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灝自然知道自已應(yīng)戰(zhàn)出山,煊學(xué)的防御陣必會大變。但十彩月季玄花墻?這也太出乎意外了!雖然這絕對是玄陣上術(shù)!這……決不是大師引的手法?也不像是花珞?……洛明灝將可能的人選挨個想了想,心中大惑不解。雖然想不出是誰,但自已可以肯定的是,此次取道沒有想像中那么簡單了,煊學(xué)這么快就找到了一等一的玄陣高手!
洛明灝遲疑了一下,掌間真力集于手中突生的玄火,雙手一錯,玄火涌出,直撲花墻?;▔没?,卻在茫茫處,爬秧花以虎狼之姿迅猛生長,片刻之間就蓋了全地。洛明灝心中大震,沒有想像出的刀槍劍戟無序而出,這也并不是常用的防御玄陣,這是……花天下!怎么會有人用花天下做防御陣?!
花天下屬于五大盎然陣,的確是上古奇陣。但盎然陣是純粹的玄木陣,幻景一等一,但殺傷力比不得自然界極端之力,變化性比不得五行俱全的全陣。所以雖然在上央,玄門內(nèi)宗以上的學(xué)子都能學(xué)花天下,但幾乎都是隨便一翻就堆到一邊,再不入眼。洛明灝很早就看過此陣,還記得自己在盎然陣圖譜上胡亂寫了玄妙無用四個字。不過這不是洛明灝心跳加速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的確有人喜歡這個陣,而且認(rèn)認(rèn)真真地鉆研了此陣,……那就是師妹!
洛明灝清楚的記得那個春天,她樂滋滋地抱著盎然陣圖譜,對大師引道:“這盎然陣是上上央最美的陣法,住在里面不出來都好?!蹦谴蟾攀前蝗魂嚨谝淮伪蝗顺洸⒄J(rèn)真的布陣走陣了。記得當(dāng)時洛鶴莂笑道:“這陣好福氣,終于等到個有玄術(shù)大才的弟子青睞它了?!倍约涸谝慌脏托?,“女人就是女人,喜歡這些個中看不中用的?!边€記得她撅起小嘴,氣鼓鼓道,“你沒好好看過怎知它不中用?待有一日讓你見識它的厲害!”
洛明灝猛地?fù)u了搖腦袋,不能再想下去。她……已經(jīng)死了!一個很多人都知道的陣法而已,不能什么都往她那里想。自己要努力忘掉她,否則這么長的一輩子該怎么過?洛明灝看著面前的變成淡紫色的爬秧花墻,輕挑唇角。洛明灝體會到一種久違的棋逢對手的快意。他不再猶豫,掌風(fēng)攜著玄火射向爬秧花即將淹沒的休門,休門露出黃色的土地。洛明灝一揮手,身后人馬向休門轉(zhuǎn)去。洛明灝一踩黃土,大地突陷。
洛明灝暗道不好,玄木陣的休門居然能做出轉(zhuǎn)位!洛明灝穩(wěn)住身子,四周景物已變,眾人置身于一片竹林,竹林密不透風(fēng),只有一條蜿蜒小路指向陣眼。洛明灝瞇了瞇眼睛,道:“玄衣,砍兌二位的竹子。”玄衣依言而行。眾人就這樣砍竹前行了一個多時辰,前面終于開闊起來,但洛明灝的臉卻變黑了。這是他們進(jìn)山的地方,花天下又將他們送回原處!
天色已暗,眾人只好安營扎宅,好好歇息。洛明灝坐在地上,修長的手指一下下叩在膝上。他知道問題在哪里了。布陣之人知道偷入山者不愿引起煊影的注意,所以此陣無玄音,也不遮音。但破陣必有音,即便自己可以做到幾乎無音,但并不是真正無音。此陣真正生門都死釘增音石。一點(diǎn)點(diǎn)破陣音都會成為警鈴,引來煊影。所以只能繼續(xù)找下一開門,這正中布陣者下懷,每一開門被移位至出位,最后回到原處出陣。
洛明灝苦笑,這個花天下……用的不高明也高明,用的溫柔但堅定,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真正拿捏住入山者的心思。不得不承認(rèn),自已原來的生死防御陣同這個防御陣一比,顯得有些無趣。這人究竟是誰?這一番折騰,讓洛明灝對布陣之人更加好奇了。
半個時辰后,洛明灝決定從增音石上想辦法。但這次入陣,洛明灝卻又有一霎那的恍惚,景物變化,卻是一片粉荷,在碧綠的水面上盡顯婀娜之態(tài)。這讓他想起了和荷苑中的一塘火蓮。眼前的玄化荷雖然不是火蓮,卻依稀透著幾分熟悉的感覺!
玄衣輕聲道:“主子!”
