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隊，這兩天我們專案組打算要了結(jié)杜若云的案子了?！敝芤阆衽銮捎鲆娏烁邘r似的很隨意地提起了這件事，“邵局昨天也讓我告訴你一聲，明天抽時間我們幾個人一起商量一下結(jié)案之前的準備工作。”
“打算結(jié)案了？”高巖疑惑地看著周毅說道。
“是?。 敝芤慊卮鸬?，“現(xiàn)在的證據(jù)已經(jīng)足以證明李季元就是兇手了。李季元涉案之后，之前的幾個嫌疑對象也都自然洗脫了嫌疑，我們?yōu)槭裁催€不結(jié)案。況且......”
“況且什么？”
“況且聽趙局長說你這幾天也都把精力花在了調(diào)查文化館的那個破壞事件上了，難道不是在心里默認杜若云的案子沒有必要再繼續(xù)投入精力深入調(diào)查了嗎？”周毅反問道。
高巖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得意的周毅說道：“那杜若云的地下情人你們確定了嗎，這么重要的涉案對象還沒有找出來怎么能匆匆結(jié)案喃？”
“地下情人在現(xiàn)場之說自始至終其實也只是李季元一個人的說辭而已，并沒有確切的證據(jù)。杜若云死前發(fā)生過親密行為以及在她家中下水管里發(fā)現(xiàn)了陌生男子的毛發(fā)這些只能說明案發(fā)之前她和情人有過約會而已，并不能證明案發(fā)過程中他一直在場?！敝芤銧庌q道，“若是那個人真的在案發(fā)現(xiàn)場的話，李季元真的會因為深愛杜若云、顧及她的感受而忍辱不去當場揭穿他們嗎？況且，既然李季元已經(jīng)動手蓄意殺死杜若云了，說明他的情緒當時已經(jīng)失控，要一個情緒失控的人還顧及出軌妻子的感受這顯然不合乎人性常理?！?p> 見高巖沒有反駁，周毅繼續(xù)說道：“高隊，我覺得你應該置身事外更加客觀地看待杜若云這件案子。有一點我覺得邵局說得對，我們的任務是要追查出殺害杜若云的兇手，而不是要去調(diào)查清楚杜若云復雜的個人感情生活。你再好好想一想，杜若云一直在隱藏那個情人的真實身份，除了她自己婚姻的原因之外，我想更大的可能是那個情人有著一個暫時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身份。既然這樣他們約會時間的長短就不能僅僅根據(jù)李季元的行蹤來確認，還要考慮到那個人的特殊性，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什么，會有什么樣具體的原因，但是在9點之前結(jié)束那天的約會完全是一件大概率事件?！?p> “有什么意見還是等到我們幾個碰頭的時候再說吧?！敝芤阋姼邘r仍不為所動，說完便朝大樓走去。
高巖看著周毅的背影，細細回味著剛才他的那番推斷。只有正在經(jīng)歷著一段不能公之于眾的感情，才會讓杜若云產(chǎn)生“在絕望中等待愛情”的感受。高巖突然在腦海里閃現(xiàn)出了一道奇怪的想法，李季元的供詞也許是真的，周毅的推斷也可能存在，更或許杜若云自己早有求死之念。
第二天在針對杜若云案子結(jié)案的碰頭會上不等邵志平開口說話，高巖便搶先說道：“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在會前和大家通報一下?！?p> “什么事等開了會再說吧？”邵志平看了一眼高巖不以為然地說道。
“等到會開完之后再說出來的話，我怕到時大家會產(chǎn)生一種浪費了一些不必要的時間的感覺，那會讓我們更加尷尬的?！备邘r堅持著自己的選擇。
“那你快說吧?！鄙壑酒絺?cè)著頭帶著些意見地說道。
“就在剛才我已經(jīng)確定杜若云的那個地下情人是誰了。”當真正要揭開這個謎底的時候高巖的神態(tài)反而十分淡定，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高巖眼中充滿了驚訝和好奇，高巖接著說道，“他就是驛城文化館的副館長楚石月?！?p> “你說是誰？”聽到自己老同學的名字，趙林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巖，雖然是內(nèi)部的會議但是也不能信口開河。”邵志平表情十分嚴肅地說道，“你有什么證據(jù)嗎？”
