乖巧的面容,那張臉上小巧的鼻子和略顯消瘦的臉頰因為夜風(fēng)而略顯紅撲撲,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機靈的滴溜溜轉(zhuǎn)。但是步帥卻記不起這張美麗臉龐的主人是誰,可能是十名美女之一的,但也可能不是,因為步帥對那十個美女已經(jīng)沒什么印象了,這張臉只是憑空冒出來的而已。
步帥自嘲的搖搖頭笑了,還很納悶自己心里什么時候鉆進這么一個小鬼精。這時步帥的腦子里又冒出一句話:古老的夜晚和遠(yuǎn)方的音樂是永恒的,但那不屬于我。
嚇得步帥拍了拍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錯了錯了,這時很久很久以后遙遠(yuǎn)的西方人的詩,我怎么可能知道!快從我腦子里出去!”
第二天一早在城外的驛站里,步帥帶著一個仆人搬著一個箱子和一包衣服來和郎俠三人道別。
步帥先對三人施禮,又示意仆人把箱子端過來給郎俠。
步帥:“我這兄弟一路上有勞二位前輩了,西南一去萬里之遙,山高路遠(yuǎn)不說,十萬大山里毒蟲猛獸沼澤毒瘴數(shù)不勝數(shù)。這箱子里是一些常備藥材,諸位帶上荒郊野外遇到點什么意外能有個補救。”
霍元乙禮貌的接過箱子打開例行檢查,杜心六也在拆看裝有郎俠衣物的包裹。
郎俠:“義兄的好意,我就不推辭了。另外義兄幫我把我的血玉重劍先收起來吧。我充軍服刑帶著這個多有不便?!?p> 步帥看了一眼在杜心六手邊靠著的那把巨大的血玉重劍點了點頭說:“兄弟放心,我自然會妥善保管?!?p> 這時霍元乙在藥箱里發(fā)現(xiàn)五百兩現(xiàn)銀和共計五千兩的銀票。杜心六指著這些錢問步帥:“步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步帥略想了一下:“前輩不要誤會,我也知道充軍案犯不得帶私財,你們路上起居飲食也有朝廷規(guī)章制度保證。但你們這次南下,正值苗疆大軍侵犯,朝廷用兵西北對西南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時間。這點銀子給你們戴在身上,有個萬一的時候,拿這些錢可以招募一些民兵,或者用遇到貪財?shù)臄硨⒅惖模煤昧四転閲沂〔簧傩牧??!?p> 步帥停下看了看杜、霍二人迷茫糊涂的臉,接著又說:“我當(dāng)然知道二位身懷絕技,縱使被萬馬千軍圍困也能出入自如。但你們到了南邊之后,會認(rèn)識新的同事朋友,還有街坊鄰居,他們遇到危險時錢可能會很有用。而且,我這些錢每一分一厘一毫都是干凈的?!?p> 別的沒怎么聽懂,但步帥夸他們卻是聽懂了。倆人對視一眼嘿嘿一笑,把藥箱裝好。杜心六轉(zhuǎn)身拍了拍郎俠肩膀:“行吧,我們替你們兄弟先保管起來。其實步先生說了些什么我還都沒聽懂,但是我知道他能言善辯,我肯定是說不過?!?p> 不一會收拾好所有行李即將上路,臨行惜別之際步帥最后囑咐郎俠:“兄弟,這兩位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前輩,能這樣與他們朝夕相處的機會可不多,別說哥哥羨慕得緊,就是他們自己的子侄徒弟怕是都沒這樣近距離學(xué)習(xí)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崩蓚b點頭應(yīng)允。
隨即又對杜、霍二人:“兩位前輩我這兄弟自出師門就被我送去軍中效力了,江湖歷練缺的很,而且他的武功路數(shù)僵硬魯莽,缺乏靈動。希望兩位前輩能不吝賜教,指點些許。”
杜心六:“先生過獎了,能和郎將軍這樣的少年英才交流一二,是我們的榮幸,談何賜教。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p> 步帥長舒一口氣抱拳對三人:“江湖路遠(yuǎn),后會有期!”
杜、霍、郎三人也抱拳回應(yīng):“后會有期!”
看著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大路盡頭,帶來的仆人也早已帶著血玉重劍回去。步帥獨自在街頭慢步往回走,他在盤算一會見到老頭子時可能商討的事情,應(yīng)該要怎么樣應(yīng)對,行動方案人員物資方方面面的調(diào)動配置······。
突然步帥猛地回身抬頭看著天空中一只鴿子往南飛去了,略感不安的步帥心里想著:“一只鴿子?一只鴿子,鴿子不都是成群的么?不會這么巧吧?”
步帥又把最近的事情在心里復(fù)盤一遍,想來想去相關(guān)利益集團都在京城,應(yīng)該和南邊沒什么關(guān)系。而且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步帥終究是沒有再多想,回去拜見老頭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