洛明灝醒了過來,輕輕道:“生門和增音石在水下?!卑碘獯岁囋谠瓐D譜上做了精妙變化,一位二踏自動轉(zhuǎn)位,好手法!不知若是三入是個什么情況。
玄衣道:“我下去?!?p> 洛明灝搖搖頭,“這水不對,木玄陣中的水也是木玄化的,游不得,下水必沉,找開門吧?!?p> 眾人繞過水塘,走到對面柳林,景物消失,眾人站在一個空曠的花園中,各色郁金香圍繞著一方木桌,桌上根雕花瓶中插著一支艷紅的長莖郁金香。身后眾人不禁都卸了殺伐之氣,發(fā)出驚嘆之聲。洛明灝臉上不自覺地笑了笑,這……果然是上央最美的陣,可是……紅色郁金香……她應(yīng)該不會用這個。
洛明灝提了提神,不管是誰,布陣之人實(shí)在心思巧妙,開門的位置也很坦白,就是那方木桌,而增音石……猜的不錯的話,應(yīng)該在桌腿里。洛明灝有些好笑。從未碰上這種沒有絲毫殺氣,卻也防御到氣人的防御大陣。就好像有個欠揍的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說,“我知道我欠揍,我知道你想揍我。來呀來呀。”而自己恨地牙癢癢卻不能出手。
洛明灝沉思良久,突然笑了笑,道:“玄衣,我們不走這里了。”說完,大步順著花天下的開門移位,退了回去。洛明灝停下,在玄衣耳邊輕語了幾句。玄衣點(diǎn)頭,帶著兩個人又重新入陣,而洛明灝看了看四下,飛身上行,藏身到一棵高高的?;饦渖?,雙手抱在前胸,看著前面鴻煊山的濃綠山林。默記下輕動樹冠的位置與次序。半個時辰后,玄衣幾人退了出來。
洛明灝一點(diǎn)頭,囑咐眾人幾句后。自己帶著玄衣兩人騰空而起,按照剛才記下的位置依次駐腳,前兩次都沒有問題,洛明灝的唇角剛剛彎起,卻聽著嗶啵一聲,洛明灝暗道不好,果然,所有的樹冠突然爆起,他們又落入了樹林中,雙腳落地時,卻是一地鳳仙草,怒放著各色花朵,無生無死無驚。
洛明灝這次是真吃驚了,這玄化草木會自動變化?這連自已都沒有見過!他哪里知道倪玥花了一夜的時間用犀音煨熟了花天下,現(xiàn)在這花天下中的草木同千林宮中的大樹一樣成為不合眼的守衛(wèi)了,花天下的弱勢不再是弱勢。再揉入玄陣排布,結(jié)果這出自倪玥之手的花天下,草木靈犀交匯,天地玄黃俱全,絕對是耳目一新。
洛明灝呆呆地站住,平息著心中的驚濤駭浪,先讓自已平靜下來思考眼下的問題。只是想暗暗取個道而已,又不是兩軍作戰(zhàn),難道他要用……?但是……。還未想完,卻覺的鳳仙草的清香略略濃了些,洛明灝警覺起,卻只想到不好兩字就沒了意識。
在洛明灝倒下后,鳳仙草甸上憑空出現(xiàn)了兩個人,一個著淡淡鵝黃色斜襟長裙,一個著白色暗紋錦袍。倪玥走到洛明灝前面,輕輕道:“師哥,……好久不見了?!卑滓履凶油犷^看了看她,沒心沒肺笑著。倪玥轉(zhuǎn)身向陣眼走,邊走邊道:“送師哥出去,告訴他他該知道的?!?p> 鳳錦上前低頭看了看洛明灝,扶起了他,消失在原地,又一次出現(xiàn)在入陣處。洛明灝的手下都在陣中沉睡,這里倒是安靜。鳳錦輕點(diǎn)洛明灝左額,洛明灝桃花目睜開,雙手就要推出。鳳錦忙道:“洛大將軍,這里沒有你的敵人,不必如此?!甭迕鳛ι碚酒?,靜靜看著幾乎同樣高大的鳳錦。鳳錦倒也不懼,依舊一臉笑呤呤地回望著他。
“是你在守山?”洛明灝的音調(diào)明顯透露著“不信”二字。
鳳錦卻大方點(diǎn)頭,“小全引太忙,玄門尊人只余我一人,技不如人也得上架?!?p> “是嗎?什么時候鳳尊人的玄陣術(shù)如此花哨?”
“充充風(fēng)雅,也好有姑娘喜歡不是?同窗好友們都紛紛大婚,在下也想成親呢!”鳳錦一付不死不活,不真不假的樣子。
提到‘大婚’兩字,洛明灝神色更不好看了,正要張嘴,鳳錦卻搶在前面道:“洛將軍,你比我更知道煊學(xué)規(guī)矩,……此路……不通。”
洛明灝瞇了瞇桃花眼,道:“若你死了,這路就通了。當(dāng)然你若是不死這路也能通的話爺也不是太反對?!?p> 鳳錦又不死不活的笑了笑,“在下現(xiàn)身于此,自是為了洛將軍著想的。將軍您想,在下在一旁干看著豈不更好。反正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誰也過不去?!?p> 洛明灝看著他不語。
“何況,花天下只是外陣,驅(qū)而不殺,而內(nèi)陣……將軍身為玄門大全引,應(yīng)該想得出來。還有一消息是在下贈送將軍的。北邊有人同您一樣沖著煊學(xué)想辦法,所以您過去也達(dá)不到目的。要是我的話,趕緊往鴻煊?xùn)|麓跑?!?p> 洛明灝臉色變了變。而前方綠影微動,是玄衣幾人陸續(xù)走了出來。洛明灝向著鳳錦前走了一步,用只有鳳錦才能聽到的聲音道:“誰布的陣???別告訴爺是你?!?p> 鳳錦笑道:“將軍不信在下也無法。”
洛明灝咬牙,向后一揮手,“玄衣,我們走?!甭迕鳛辉倮頃P錦,幾人上馬向東鴻煊而去。