高巖神情凝重地將目光轉(zhuǎn)向肖東，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向大家展示所謂的證據(jù)。肖東隨后拿出了一份檢測報告，站了起來向大家說道：“這是楚石月頭發(fā)的DNA檢測報告，報告里的數(shù)據(jù)與案發(fā)現(xiàn)場下水道中的毛發(fā)樣本完全吻合，它們來自于同一個人?！?p> 趙林泉突然站了起來面色有些難看，他看了一眼鐵青著臉的邵志平，朝著高巖輕蔑地說道：“高隊，你是不是先解釋一下這份報告的事情?！?p> “趙局長，這份報告是這樣的。”肖東立馬打圓場說道，“上次你讓高隊和我去調(diào)查文化館展示區(qū)被人為破壞的事情，前兩天我們又去了一次，發(fā)現(xiàn)這起破壞事件確實很可疑，怕惹出更大的亂子影響文化館接下來的一系列活動。前幾天就讓楚館長來做了一個筆錄，順便，順便采集了一些他的信息，一對比才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p> “簡單做個筆錄你們就采集了他的DNA信息？他只不過是文化館的負責人罷了，是報案人，你們采集他的信息干嘛，難道自己破壞自己館里的東西又來找我們幫忙破案？”趙林泉有些氣憤地說道，接著坐下來的時候他又帶著自嘲的口吻別有深意地看著周毅說道，“哼，結(jié)案準備會，我看準備再接著好好調(diào)查吧？”
大家都知道趙林泉和楚石月的關系，這次高巖的偵查手段并不光明，他在這里為楚石月打個不平也很正常。
“肖東你先坐下吧?！鄙壑酒綖榱司徍蜌夥?，淡淡地說道，“既然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就是這個樣子的，之前的事再提也沒有什么意義了，大家還是看看接下來怎么辦吧？”
“即便證明楚石月就是杜若云的情人，那也不足以證明李季元就不是兇手了？”周毅插話說道。
邵志平朝他看了一眼說道：“周毅，你別著急，有你下定論的時候。高巖，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懷疑上楚石月的？”
“怎么會懷疑上楚石月的？”高巖此時也在心里默默地詢問自己，他自己也記不清楚是在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楚石月的，這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人又是怎么一步一步走進自己視線里的，這些都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模糊。
高巖很快收回了自己雜亂的思緒，試著向邵志平解釋道：“之前我們一直沒有找到杜若云和她情人聯(lián)系方式的線索，直到最近我們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最可靠、最安全的聯(lián)絡方式一定是隱匿在一種公開的形式之下，從而讓我們忽視了。于是我們又想到了之前調(diào)查清沐公司辦公室座機往來的通話記錄時的一個情況。雖然這其中楚石月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并不是最多的，但是根據(jù)公司負責人舒暢和其他幾個人的證實，楚石月來的電話幾乎都是打給杜若云的，這樣一來楚石月實際上就成了杜若云在公司聯(lián)系最多最頻繁的人，而且很巧的是案發(fā)當天的中午兩個人還通過一次電話?！?p> 原本有些含糊的推斷被高巖這么一分析梳理就變得合情合理起來，但是他心里總是覺得這里面遺漏了什么，果然這一點很快就被邵志平發(fā)現(xiàn)了。
“光憑這一點就懷疑上了他有些牽強吧，再說這些肖東他們第一次排查的時候應該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的？”邵志平說道。
“還有就是杜若云喜歡文學，以前的梅林，現(xiàn)在的楚石月都正好滿足這一點?！备邘r說道，“最重要的一點，杜若云的內(nèi)心一直處在一種在絕望中等待愛情的狀態(tài)里。”
“哼。”趙林泉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沒好氣的說道，“于是你們就憑著這些子虛烏有的感覺利用文化館展示設施破壞事件做了一些小手腳，將楚石月的信息偷偷弄到手了？”
“為了得到楚石月的DNA信息我們確實是做了一點點的小文章?！毙|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邵志平和趙林泉說道，“但是那個設施破壞事件的確存在著許多可疑之處，這個我和高隊在現(xiàn)場是分析給楚石月聽過的，不然平白無故楚館長也不會答應跟我們來做筆錄了?！?p> “好了，都不要再提之前的事了。”邵志平制止了爭執(zhí)，“在絕望中等待愛情，高巖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邵局?！备邘r說著看了一眼其他的人，“在絕望中等待愛情是藍花楹的花語?！?p> “花語？”周毅更加莫名其妙地繼續(xù)發(fā)問道。
“這一點還是我的猜測，我去了解過一些，但是更多的細節(jié)還說不上來？”一向謹慎的高巖無奈地說道。
“恩，那就先別說了。”邵志平思考了一會說道，“既然現(xiàn)在案件出現(xiàn)了新的情況那下一步該怎么辦，你們幾個都在這里都說說看吧？”
“我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即便證明楚石月就是杜若云的地下情人，對這個案子兇手的定性也未必有什么大的變化?！敝芤阆竦却撕芫盟频膿屜日f道。
“既然已經(jīng)明確了杜若云和楚石月的關系，那么下結(jié)論前至少應該先調(diào)查清楚情況吧。畢竟在這樣敏感的時刻兩人有過親密的接觸，即使不是兇手至少也可以從側(cè)面給我們提供一些案發(fā)當晚的有用信息吧?！备邘r說道。
邵志平點了點頭：“高巖說得有道理，既然有這樣的情況被發(fā)現(xiàn)了，我們顯然不能置之不理，結(jié)案準備的事情還是暫時先放一放吧?！?p> “局長?！敝芤阌行┘痹甑亟辛艘宦暽壑酒?，“對楚石月的審訊肯定要進行。但是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案發(fā)當晚的三個人一個已經(jīng)死了，剩下的兩個人都很難證實自己話的真實性了。所以案子還是要提前做好準備的?！?p> “周毅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樣吧。”邵志平說著看了一眼周毅，又朝高巖說道，“高巖，這條線索既然是你找出來的那就由你來負責追查下去吧。案子暫時保留不做結(jié)案處理，但是有一點你們必須掌握好分寸，那就是楚石月在驛城文化屆有一定的影響力，在沒有明確證據(jù)表明他涉及案子之前不要擴大社會影響，畢竟這是個人的隱私。”
高巖點了點頭：“我們明白?！?p> “趙局長還有什么意見嗎？”邵志平問道，其實他的安排對趙林泉來說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見趙林泉還有些情緒，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便下了逐客令，“那就先這樣吧，都散了出去吧，我還要去一趟市里?！?p> 剛出了邵志平的辦公室，肖東便稍顯興奮地向高巖問道：“高隊，我們時候把楚石月叫來?！?p> 高巖抬手看了看表，堅定地說道：“下午！”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高巖看著肖東的身影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強烈的興奮，杜若云的案子也許會隨著楚石月的出現(xiàn)而真相大白，當然也可能變得更加迷離。正在高巖內(nèi)心激烈碰撞的時候，手機的震動感從褲袋的位置傳了上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梅林的電話。
“我們高警探在干嘛喃？”電話那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剛開完會？”高巖回道，“找我有什么事嗎？”
“怎么這么嚴肅？”梅林在電話那頭埋怨道，“平常就不能放下你的職業(yè)口吻，讓人聽著輕松一點。”
“已經(jīng)習慣了嘛。”
梅林想象得出電話那頭高巖的樣子，有些得意地說道：“算了，你不要勉強了反正我也看不到。今天有空嗎，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高巖問道。
電話那頭的梅林遲疑了一會說道：“我們還是見了面說吧，電話里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p> “下午我還有一個重要的問詢要參加，我們就暫定在晚上吧？”高巖建議道。
“行，沒有問題?！泵妨止麛嗟卮饝聛恚袷切闹袎褐囊豢跉饨K于吐了出來，繼續(xù)說道，“晚上還是在我的辦公室吧？這里安靜。”
“好的，那我們晚上見?！备邘r說著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梅林突然要約自己見面，高巖心里自然十分的好奇，難道他得到了什么消息？高巖感覺這很可能和案子剛開始的時候邵志平不讓他參與的事情有關。不過他沒有心思去揣摩它，反正晚上就會知道?，F(xiàn)在讓他興奮的是下午自己就要正式和楚石月敞開來見面了，心中不免暗暗祈禱不要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